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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虎将吴焜 > 第52章 耳子山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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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12月1日和3日,泸州和顺庆分别举行起义。12月9日,顺庆起义的部队7000多人在顺庆果山公园,举行庆祝起义胜利大会,刘伯承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川军各路总指挥,随后指挥起义军抗击四川反动军阀部队的围攻。12月15日,为避开优势敌军的进攻,在杨闇公的部署下,刘伯承率起义军撤离顺庆,转移到开江整顿,22日到达开江,起义失败。

回到万县的朱德,更加忙碌,军校的教学之外,整日与人谈话、开会。

二中队担任朱校长警卫,轮值上岗。

吴焜回军校上课,他要补上这段时间耽误的课程。

这段时间,随着朱德到重庆、到宜昌、到武汉、到泸州,耳闻目濡,加上朱德、陈毅、刘伯承的言传身教、耳提面命,吴焜的思想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已经能认识到反动军阀的丑陋,基本树立了为劳苦大众谋利益,奋斗终身的人生目标。

因为有了信仰,不再象过去为活下来训练,积极性更加增长。

这天午后,杨森的军部送来了两个沉重的大皮箱,冉秘书叫徐允士牵来五匹骡马,将两个皮箱拴在一匹最壮的骡子上。

朱代表严肃地从房里出来,低声叫道:

“徐允士。”

“到!”

正在扣马肚扣的徐营长,几大步,“啪”的在朱代表面前立定。

“胡洪疆。”

“到!”

胡洪疆从廊下疾步过来,站在徐允士身边。院子里其它人明白要出任务了,都把希冀参加的目光投过来。

“吴焜。”朱代表似乎有短暂的沉吟,随后“莫湘。”

“到!”,“到!”前者的声音仓促而兴奋,后者单有沉稳。

朱代表从兜里拿出两封信:

“你们四人随冉国平同志出一趟差,目的地由冉秘书在路上适当时候给你们说明。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冉秘书,将这两箱货、两封信及时送到目的地。路上听从冉国平同志的指挥,如有意外,接递指挥顺序是莫湘、徐允士。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坚决完成任务。”

看着几人激动的面孔,听着整齐的回答,朱德对自己几月来的教学很满意,“嗯,带好武器,出发吧。”

不一会几人从房里出来,冉秘书是腰挎六轮手枪、水壶,武装带上子弹闪烁,背着一个帆布挎包。

莫中队长背一支八成新的汉阳造,子弹带里装了百多发子弹,刺刀吊在皮带上。腰上还挂了一支盒子炮,武装带上挂着几个牛皮弹匣,看样子手枪弹也是百来发,一个水壶斜披在肩。

徐允士直接在腰上插了两把大镜面匣子,发亮的宽皮带上,弹匣累累。

胡洪疆的装备,跟中队长莫湘类似,只是他和徐允士的绑腿上有点鼓,估计里面藏了匕首。

冉秘书看了一笑,四川的武装人员,一般都有这个装备习惯,是近身肉搏时的利器。

吴焜背盒子炮,挎了军号和水壶,担任牵驮马的任务。

大家都骑马,莫队长怕吴焜闹情绪,说货物重要,你牵马是重要职责;

徐营长说你人最小,你不牵谁牵;

胡洪疆直接,说:你骑马?哼,你娃从马上摔下来,整摆起了,算谁的?那个来抬?牵马吧!

川中的道路少有纵马奔驰的平坦,曲曲折折,爬坡上坎才是常态。轻装、兴奋的吴焜,牵着马走得飞快,前有黑大汉徐允士、黑漆脸胡洪疆骑马开路,后有莫中队长和冉秘书卫护,在中间的驮马走得快捷。

可惜12月昼短夜长,出城向西走出十多里后,天就昏昏蒙蒙了。

徐营长圈住马,等冉秘书上来,请示行程,冉秘书说了目的地:“开江县观音岩。”

莫中队长说:“再赶十里路后找客栈吧?”

徐允士答:“好,洪疆注意,遇到人户,找个火把,走路大方些。”扭转马头当先走了。

冉秘书弯腰提住吴焜的衣领,用力把他扯上马来,坐在胸前,制止了吴焜的扭歪,把驮马的缰绳扔给莫湘,莫湘将驮马的缰绳拴在马鞍桥上,一踢马肚,上前去了。

吴焜不好意思,要下马去,冉秘书伸手进他衣服里,摸了个满手汗:“你出大汗了,趁这会天还没全黑,在马上休息一会,凉个汗,等会再下去,就有劲了,这样我们可以多走一会。”

“嗯,好吧。”

“冉秘书,冉大哥,你叫冉国平?”

