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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谋钓千疆月 > 第十六章 准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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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双灼烈的眼睛正不情愿地嗔视一旁,根本不看手中挑起的一件件衣衫。

身边的靳夫人坐在席边,她衣着华贵,高鬓绮美,毕竟年长,因身份而保持着优雅雍容的姿态,没有像靳秀那么随意在自家人面前就完全放下端庄的模样。

“阿母也不想去,”她安慰道,“只是,他们既已落难,我们照理应当向上请求前去拜访的……一般被禁之地,怎么可能允许外人进入,但没想到钟相竟然应允了……也许碍着你父亲的面子,也许他断定李遵诚绝无翻案的可能,想借最后机会再捞一个宽仁的好名声,谁知道呢……但既然已经准允,我们就只能前去了。”

靳秀冷蔑地一瞥:“那会不会赖上我们?”

“这一点倒不用担心,有证据吗?只要李遵诚不出言诬陷,我们爵位在身又不受代国管制,敢把我们怎么样呢,大不了……多一条对李遵诚刑审的理由,他不是武将吗,一定扛得住。”

靳秀“呲”了一声:“反正他们李家就要灭门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装着示好?”

“你这孩子……真以为这是向他们李家示好吗?这是向观视的旁人有个交待。按阿母的心思,原本走马都不想来,但是你阿翁做事多小心,他说,每年这个时节都来山庄走马游玩,今年突然不来却出了事,岂不反常?来的时候,他再三叮嘱我,让我与你一切如常,我们就按原来的关系想,现在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再说……”她压低了声音,“你阿翁刚刚送信来,让我们借机看看,不知道帝都会派什么人来查案,李家会不会与他们有暗底的联系。”

“可是……他们有秘密也不会告诉我们呀。”话虽如此,但涉及到父亲的事,靳秀别扭的脸上还是稍微正了正。

“那也不一定,我们可以察言观色呀,她们是气愤的还是绝望的,信心是否足备,凡此这些细微处都能泄露实情一二……你应该是知道的……”

靳秀嘟了嘟嘴:“女儿明白。”

靳夫人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不用再去恨那个李妟了……如果这次事成,便没有人再能阻止你和阿烺的婚事……”

“阿母……您说什么呢……”靳秀小声嘟囔着,脸上飞红,哪怕心中再狠毒的女子,这婚配的话题仍是桩羞涩事。

“咦?”靳夫人笑着,却突然想到什么,“走马前你不是还积极地和大家聚谈吗,叮嘱这样那样,对李妟也处处关心,现在这是怎么了……总不是她落了难,你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吧?”

“在阿母心里,我就是那般无智吗?”靳秀甩出一个轻蔑的眼神。

靳夫人“呵呵”两声:“是啊,我的秀儿一直聪慧,处事通透行|事果敢,拿捏那些小女娃易如反掌,那么……”

靳秀“哼”了一声。

靳夫人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想着女儿的脾性,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有些担心地收起了笑容,哑声惊问道:“怎么?这,难道……难道她坠崖……与你有关?”

“哼。”靳秀又是一声轻哼。

“真的和你有关!”靳夫人一时惊忧不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那李家早晚败灭,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多此一举呢!”

靳秀面有嗔色,愤然地道:“之前您说李家马上遭难,李中尉会被治罪,但是我以为怎么治也治不到那李妟的头上,难道还让她到处捏造我的不是……李烺是她的堂兄,怎么会不受她的影响?!”

靳夫人有些焦急,刚想责备,靳秀却又道:“您也没说阿翁这么厉害,能让李中尉做了谋害匈奴使团的幕后真凶……”她看出母亲紧张,也有些心怯,“阿母,阿翁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靳夫人懊恼地叹了一声:“都怪我不应该为了让你一时高兴,那么早告诉你……”

见母亲又恢复了宠惯的语气,知道她也只是因为事情重要而一时担忧,并不是真的认为有何危险,靳秀松缓了下来露出娇|态:“阿母,不用担心,正是他们家要了结了,我才敢下这个手……”

“唉,难怪你回来什么详情也没有细说……”靳夫人看向她低声问道,“那,李妟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靳秀含嗔答道,“不是没死吗,马都死了,她却死不了,您不是还从钟相府听说她都醒了,算她命大。”

“嗯……”靳夫人仍担心地看着她,“你都干了什么?会不会有人看出是你做的手脚?”

