第182章
“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了。”
“这么久了。”降古零舔了舔嘴唇，干得裂开发疼，“我要吃海鲜粥。”
他顺手撕下了嘴唇上的一层死皮。
医生指了指他身上的输液管，“之前全靠营养剂维持，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开始进食吧。还是老样子，最开始只能喝白粥，喝几天等胃口适应了，再吃其他东西。”
医生检查一下他的数据，记录了什么，走了。
降古零躺在病床上，晃了晃脑袋。他的脑袋里面响着咕噜咕噜声，里面有许多记忆，零零碎碎，细节特别清晰。
他从小就患上了嗜睡症，一开始是一睡就三、四天，后来到了半个月长的时间，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他弄到精神病院里来。
大概是害怕他分家产吧。
他倒是无所谓，精神病院挺好的，吃饱了喝，喝饱了睡，睡厌了就出去散散步。
他拔出了输液管，挪动着身躯下了床，手臂上全是针孔，甩了甩，都输麻了。
穿了床边摆着的拖鞋，他朝房门走去。
门没有上锁，不需要。
打开门，外面的洁白走廊铺满了阳光，仿佛镀上了一层暖白色的余晖。
“放开白灵淼！”
突然，一个喊声引起了降古零的注意力。
一个年轻人将一个老头踹得飞起，重重摔在地上，看样子都断了几根骨头，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拦着脾气火爆的年轻人，“火旺！火旺！不要打人！”
“李火旺！停下来！”
李火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对老头又踹又踩，“邪祟！我让你装神弄鬼！我让你装鬼！”
赶来的医生和护士飞快地将李火旺制住，被注射了麻醉针的李火旺软了下来。
“哎哟哟哟！”老头在地上打着滚，“我要死了！医生！我要死了！”
看着确实伤得不清，医护人员将老头担上了担架，带他去检查。
看完了这一场闹剧后，降古零也没有心情吃饭，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
一般经过了长期的嗜睡后，他的睡觉会有一段时间，是恢复到正常时间的。
已经熟悉了睡眠节奏的大脑马上开始闭合知觉，仿佛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蠕动，一下一下地将明亮的意识侵蚀。
闭上眼睛，他仿佛经过了无数个宇宙的汇合和重组，意识分分合合，聚聚散散，沙沙点点，凝聚成形，拉扯变化，最后轰然坠落，整个地面都震了震，泥沙铺面而来。
“李师兄！那边有动静！”
春小满高叫了一声，指着黑暗的丛林。
夜晚漆黑，树影森森，仿佛有鬼祟出没。
刚刚用刑具扳断了牙齿的李火旺，满口鲜血，刷的一声站起来，在燃烧的火柴堆面前看起来特别吓人。
他眼一瞪，往树影里望去，里面有一个扭曲的影子在动。
李火旺直接把刑具伸进了嘴巴，就要扳一颗牙齿出来，对面传出了声音，“这是哪里？”
人声？
李火旺手一抖，牙齿断了一半，他保留着这个姿势，冲狗娃使个眼色。
狗娃很聪明，浑身一抖擞，扭声朝扭曲的黑影大喊，“兄弟你是哪里来的？”
黑影徒然出场，从夜晚的倒影中出现在火光的领地里，“精神病院来。”
李火旺的手陡然一颤，一颗牙齿就这样白白被扳断了，“你是！哪个精神病院？”
眼前的青衫男子看起来落魄，布条束发，一个破扇子揣在衣衫里，借着火色隐约看到他细眉凤眼，俊美有余，阳刚不足，春小满挑了挑眉头，她本能地讨厌这等美男子。
“哟！李火旺！”
降古零马上认出了眼前穿着道袍的男人，是一个李火旺，是三十岁的李火旺。
虽然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李火旺，比现在年轻很多，但一看，就知道是李火旺无疑。
“你是？”
李火旺的道具又接近了另一颗牙齿，他心中不安，他在解决了丹阳子，吃下了黑太岁后，早就下定了决心，这一边的世界是真实的，另一边的世界是虚假的。
此时突然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从精神病院里来的。
这让李火旺原本稳定下来的心态摇摇欲坠起来。
他手一拧，满口鲜血喷出，牙齿混在其中一飞，青衫男子的头直接爆掉了。
狗娃其他人光看着，不敢说话。
李师兄的病是严重了吧？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好了，连普通人都杀。
紧接着一幕，让众人无法把青衫男子当作普通人来看待。
只见那道无头身影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就像雾一样消散在光与影之中。
众人都吓了一跳，戒备起来，防止邪祟没有死，藏在暗中偷袭。
降古零幽幽地张开了眼睛，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这就有意思了，他为什么会梦到刚才打人的年轻人呢？
而且在梦里，他也是这么暴力。
降古零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去食堂喝了一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比姑娘绣花还要慢。
期间他听到了其他病人议论。
“那个疯子，又打人了！”
“他得的是什么病？”
“听说医生也不知道，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病例。所以是专家会诊呢！真幸福。”
降古零听了有的没的，回到病房的路上，遇到了主诊医生黑框眼镜，“嗨！你知道那个李火旺是怎么回事吗？”
黑框扶了扶眼镜，“李火旺疑似有精神分裂症，但又有和典型的精神分裂症不一样的特征，比如……”
他突然打住了，懊恼地皱眉，“其他病人的事情我不应该和你说。”
“我才懒得管其他人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听多了他的事迹，怕这种暴力狂会误伤我。”
“那倒不会，你好好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行了。”
黑框眼镜说完匆匆走了，他好像很忙。
降古零望了望天空，还是明媚的太阳，并不影响他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嗜睡症的原因，他想什么时候睡都能一秒入睡。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他的意识又被黑暗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