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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虎将吴焜 > 第9章 指天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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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师给每人发了一双筷子,说声吃,就率先吃上了,小叶子幸福的眯着眼,小口小口的吃着,小嘴咂吧得很响,陶老师给她拈了一大筷子菜,是泡椒炒的,鲜香中夹着咸津,更好了。熊必照拘谨的小口吃着,怕失礼。吴焜不看人,眼盯着饭,大口吃,很快就吃完了。

这时,李校长和几个老师端着饭碗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小叶子那快成缕缕的衣服,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的那半碗饭,刨在叶子碗里,坐在一边,吃上了烟。旁边几个老师见了,也把自己碗里还未吃完的饭,刨在三兄妹碗里。

小叶子终于真正吃上了一顿饱饭,高兴极了,回去的路上,也不要人背了,叽叽喳喳个不停,说她长大了,也要读书进学堂,顿顿吃饱饭,天天象过年!

经过繁华的南津街,陶老师花了一分钱,给她真的买了两颗水果糖,把她乐得不行,舍不得吃呀,过一会拿出来舔舔,还给两个哥哥尝尝,可看她那小心怕化的样子,谁敢真舔!

第二天的早晨,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几颗小麻子的青年体育老师带着十多个学生,到了船上,同陶老师接洽交割后,搬了二十多匹布走了。

货送走了,陶老师拿出一件半旧的红色小褂子,给三兄妹讲,这是李校长见叶子衣服太破烂了,把他闺女的旧衣服送一件给你。把叶子又乐坏了。

天还是乌乌沉沉的,但又不下雨。老驾长和陶老师作了难,不走吗,耽搁了时间,走,又怕下大雨。最后还是胡厚祥出了个主意,走着看!万县以上航道平直多了,也没有太多的险滩峡谷,雨来了后,就找一个小码头扎水。

老驾长采纳了胡厚祥的主意,毕竟每扎一天水,船主和货老板都要多亏一天的钱,还有吃食。

果然,过了万县,航道平顺多了,船帆也张开了,拉纤轻快起来,又走了两天,到岩口乡的河溪村时,天上的乌云变得黑沉沉的,大风也刮上了。老驾长吕兴银要大家上船,借着风,张着半帆,赶到河溪口简陋的石码头,这里已经有几条柏木船扎住了。

大雨倾盆而下,叶子躲在船舱里看到大家在紧张的拴船、固定船,把这些做完,每个人都全身湿透了。

拴好了船,吴焜光着湿的脊梁,坐在船棚里,呆望哗哗而落的天雨,突然大哭起来,指雨而泣:“你这个瘟老天,为什么现在才下雨,为什么害死了我的爹妈、哥哥,呜……”

小叶子牵着吴焜的衣襟,也呜咆地哭。“呜呜,爸爸,妈妈,大哥哥,二哥哥,你们死得好惨。”

熊必照蹲在船舷边棚下,泪水滂沱,心酸,哭得无声。

吕驾长、胡厚祥、李传富准备来劝,被陶老师挡住了,大家望着三兄妹,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悲伤。

陶老师和吕驾长给三兄妹烤干衣服,让他们吃了点东西,睡下了。

般舱里狭窄,大白天睡不好,很快,除了叶子,熊必照和吴焜就醒了。胡厚祥急忙凑过来,找他俩商量搞鱼。

他暗里高兴极了,提议驾长在小地方扎水,这样可以搞大鱼,搞到了,驾长也不会把弄到的大鱼拿去卖,卖也卖不脱,只有自己吃。最难得的是每逢涨水、退水、风雨天,正是江中鱼类活跃之时,鱼获多多,大鱼多多。

雨下得更大了,熊必照和吴焜赤着上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船船锚情况。胡厚祥就催着吴焜兄弟俩,把一个拦网,下在一个小河叉里,又把几根钓钩,布在船边。

吴焜灵机一动,把小叶子那颗存在身边的水果糖包装纸,搓成两个小团,挂在钓钩上,惹得醒来的小叶子,不时去观察她的糖纸钓鱼钩。

果然,当夜色笼罩大地,大家端起饭碗准备吃玉米红薯糊糊时,小叶子快活地在船舷,小脚跺着船板“有鱼了!有鱼了!有大鱼了。”

真的上鱼了,一条硕大的大口鲢鱼,在拚命挣扎,不一会就粉身碎骨在锅里。佐料只有一把盐,船上人家吃鱼,就是一把盐,美味胜过无数种烹饪法,更胜过“鱼半价”的佐料,吃得叶子喜笑颜开。

早晨又起了一些鱼,给艰难的船夫们增添了珍贵的荤腥美味。

吃过鱼汤早饭,雨仍在哗哗啦啦不停,吴焜在李传富和熊必照的共同指导下,学着打草鞋。陶老师端着一个洗脸洗脚的木盆,钻进了雨雾中,不一会端回来一盆洁白晶莹的河沙。

他把木盆放在船中央,叫三兄妹和胡厚祥坐拢,说:“你们不是想上学读书吗?现在我来教你们认字,想学不想学?”