“怎么会?!”靳秀冷笑一声,“当时走马跑在最前面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在并驾之际趁她不备刺伤了她的马;之后,在崖底也是我第一个找到她,见她没死……就……”她划向自己的额头,“……在这里,划了一下。”

“啊?毁了容貌?”

“嗯,如果不是其他人即到,我担心弄死她不够时间,才不会留她一口气呢。”

靳夫人心中惊跳不已,女儿倒是时常与她的父兄一起围场猎杀,在管教奴婢上也早已展现出杀伐果断的能力,只是这次关系重大,怕的是有什么遗漏而招致后患……

不过,她也非常理解女儿,品貌绝佳技艺超群,却总被李妟抢风头,本来为了婚事已万般隐忍与她亲睦,竟然又被她破坏了婚事!

而李遵诚夫妇更是无脑,不全面考虑秀儿的家世和条件,只去听那些小女子之间斗嘴的片面之词。

这口气哪能咽得下!

但事情既已至此,也不必再计较什么对与不对了。

而使团一案到目前为止完全控制在夫君计划之内,关键是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只是零碎的收尾。

想到此,靳夫人的紧张感马上减了大半,理了理思绪,轻吐一口气:“毁了也好,再也不会有人夸奖她芸氏的女儿美得天下第一了……”

又上下看了看靳秀:“秀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出发前我提醒所有人多带了雄黄酒,没有遇到大虫,草也不硬……”靳秀又似自语地喃喃道,“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摔死吧……”

“原来你早已提前筹划得这么仔细……”靳夫人想了想有些惊悟,“呵,同龄的小女儿之中,哪有人能比得上我家秀儿的心思……”她的语气很是欣慰。

但忽然又眉头微蹙:“不过……你不想去见李妟,是怕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或者想起什么?”

靳秀心中一紧。

其实回来后她也反复思量过,虽然所有环节她都自认没有问题,但是一想到那刹那间的扫视,那两道寒冷而锐利的冰芒,她仍然不寒而栗。

“难道李妟有发现?”她迟疑的一瞬,已让靳夫人大惊,“可按照你以前的描述,她头脑简单又性情鲁莽,若是有什么想法早已上报,现在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

她睁大了双眼看向靳秀:“难道她想私下威胁你,让你听她的调遣?”

“她的调遣?”靳秀好象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呵呵地笑了起来,“阿母您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能让她想到私下威胁这么智慧的做法实在太难了,就算有所发现,她也只会选择肝胆相见的当面对质……”

“那……”

“阿母不必担心,现场没有他人,无论李妟看到什么说出什么,都是不可能被证实的单方之词……这种场面又不是没有过,阿母,到时候您就会知道女儿是如何优雅地碾压十个李妟的。”

女儿的“实力”做母亲的是知道的,听她这么一说,靳夫人放心地笑了笑:“不过,不要过于镇定,免得让人看出你气势凌人,毕竟她现在受了伤是弱者。”

“所以我才不愿见她,”经过与母亲这么一番梳理,靳秀也放了心,娇嗔地一撇嘴,“哼,我可不愿意再和她虚以委蛇,为她再多费一点心思都不值得。”

“唉,阿母不也是一样,那个芸氏只会扮老实博名声,我和她根本聊不到一处,却要一直违心地亲近……算了,已经到了最后,就算送她们一程……”说着,抬手抚了抚鬓边,恢复了无可挑剔的雍容气度。

靳秀轻快地扬扬眉,母亲这种说法,倒让她可以愉快地接受走这一趟了。

但靳夫人看着她的神情,突然发觉母女俩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松懈,想了想又叮嘱道:“秀儿,这个时候我们自己可不容大意……如果她根本没有发现,你就和她随便聊聊家常问问病情,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别无意间说漏了嘴……”