“呃,是啊,我叫冉国平,你娃还不晓得嗦?”

“我那晓得,我只听叫你秘书。啷个你也会说我们四川话也?”

“哈哈,我也是川老鼠呀。我是酉阳人,在成都的四川讲武堂毕业后,又考上的黄埔军校,上级派我跟随朱代表回四川工作的。”

“哦,你也是四川人,难怪你也爱吃辣。”

“焜娃子,莫扯闲篇了,注意观察,这些山里,土匪杂毛太多了。”

“放心,冉秘书,这些毛强盗,火铳就没得几支,来了也莫关系。不过我要下马去,真有了事,驮马跑了不好找。”

“好吧,等你的汗干了,你就下马去,任务完成,回来时我再教你骑马。”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黑尽了,胡洪疆在路边一个农户家要来两捆火把柴,一捆是竹蔑条割青皮后的干蔑,一捆是向日葵杆杆,都是做火把的好货,徐允士见了,咧开大嘴笑:“再走十里,吴焜奈得何不?晚上请你吃烧红苕。”

“营长,莫谈头,只管冲。”

又走了十来里,当晚歇在耳子山脚,大路边一户客栈里,这里到开江县界只有二十多里的山路了。

店家打火,饭做来吃了,莫中队长守着货物,冉秘书和吴焜烫了脚,合抬洗脚盆到院坝倒水,见徐允士、胡洪疆二人伫立在马棚外,紧盯着对面山道上一星移动的火光。

冉秘书问:“怎么?”

徐允士冷笑哼哼,回头才微笑答道:“有点不清静,还不只一拔,不过问题不大,估计明天上午路上有点小麻烦,最早也在今晚下半夜才来找事。冉秘书,你们先睡。”

一夜无事,客栈早饭早,吃过了,天才放亮。吃饭前,徐、胡二人早就把几匹马的鞍子、驮子备好了。

出了客栈,客栈旁的农户墙角边,有人头猥琐,对面山头树林里也有人影憧憧,徐营长冷笑连连。

后面几人早就子弹上膛,胡洪疆、莫湘还把刺刀挂上了。

走不到三里,翻过一道梁,是一个树木葱郁的山谷,大路从茂密中穿过,远处又是一道梁,两山夹一谷,好一个李逵、李鬼喜欢的地方。徐营长说了句“就是这里了!”纵马上前,后面几人没他的骑术好,急忙下来,持枪在手,牵马而行。

刚到谷中,茂密里一阵枝叶乱响,惊起一对斑鸠夫妻,在树梢上扑腾。一个瘦得像干鸡子似的汉子,手提一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从丛林中蹦了出来,站在路边,拉开两胯,大吼“此路是我开,此树是……”

徐允士从腰间拔出他那两把大镜面匣子,随手一指正在恋恋不舍飞离山谷的斑鸠夫妻,“砰”,暴厉的枪声在山谷里来回撞荡。左手又挥“砰”,暴厉枪声再响,那对斑鸠夫妻如断线的石头,掉进茂密。

瘦成“干鸡”样的土匪,开幕词还未致完,空剩下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徐允士,手脚失措,丛林里一片死寂。

徐允士两脚一压马腹,上前一步,虎眼暴瞪,面貌狰狞,声如响雷,大喝:“那个兄弟,你刚才唱的啥子歌?老子没听清楚。”

“我……我……”

徐允士用枪点着土匪:“你个干鸡子,去,给老子把中午的下酒菜捡来,不然,老子把你跟斑鸠一起,摆在我桌儿上当菜。”

那“干鸡”连忙点头“呃,呃。”撇下刀,窜进茂密,一阵树摇草倒,提着两只血淋淋的斑鸠出来了,脸上被刺括出了血,草鞋掉了一只,跪拜在徐允士马前,双手捧着斑鸠,嘴里呢喃:“谢好汉不杀之恩。”

徐允士却不下马接:“你,有点脸色嘛!”朝后一挥手:“走。”

后面几人牵着马过了山谷,徐才拍马而行,过山梁时,吴焜回头望,那“干鸡”仍跪在那里,手托斑鸠,象树桩,树林里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耳子山愈来愈高,路越来越险。

这是一片石坡,石坡上土壤稀薄,植被也稀疏矮小,石坡以上的山头上,却是参天树木,古松巍巍。

翻过山的大路,恰也从石坡中穿过。

徐允士和胡洪疆下马,扑在三万般石坡坎上,仔细观察山头树林里的动静。后队上来,莫中队长看了地形,好不懊恼:“四川这山,真他妈邪乎。”

冉秘书笑道:“打吧?我们四个拉开,互相策应,攻上山顶,吴焜当马桩子守货,待我们发信号后,牵马过来。”

莫湘道:“冉秘书,用不着您上,徐营长在中,佯攻,我和小胡两杆长枪在两侧,左右交替而上。”

徐允士道:“中队长,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四川的土匪跟外省土匪不一样,一般不轻易要人命,我们现在上去,他们应该不会朝人开枪,只会跟我们上去的人讲礼,划盘子,说不通了才会动手。”

冉秘书“嗯。”

莫湘“咦,劫道也玩过家家?”