“想学。”三兄妹异口同声,胡厚祥也连连点头。

“好。今天我们学这几个字。

一字像扁担,只有我们劳动人民扛扁担,劳动人民受剥削压迫,只有团结一心反抗剥削压迫,才有出路。

二字,做事不能三心二意,要坚持到底。

二字中间加一横就是三,你们三兄妹就是这个三。

二字中间加一竖就是工,工字上横代表天,下横代表地,中间一竖代表人,我们工人是顶天立地的人,是世上一切财富的创造者。你们在船上,统一的称呼,叫船工,就是这个工。

工字中间加一横,是个王字,两边各加一竖,就是个田字,田是农民种的,可田地里的东西,绝大部分粮食都落入了富人的腰包,农民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没吃没穿,地主家天天像过年,这是不合理的。

田字中央上出头,就是个由字,我们农民、劳苦大众不自由,我们就要弄清受苦受难的缘由,要明白解除苦难的理由,要争取自由。

由字中央下出头,就是个申字,我们的苦要诉,冤要申,要团结起来,打倒土豪劣绅,夺回田地。那时我们工人、农民、船夫子、纤夫就能过上幸福自由的生活了。”

“今天我们就来学这几个字,先学读,然后在沙上写,谁先学会谁就吃鱼头好不好?”

“好!”众人的声音中,唯有小叶子的声音最清脆。

就这样逆水行舟,在晚夏的阵雨间歇中,缓缓而行,经过忠州、鬼城丰都,终于到了涪陵。

到了涪陵,三兄妹才明白,陶老师真的是涪陵中学的老师哇。

船上的货原来不是陶老师的,是涪陵几所学校的社会主义共青团员们,共同集资,加上组织上的一些经费,以置办校服的名义购买的洋布。这样的话,吴焜也猜测万县鸡公岭小学的李校长,也是共产党的人,不然没这么好的良心。

在涪陵出了大部分的货。

陶老师是真心培养三兄妹,这时是暑假,学生大多回家了,也有些少部分的学生住在学校,年龄都很大。陶老师请几个学生在出货期间到船上教三兄妹识字,自己忙着向组织汇报工作,开会。

过了几天,陶老师带来了个周老板,随带着几大捆肥皂、牙粉、火柴、手帕、针头百货上了船。

沿着长江,再进入长江的支流嘉陵江,三兄妹船行就拉纤,船停就扛货,随陶老师和周老板卖货。陶老师时常带着吴焜跟一些学校的教员联系,经常半夜半夜的开会,尽说些什么“剥削、压迫、斗争、组织”之类的话,吴焜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说的内容,只有在旁边的板凳上躺一躺,好在天气不冷,这时候,熊国璋校长送给熊必照的那件衣服,有了大作用,吴焜又穿又当被子。

陶老师和周老板货卖得好,觉得坐这条船做生意很顺,回涪陵后,周老板又联系了两个货商,连续走了几趟嘉陵江水路。

雨后的七星冈,生机勃然,原来许多干枯的树竹发出了新枝,众多的植物,拼命在雨后吸取水分,利用初秋残热,迅速生长、开花结果。

农民们则没日没夜的劳作在田地里,抢栽抢种秋季作物,特别是秋菜,指望用秋菜,来混过即将到来的冬季。

平大伯站在屋檐下,脱下身上的蓑衣,捶捶酸涨的腰,平大伯娘痛惜他劳累,给他廛了一枝叶子烟,让他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歇息,她也挨坐在一起。

抽了几口烟,老两口看着儿子从熊必照妈妈家回来,他是给熊必照的妈妈家送秋菜秧苗去的。

平大伯娘突然低声说道:“也不知必照怎么样了?”

平大伯闻声望了老伴担忧的脸色,没作声。

平大哥到了屋檐下,听到了老妈的话,也说道:“爸,是不是等秋菜可以吃了,叫必照弟回来,小春庄稼的活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把烟吧哒完,平大伯说:“好吧,等过几天,我去借点钱,还是要买个牛,让必照回来,他在船上求吃,我做梦也不放心啦,梦见清灵弟几次说这事了。”

平大伯娘露出笑脸:“那你抽空到码头上,去给必照带信,让他早点回来。”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