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件
“猫又婆婆说你是阴阳师。”
小姑娘语气挣扎，对方在顷刻间让冰雪崩溃，显然能力还在自己之上。
牧云将登山服脱掉，露出健硕的身躯，肌肉棱角分明却又不过于强壮，这是规律作息、坚持锻炼得到的成果。
小姑娘伸手捂住眼睛，通过指间缝隙偷偷观察，这个好，她觉得雪女的山洞里就该有这样的冰塑，可以当做镇宅之宝。
“我让你看的是妖纹。”
“哦哦哦。”
三道妖纹在左肩显现，一缕黑烟静静升起。
“即便是半妖也无法成为阴阳师，而能拥有妖纹的只有妖怪，这是常识，所以我是你哥哥，这一点没有什么好疑虑的地方。”
小姑娘表情已经有些动摇了，但还是昂头说道：“可是咱们发色不一样。”
雪女的头发是冰蓝色，在光晕下根根晶莹。
伱是杠精吧……牧云耐着性子回答：“虽然发色不同，但是咱们一样漂亮。”
“啊，这……”小姑娘终于绷不住了，震惊地退后两步，“你为了骗我已经不要脸了吗?”
牧云皱眉，糟糕，他好像没糊弄过去，“我没骗你，我真是你哥哥。”
“哒咩。”小姑娘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待在这里很无聊，如果你真是哥哥来接我，猫又婆婆不会隐瞒的。”
“我没告诉她。”
“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有人在追杀我，必须要隐藏身份。”
“那我就更不能走啦，万一被连累到怎么办。”
“……”
牧云神色复杂，这家伙倒底是聪明还是傻，感情之前都是逗自己玩呢。
“重来可以吗，我还有方案二。”
小姑娘拉着某人坐下，扬扬下巴，示意对方开始表演。
牧云从登山服口袋里取出一份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甜点，雪媚娘因为温度低，里面的果肉酸奶有点凝固，巧克力也稍显邦硬，其他的都还好。
“好老套唉，冰塑先生。”小姑娘捏起一块甜点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都说糖分能让人类感觉愉悦，为什么妖怪也一样。”
“首先为什么是冰塑先生，其次你说的这个现象我还没研究过，不过好像挺有前景的。”
“你陪我当一百年冰塑像，我就跟你走。”
“好家伙，反向大饼是吧。”牧云吐槽完正色说道：“美食和娱乐都……”
“欲望需要克制，我不要太多。”
小姑娘将模样第二喜欢的那块糕点用冰雪冻碎，然后随手扔进雪地里。
牧云闻言身子微微后仰。
“我还有方案三。”
“我在听。”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配合。
牧云从兜里取出一张折叠过的A4纸展开，上面是雪女进阶大妖的诸多想法。
“古籍中记载，雪女是有资质成为大妖的，牧之原秘案里，曾有两代雪女成功，其中一位就是导致“雪祸”出现的原因，根据两者的相同点，首先要做到成为妖怪首领，其次要在罕见的大雪天出现在人前，让外界认为己身是灾祸的缔造者，最好留下传说，然后……”
“进阶大妖做什么，我又没有仇家。”
“……”
牧云抿嘴，看着对方略显天然呆的精致脸颊，半晌才缓过来一口气。
“有素质的小孩都不会随便打断他人讲话。”
“我是成年雪女。”
……
太阳西斜，天边云彩倒影着瑰丽的晚霞，橘红色的眼光洒落鸟海山雪地，到处都散发着炫目的光晕，远处能看见扎堆的雪松，给白色的天地稍稍带来一点绿意。
“我还有方案十六。”
“我觉得你不如导演一场英雄救美。”
小姑娘看牧云不说话，愣住片刻，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不会真准备了吧。”
“没有。”牧云嘴上否认，那位前来实地考察的家老之所以没在站台迎接，就是去筹备这件事了。
小姑娘认真盯着对方眼睛几秒，惆怅地开口道：“冰塑先生，你可真是坏心眼，这十几个方案只是用来当幌子的吧，你表现的我对你越重要，我就越容易接纳你，毕竟我只是一个美丽又孤独的村妇。”
大事不妙！！
牧云脸色平静，但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吐槽这家伙对她自己的溢美之词，这回是真要出问题，本该图穷匕见，却被提前猜到了怎么破。
“我能问问自己具体重要到什么程度吗。”
某人略做思索，这句话等于问启动完美级主战道具的必要条件有多重要。
“无价，十个牧之原家也比不上。”
小姑娘呆在原地，错愕道：“居然是真话，你不是牧之原家主吗?”
