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叶起东再见母亲
如同这个不搭理他的冷傲女人一样，秦九也不搭理这个女人，径直绕过对方，离开了这间临时研究室。
而且，装完了就跑，真的很刺激，反正桥本良晴要找的人是叶起东，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顶多只是换一个抽烟的地方罢了。
他来到走廊外还未抽完一支烟，叶起东就从研究室里出来了。
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像还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矛盾？
他也没问，只是默默跟在叶起东身后下了楼，然后上了车。
一路上叶起东都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秦九也不会自讨没趣询问对方，这点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
忽然，叶起东的电话又响起了铃声，他刚接起电话，就着急对电话另一边询问道：“马医生，我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就过来。”
“有时间的话，尽快过来吧，你母亲的情况不容乐观……”
叶起东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心情就更差了，放下电话就开车往医院赶去，就算闯红灯也无所谓。
十多分钟后，叶起东就开车来到了医院。
秦九对于叶起东母亲住院的医院也很熟悉，他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
叶起东刚下车就锁紧车门，着急朝住院部赶去，秦九并没有跟过去，要是他也着急跟过去，不就显得他很可疑么。
所以，他慢悠悠地走上去就行了，跟着叶起东跑了一天，天色也来到了傍晚，快天黑了。
当他来到病房门外时，还听到了病房里的医生说话声。
“你母亲这次的癫痫发作，我们用了四倍的药物剂量，才让她稳定下来，她这是在受苦，除了身体之外，他气管的肌肉神经元也开始萎缩，随时都有可能进入深度昏迷，要是知觉跟昏迷指数，加起来低于4的话，家属就有权利拔掉维生……”
“马医生，我妈会好起来的，”叶起东出声打断了马医生，毫不犹豫拒绝了马医生的提议，他不相信自己母亲会这样就走了，他不接受。
见叶起东的态度如此坚决，马医生也无话可说，默然点了下头，离开了病房，选择权在家属手中，她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马医生走后，叶起东忽然想起了之前离开那栋居民楼时，桥本良晴刺激他的那一番话，很显然桥本良晴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
‘你有什么权利让你母亲那样活着，活得如此痛苦，你怎么知道你母亲的内心想法，你怎么知道死，不会比活着更好？’
叶起东想起了这一段话，这一段话好似魔音，不断在他脑子里回响。
他来到病床边，看着母亲时不时发出的痛苦呻吟声，桥本良晴的话就在心头回响，始终挥之不去。
让母亲接受那么痛苦的治疗，母亲会恨自己么？会恨自己让她痛苦地活着么？是不是没有痛苦的死去会好一点？
叶起东就坐在病床边，双手握着母亲煮鸡蛋时，被烫伤的手掌，就这么静静握着，看着呼吸艰难的母亲。
“妈，告诉我，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叶起东慢慢埋下了头，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因为母亲已经无法开口，无法亲口告诉他，母亲究竟想看到的是什么，自己为什么给儿子煮鸡蛋，哪怕被烫伤，也会坚持每天早上煮一个鸡蛋给儿子。
看到这一幕的秦九并没有进入病房，而是在走廊边的长椅上，玩起了手机。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对方为好，省得起什么反效果，让叶起东升起什么逆反心理，从而怀疑他这个人，到时就不美妙了，怀疑的种子要是种下，他还怎么忽悠对方。
没过多久，走廊尽头出现一个女孩，一身白色连衣裙，拿着一束花，缓缓朝他走来。
女孩不是来找他的，女孩在他的注视下，径直走入了叶起东母亲的病房。
“起东？你也在啊？”
“家维？你怎么来了？”叶起东听到声音回头望去，见是自己的女朋友，急忙起身接过杜家维手上的鲜花，让杜家维去坐自己的位子。
“不是你今早让我送的花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杜家维一脸狐疑盯着叶起东，开始怀疑这个叶起东是不是真的，自己说过的事情都能忘记。
“噢，我想起来了，”叶起东坐到病床另一边，主要是今天两个任务连到了一起，他忙得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看演唱会么？”叶起东想起了买花，也想起了杜家维好像没空来着。
“小妹去看演唱会了，没人送花，我就自己来了，”杜家维无奈一笑，对叶起东好奇问道：“你不也说你有任务么？怎么会在这里？”
“任务刚完成，我就赶过来了，”叶起东尴尬一笑，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但他却不敢问，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答应他，跟他结婚，组建家庭。
对方应该是不会答应的，要是对方答应的话，他真希望母亲能睁开眼，看到那一天。
在病房见到这一幕的秦九，暗道又是狗粮，走廊他也不想待了，来到楼下抽烟解闷。
刚抽完一支烟，准备从烟盒拿出第二支烟，他就看到叶起东也来到了楼下，还朝他走了过来。
“秦顾问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伯母怎么样了？”秦九并没有回应对方吃饭的问题，而是反问对方母亲的问题，他也没有从长椅上起身，而是递了一支烟给叶起东，让对方解解闷。
接过香烟，叶起东也没有再提吃饭的事情，而是坐在长椅另一边，并没有开口，只是情绪有些低沉，气氛有些压抑。
见叶起东不想开口，秦九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不装了，准备跟叶起东摊牌。
此时，叶起东的母亲正在虚拟世界里，看着意志消沉的叶起东，焦急得不行。
“接个电话怎么样？心情或许能变好也说不定，”秦九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叶起东并没有接，而是抬眼看向秦九，又低头看着正在响铃的未知号码，沉默了十多秒后，他才伸手接起电话。
“喂？”
“阿东啊，我是……”
