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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谋钓千疆月 > 第六十章 摊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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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妟看着文篱胜券在握的样子,没有说什么,而是笑了笑,半晌才道:“文医工,我怎么觉得,现在好像是我的命越金贵对您越有利呢?”

文篱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天下已再无辟毒丹,你的病症只要我置之不理,便无力回天,当然你越金贵,我便越安稳了。”

“是啊,对于我现在的情况,置我于死地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置之不理,都不需要医工您出手……可是……在我登门之初,尚未露出迹象表明您已暴露,那时您为什么没有对我——置之不理呢?”

文篱一怔,竟一时语塞。

“文医工,您是神医,又是制毒之人,想必在见到我的第一眼便已经看出我所中何毒,但是您却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诊脉……

“怎么可能呢……您,不是在诊脉,您是在观察我,而观察之下即是痛苦的揣测和艰难的抉择,您一定在想,苦主找上门来,却又未公然拘捕,自己到底暴露到什么程度,如果假装不识能否蒙混过关,但若已被列入嫌疑,又是否还有通过全力施救换取宽赦的机会……

“最后,经过全面判断,您决定赌一赌,所以您没有置之不理,反而在未付任何诊金的情况下为我施了针半解了毒——您是要留下我的命,让我可以在您的掌控之内活着,然后,作为您的筹码。”

文篱面容紧绷地看着她,好似在尽力把眼前这个小女子与如此细致的洞察能力连系在起来,而口中却无意识地道:“我为什么需要筹码?”

“为了……”李妟也同样看着他,“……您的家人。”

文篱全身凝住。

李妟的声音悠悠传来:“虽然您暴戾且滥杀的名声在外,好像整个人已经怪异无常,根本不会有任何顾忌,但是对您调查的资料里显示,六年前,您关闭了长安的四个分馆,只保留了山中这一处总堂,恶煞的行径骤然减少,为什么呢?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呢?”李妟看到文篱在自己的连问中瞳仁发颤,“您一定非常疼爱那个六岁的孙辈吧……”

没有在意文篱更激动的神情,李妟继续道:“我既然这么轻易地得到您的信息,也就知道您已经是贵门的弃子,这一点,您也非常清楚,而今无论敌对双方的哪一方,都不会让您逃脱,想必这个结局您自己早有预见,也能接受……

“所以,此刻您只希望保全您的家人,不过,您背后的组织只要不灭口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还指望它为你们与朝廷公然抗争,因此如何让家人在官吏办案时不受牵连,只能靠您自己的力量来博弈了。”

文篱紧|咬着牙关,吃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眸:“两方对峙,力量一定可以匹敌,所以我相信你和你背后的势力……”

“我们不得不彼此信任。”李妟清晰地道。

“你要保命,而我是唯一可以救你的人。”

“只有我需要在您手下保命,所以也是您唯一可以谈条件的人。”

文篱的神情突然变得悲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平静了许多,开口道:“除了我以外,家里一共七口人,上至五十九岁老妻,下至六岁孙儿,”他定定地看向李妟,“无论我生死,你将倾力保全我的家人!”

“无论您生死,我倾力保全您的家人!”

“一个不能少!”

“一个不少!”

“好,”文篱咬着牙道,“只要我的家人一个不少,我保证,你必得到解药之方!”

一身神技的世家名医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免看着有些可怜,李妟神色沉静,缓缓道:“文医工,您睿智又重情,为何明知道这样的结局,还会与那些人为伍呢?”

文篱看了看她,已经不把她当作小孩子了,低叹道:“有的人有的时候会遇到特殊的事,情绪积满而无法处理,这时候如果有人相帮,当然是要表示感谢的。”

李妟想到医堂崖壁上的两句话,“千里雪”,“一番春”,恐怕就是文篱的积愤与期盼吧。

但是她淡淡地道:“所谓的感谢,就是可以违逆道德与律法,背弃生为人行于世之准则,不计后果地听从他人摆布吗?”

“哼,”文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年纪尚轻,庇护你的人又有很多,从没有遇到过无处申明的冤屈吧。”

“小女接受的教育一直都很简单,坏人是敌人,自己内心的失望与怨恨也是敌人,训练自己去对抗就好。”

文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

什么人会教一个小孩子这么艰深的道理,又是什么环境需要这种教育?难怪她会与寻常小女子如此不同。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真的能打败外敌又战胜自己,谁都是圣人了……

文篱叹了一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想接下来如何确保两人约定的实现。

而李妟看了他一眼,又微垂下眼帘,道:“文医工既然心中仍有是非对错之分,又力求我们的保全,何不把所知悉数告之,无论生与死,也让身上的重负减轻一些?”

文篱眯起眼睛看向李妟,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气愤李妟竟然对他施行诱导想让他招供,难道她不知道,如此一来他们全家还可能有活路吗?!

李妟也知道他所想,平静地道:“文医工,有些事您可能还是要现实一些,贵门擅于灭口,不留痕迹的作风您定然清楚——吴国聂家,楚国王家,一夜之间的满门被杀案至今未破,外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你们内部的人应该由此早被警告过了吧……您认为您的忠诚会换来同样高尚的善待吗?”

“你想让我自断一路,只能依附于你们?”文篱愤愤地道,“组织的惩治又不是随意施行的,只要我不开口,自然有人会确查明断。”

“好……”李妟的语气柔和下来,“这也是您保护家人的另一种方法,我的承诺与此一致并不冲突,您愿意相信,我当然配合……不过,”她扫了一眼书案,“您可以不开口,但这屋内的东西应该由我随意翻查吧?”

“请便,”文篱又恢复了一些安然,“我的家人和医馆中的任何物品都没有任何秘密,秘密只在我的心底。”

“虽说人心叵测,”李妟缓缓道,“但很多时候却都是有迹可循……”说着,她也并没有起身,只是将先前拿来的竹简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