“读心术?你是什么怪胎。”
“只能分辨真假，进阶敛畏级时诞生的妖怪天赋。”
牧云面无表情，合着之前还真是逗他玩呢，不过对方的这项妖怪天赋实在有点夸张，简直是统治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无需你成为式神。”
一般而言妖怪都不怎么愿意当阴阳师的式神，在失去妖躯，妖纹的同时还会被限制发展潜力，而扈从的负面影响要低得多，但能瞬间察觉对方是否背叛，并且影响自身能量性质。
小姑娘朝他主动伸出手，“雪姬，不对，是美丽的雪姬，我愿意跟你走，看在十个牧之原的份上，另外还请冰塑先生把方案二落实。”
牧云微讶，节症果然在这儿。
“你叫我牧云就行。”
“别这么看着我呀，猫又婆婆不让妖怪们离开出羽山脉，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过呢。”
牧云和对方握手，顺道发起签订扈从的仪式，这是“骑士”称号带来的能力，目标可以主观拒绝，不过在签订后就只有“骑士”方能够毁约。
雪姬研究了一会儿，确定跟听说的式神契约不同后，痛快地选择了同意。
“我好像能暂住进你身体里。”
这一点不会影响妖躯，归属于存在转化。
“没必要，估计很冷。”
“云，我怎么感觉你把我骗到手之后，态度明显冷淡了。”
“有吗，没有吧，是你多想了。”
牧云诧异地说，这家伙还挺敏感。
他给那名家老打了一通电话，对方正在准备英雄救美和烟花之类的戏码。
……
一间阴祠堂。
人面牛身的妖怪横卧在香案下，它的体型远超一般牛类，闭目安静地吞吐着香坛里飘出的青烟。
名叫“件”的妖怪每百年在家畜中诞生一次，刚生下来就会口吐人言，它的预言极其精准，但在预言之后却会立即死去。
不过这个家族慷慨地动用了一件祝器，魔偶娃娃可以替死三次，在过去漫长的历史中曾经动用过一次，帮助家族度过危机。
一位面容刚毅的老人进入阴祠堂。
“件，先祖复生的计划已经到了收官阶段，这是我等尊从千年的遗令，我想知道结果能否成功，你死亡的代价由家族来承担。”
人面牛身的妖怪睁开眼睛，它以气运为食，对方以香火为饲料，求的便是它在关键时刻进行预言。
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名叫藤原川的少年会给复生计划带来挫折，但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某位存在的心情。”
香案上魔偶娃娃颈处的伤痕又深了些许，再有一次颈部就会彻底断裂。
“心情！?”老人终年冷淡的表情直接崩了，以先祖的伟大，凭千年的准备，成功与否居然要看别人心情，开什么玩笑！
“件”不慌不忙地说道：“对方既可能加入你们，帮助先祖复生，也可能站在对立面，施加阻挠，未来从不是固定的，但是就我看来，敌对的话，你们赢面不大，那位不被气运的污垢困扰，我也不知道具体身份。”
老人难以置信地说，”阴阳天师?”
“不是，而且目测差的较远，但很怪，对方就是能做到。”
件重新闭上了眼睛，老人垂首半晌，只得转身离开。
“百鬼夜行之主。”
“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百鬼夜行。”
老人走出阴祠堂，之前和稻荷神社同谋覆灭牧之原嫡系为的就是让那件酒葫无法使用，该祝器有对灵体和式神的特攻，前者可以泯灭死者灵魂，为了计划不出一点差错，他连这些可能的阻碍都没放过，没想到如今竟然要看别人的态度。
“大家主。”
“大家主。”
两位大阴阳师恭敬地等候。
“藤原川，我记得应该是藤原子和橘家女的外逐子嗣，派人杀了他。”
两位大阴阳师神色俱是一凛，这说明对方会影响到计划，“件”之预言是不会错的，一千余年来，家族找到过“件”四次。
“大家主，藤原川的父亲还活着，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已经是资深阴阳师了，他自己是三校最具潜力的学生之一，藤原、橘家、阴阳寮可能反应会比较剧烈，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说话者是主管事务的大阴阳师，他对各家的大部分隐秘了如指掌，况且当年藤原子闹出来的事情不小。
“我只要结果。”
“明白，可否动用橘家的暗子。”
“可以。”
两位在外界相当尊贵的大阴阳师，恭敬地跟在老人身后，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家主身份，还是因为他阴阳博士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