“你？”叶起东刚接起电话，就听到一个许久未听过，但又很熟悉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电话里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是他母亲的声音。
他惊骇看向秦九，又惊恐看向手中不断说话的手机，立马对秦九做出戒备的姿态，就连手枪都掏了出来，出声对秦九质问道。
“你是谁？电话里的又是谁？”
叶起东之前就感觉很奇怪，但他并没有询问对方，也没有打探别人秘密得想法，就像别人也没有打探他会读唇语的秘密一样。
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太诡异了，他母亲可正躺在病床上，无法开口，也无法说话。
病房里还有他女朋友看着，是根本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
“阿东啊，是我啊，是妈妈啊，阿东你听得到么？阿东……”
“你不要怪秦先生，是我让秦先生这样做的……”
面对叶起东的质问，秦九并没有回答叶起东，依旧镇定自若地抽着烟，示意对方看手机，难道对方就不好奇？就不想听？就不想跟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话么？
“你是谁？你不是我母亲，”叶起东摇头否定了电话另一边的人，他不相信真有那么荒诞的事情，而且这件荒诞的事情还关乎他的母亲，他根本不相信。
“阿东啊，这几天妈妈都煮不了鸡蛋了，你不会怪妈妈吧，妈妈这几天见你不开心，妈妈很担心你，如果是因为妈妈，你不要担心妈妈，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就是煮的鸡蛋没人吃了。”
“妈妈住的这里，听别人说是什么新世界，妈妈也不懂，你在外面缺钱的话，你交给妈妈的生活费，妈妈都没花，妈妈都放在床垫下压着，你记得取出来用。”
“家维是个好女孩，妈妈很喜欢她，妈妈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家维，妈妈希望你能早点跟家维结婚，妈妈也能早点看到孙子，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你爸走得早，妈妈也没给你们留下什么好东西，只留下了家里那栋老房子，你爸爸走的时候交给了我，现在我把那栋老房子交给你，给你们当婚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妈妈也看得出来，你喜欢家维却不敢说，是妈妈拖你后腿了，你不会怪妈妈吧？”
“阿东啊，病床上的那个病人是妈妈，跟你说话的也是妈妈，妈妈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现在的样子，妈妈是真的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妈妈，妈妈也不想总是看到你不开心。”
“阿东啊，听医生的话，让妈妈走吧，妈妈不怪你，你也别难过，妈妈的病情，妈妈自己知道，让妈妈走吧！”
“妈妈能看到你找到女朋友，结婚，生子，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妈妈不怪你……”
“妈，妈，”叶起东默默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艰难开口喊了两声母亲。
可他却早已泪流满面，尽管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却早已崩溃跪坐在地，抱头痛哭。
往日与母亲相处的短暂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给母亲多一点时间，为什么与母亲相处的记忆，自己总是那么冷淡。
明明患有癫痫，都说了不要煮鸡蛋，不要煮鸡蛋，为什么就是不听。
就算要煮鸡蛋，直接丢锅里，用勺子放锅里，先放鸡蛋再放水都行。
为什么要用手拿鸡蛋，为什么啊，妈……
“诶，阿东，我在听着，你是不是哭了？”
“都说了妈妈过得很好，你都多大个人了，哭什么啊！让外人看见了多不好，妈妈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着你吃妈妈煮的鸡蛋，可惜吃不到了……”
“哎，妈妈听别人说，这里的人是不能离开的，想离开的话，要跟大老板认识才行，不然就只能从电视里看到家人，能看到你在我走后也能过得很好，妈妈就放心了……”
听完母亲的唠叨，叶起东看向淡定坐在长椅上抽烟的秦九，激动问道：“秦顾问，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很遗憾，这就是真的，”秦九无奈摊手，给出了叶起东想要的答案。
对于这种催泪的感人场面，他是真的受不了，搞得他眼睛里都进了沙子，只得伸手不断揉搓眼睛。
“我要怎么才能见到我母亲，”叶起东尽管还有些半信半疑，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不可自拔，对此深信不疑了。
“随时都可以，”秦九说着，还拿出来一个虚拟头盔，对于叶起东这样的特殊人才，也是有特殊优待的。
再说了，他是老板，他想做什么，还需要请示别人么？
“我该怎么做？”叶起东收起手枪，重新来到长椅上坐下，看着秦九递到眼前，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头盔。
“戴上头盔，一切交给我就行了，”秦九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这里也没有路灯，最近的路灯还是医院门口的灯泡。
黑灯瞎火的，就算被看到了也没事。
“好，秦顾问，希望你不要骗我，”叶起东见母心切，咬牙接过秦九的虚拟头盔，戴在了头上，然后看着秦九，等待秦九的下一步动作。
“别看我，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秦九在叶起东看不到的地方，用手臂变成的数据线，连接上了叶起东头上的虚拟头盔。
然后，还不等叶起东躺好，他就强制拉叶起东进入了虚拟世界，急忙伸手接住歪倒的叶起东，放平躺好。
对于叶起东这样的专业人才来说，让对方闭眼是不可能的，催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直接一点。
还不等叶起东说什么，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家里，跟他现实的家一样，一模一样的家具，一模一样的摆设，他也在厨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真的是你么？”叶起东望着正在厨房煮鸡蛋的母亲背影，忍不住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