“当然了,还能说什么……”靳秀嘟了嘟嘴,“再说,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您也不说……”

“唉,我就是太宠你了……”

“呵呵,是阿母最好——”

是夜,有微风抚过,还算寂静。

代都的宵禁比京城来得早些,一阵阵悠慢的梆锣交击引得关门闭户之声不断地响起,但对于某些个别人来说,这却是开场的信号。

一座不知何处的阁楼,与毗邻的众多屋宅连成一片,印在夜幕之中看不清颜色,只让人觉得静穆而森然。

突然,阁楼第二层靠近北窗的屋脊竟奇异地动了一下。

浮云掠过清月,刹那间又一切如常。

没有人发现,只这一瞬的微动,竟让那扇窗户变成了内外两层,新覆上的外层“窗户”与原窗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甚至逼真的窗棂上还反射着些许月光,而在其后——两层之间——一个黑影,正慢慢撬起里面的窗框。

悄无声息地,一道半尺见方的缝隙打开,黑影滑了进去。

但它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翻腾了几个转身,有时足尖轻点,有时掌风掠壁……最后勉强寻得一个位置才收势站稳。

暗中松了口气——室内的杂乱无章的确比进入之前所察看到的还要繁复,所幸避开了所有物件。

“锵!”一道冰冷的剑气贴面而来又重重地压在黑影的肩头。

但黑影并没有慌张,反而一只手拉下面巾,另一只手从下衣襟处拿出一个见方之物,稳稳擎上,口中低声道:“东直班雷镔拜见班尉大人。”

“咻!”黑影身侧的持剑人|弹出一声,黑暗中划过一粒暗红色的小丸,旋即灯烛缓亮。

都是练武之人,知道这是悬气控物,武艺修习至少十年才能如此游刃有余,而展示此艺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黑影的样子被显露出来,原来是一个全身裹着精致夜行衣的年轻人,容貌寻常,但经过这番折腾面上却仍带着异常的冷静。

持剑者接了他的手中物,辨证地看了看又放回,长剑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随即被收回鞘中。

他心中有些无奈,堂堂一个诸侯王的近身侍卫却被要求做这么夸张地表演,跟在这样的殿下|身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新鲜事。

难道这样就能予以威慑,而这样的威慑又适宜吗?

雷镔心中也的确并没有被震慑到,反而有些沉重,这一位如此重视威势,希望他不会以为权力仅仅是用来压制他人的才好。

微弱的烛光之下,隔在两室之间的半屏那边仍然是昏暗一片,隐约可以看到案前有个修长的身影。

一个声音响起,有些冷傲:“李遵诚私出兵马一案可有线索?”

“回班尉大人,人证无假,但没有李遵诚指使的确证。”

“可有被人诬陷的迹象?”

“呃……至今为止并未发现任何幕后指使人证。”

那边清声沉默一刻,又悠然响起:“明月之夜如何入室?”

“回班尉,其一观之,其二蔽之。”

“噢?何为蔽之?”

“室外使用仿制门窗的布帛予以遮蔽,再行进入。”

“若是有暗室暗道又如何发现?”

“暗室复壁可由内外长宽尺寸差异所得;寻找暗道复杂一些,需定穴高手使用探条辨析不同位置的声音传射。”

“唔,”那声音似乎感到满意,轻轻一挑,“东直班果然训练有素。”

这几个问题倒是中规中矩,至少说明这位班尉对暗查之事并非一窍不通。

“属下已按大人之命编制十队人马,但凭大人差遣。”

“李遵诚、钟崐宅第各派一队,其余八队以不同方位负责代国其余高官和豪富之家,”班尉的身影动了动,“我要隐藏之物,越深越好。”

“属下谨记。”班尉的安排与自己所想一致,此案毫无线索之下,唯一之法只能是大海捞针,幸好已吩咐手下人为应对繁重的暗夜行动做了准备。

“你执令与上官恂会合,督办他的差事及时回报。”

什么?与明使会合?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