徐允士再道:“我和洪疆先牵马上去,能谈则谈,不能谈我们就上马冲过去,然后回头,从山梁上进攻,中队长你们再从下面,摆出人多枪多的架势上来,赶走他们。”

莫湘即答:“执行。”

徐、胡二人牵马上坡,果然平安,过了石坡,树林中响起:“站住,那路弟兄?”

“万县杨军长的部下,外出公干。”一边答话,一边急忙把马拴在低凹处。

“不认识。”

“猛张飞孟青云大当家的部下。”

“他的地盘在川南,远得很,不认识。”孟青云原来占山为王时,地盘确实在川南。

“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党代表朱德的部下。”

“听说过,也不认识。”

“你要怎样?”三个“不认识”后,徐允士晓得必须动手了,给胡洪疆一个眼色。

“我们耳子山场面大,人多枪多开销大,货、枪、马各留一半,莫得商量。”土匪见来人是硬茬,怕多伤人命,直接报出了抢劫的市场优惠价。

徐允士早看好了地形和对方的大致方位,当即大叫一声:“上菜!”

他纵上一道小石梁,对着声音发出的那片灌木,两支大镜面匣子“哗啦啦啦啦”,四十发子弹倾泻。打完就是一个驴打滚,缩到了一块大石后。

灌木里顿时鬼哭狼嚎,胡洪疆倚在一个大树后,对着哭喊处一枪接一枪的补射。

树林里开始还击,徐允士边听枪声边射击,然后笑对胡洪疆说“只有两只短枪,四只长枪,还有火药枪几杆,他们的弹药不多,多玩一会,就要断粮了。”

忽然,石坎下响起两只盒子枪连续的点射声,一支沉稳,节奏有力。一支明显慌乱,象过山的雷阵雨,一阵就没了。

徐允士偶尔伸出打一枪,然后滚动,笑对匍匐在旁的胡洪疆说“第二个弹匣时要慢下来。”

“谁?你说谁?”

“吴焜,焜娃子嘛!他今天是第一次玩真火,不晓得尿湿裤子没得?”

“这娃胆大,不可能哟?你听,他这一个弹匣就打得有些意思了,慢了,莫中队长在用长枪了。”

当听到吴焜的第二个弹匣,打到一半时,莫湘对吴焜:“这会有点感觉了吧?记住,枪是杀人的,打飞十枪,不如精准一发。”

“像这种仗,射击是没有明显目标,全靠听觉和感觉。”

“火力压制,要同战友默契配合,不但要自己打得准,还要随时注意到战友枪膛里的子弹量,何时换装子弹,互相填补空缺。不然,当你和战友同时换子弹时,就会很危险。刚才还是冉秘书在帮你配合我。”

“你在射击时,还要注意同其它枪类的配合。你听出来没有?徐营长已经判断出土匪的弹药不多,所以在消耗他们的弹药,而且快达到目的了。这些土匪是野路子,打了半天,连我们的毛都没有沾到,还是埋伏方?算了!准备冲锋,咦,你空着枪膛冲锋吗?找死!换弹匣,备用弹匣也要准备好,看好地形,冲出去时,先盯一个躲藏的窝凹,遇到机枪扫射,或者近距离的火铳,随时有地形可藏。”

对射,不,基本是压着对方打。不专业的土匪们,可能是第一次经历到武器性能上的差异,而且是在这种稍远距离上的远射,而且面对的两个方向的交叉射击。

伏在草丛里的火铳手们,早就体会到这种差异,聪明的已经挪到远方去“装填火药”,无枪的土匪,也爬了一些过去“帮忙”。更聪明的人,声称回老窝 “报信”去了。持快枪者,最多的人子弹也没超过二十发,早已打过大半,呼啸而来的子弹,打得树林里枝叶横飞,枪手们蜷缩在树根下,嫌树木太细、树根不够宽大。许久才伸出枪去打一发,十来分钟后,土匪们更吝惜珍贵的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