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讲武堂重地，闲人免进！”
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对着眼前苏阳，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臂。
“我看前面那人不是进去了！”苏阳指了指前方一个衣着鲜艳的少年，身边跟着两个拎包执剑的仆役，身后还有一名牵马的精壮男子。
“你能跟镇长家的公子比？”他鄙夷的目光，着重地在其手上的锁链上扫了两眼。
镇长齐知书，是数十公里外统领此地的仙门亲自委任的官员。
他的儿子齐幺幺。深受其宠爱。
“苏大哥，我自己进去吧！”思贤适时地对着苏阳说道：“不过一场比试而已，过了午时我便出来了！”
苏阳看着懂事的小男孩，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在旁边等你出来！”
望着思齐的身影没入讲武堂，苏阳转头，走进市集之中。
不少闲言碎语直白地落入了耳朵。
“看呀，煞星家的木匠，沾了一身晦气不说，还出来招摇过市！”
“他手上的锁链，不会是从大牢里跑出来的吧？”
“谁知道呢？我家那口子在牢里当差，据说以前确实……”
苏阳平淡地走过街头巷尾，任由锁链发出哐当的响声。
他刚刚来关山镇时，的确被人“盘问”过。
只是相较于镇诡司的锁链，那些人明显更熟悉苏阳袖子中白花花的银子。
天高皇帝远的，谁又会在乎朝廷大事？
所以自那以后，苏阳便身无分文，做起了木匠。
总比坐牢的好！
苏阳安慰着自己，走到一处摊位前，是个卖香囊的主。
“小木匠，买些香囊啊？”
摊主长着一双能扇风的耳朵，摆弄着自己摊位上的杰作。
“都是苗人的手艺，辟邪防灾保平安呢！”
苏阳看见了一包绿色的精致香囊，微微意动。
他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着，是梅花的香气。
“绛仙草？”
“嗯？”大耳商人意外地看向他，似乎惊讶于他的眼光毒辣。
“你看得不错，确实是绛仙草！不过却不适合你？”
“为何？”苏阳不解。
身边传来一阵窃窃笑声，大耳商人忍不住咧开了嘴。
“这绛仙草掺了许多相思之物，乃是苗州女子赠与心仪之人的贵重之物，有心心相印之功，你一个男子，如何能用？”
他嘲笑着眼前木匠的无知，转眼间望见天色变暗。
要下雨了。
大耳商人将小摊卷起，忽见两只手快速地拿起一包香囊，丢下一大把油乎乎的铜板。
“我要了！”
······
苏阳将香囊戴在腰间，继续走在街上。
“这个傻木头，马上下雨了不知道往屋檐下躲？”有人站在一旁，小声置喙。
“一会可看紧了他，别让他来我的房下！”
“放心吧，一会保准他浇成落汤鸡！”
白光闪过众人眼，雷声像是有神龙在天上打了几个瞌睡，便彻底无声。
苏阳平静地撑起一把大油纸伞，裆下了瓢泼大雨。
“嘿！这木匠脑子不傻，带着伞哩！”
“他不傻谁傻，方才晴空万里的，竟然带这么一把大伞出门。”
“是极是极，还是你角度刁钻。”
······
“老龟猜得挺准的……”苏阳心下有些相信了老龟的部分话语。
不仅仅是雨水的时刻，还有大小点数，竟然分毫不差。
不知剩下的八块龟壳，又拥有着什么能力？
转眼已到午时，苏阳回到讲武堂，却未见思贤的身影。
一个个的少年从里面走出。
欢呼雀跃者少，垂头丧气者多。
从他们的话语中，苏阳得知，今日考的是力气。
举石头？
苏阳一愣。
力气确实是衡量修行之人实力的重要一环。
但是更为重要的，还是筋骨天赋才对。
如此年轻的小孩，比力气似乎太早了些。
况且，力气这种东西，在神国之中，有太多可以速成的方式。
或者说弄虚作假的方式。
“思贤素日粗茶淡饭，怕是有些劣势……”
苏阳虽有些担忧，但心中还是相信思贤。
刚刚通过比试的男孩中，仍有不少体格不如其健壮的。
想来通过今日的比试，不是什么问题。
一道身影从门中走出，是刚刚那名衣着鲜艳的男孩。
他的眼睛阳轻轻一瞥，露出的高傲和不屑的神情超出了他的年纪，显得做作浮夸而好笑。
苏阳无视掉这个还没长到自己胸口的小孩，继续等待着。
大雨渐渐地减小，天空似乎即将放晴。
思贤低着头从门中走出，身后是王瓜瓜幸灾乐祸的喊声。
“真是废物，连二十斤的石头都举不起来，还想进讲武堂？”
怎么回事？
思贤一句话不说，双手轻微地震颤着。
苏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在其手中寻见了两处深色的乌青。
“是谁干的？”感受着苏阳冷下来的双眼，王瓜瓜被吓了一跳。
“和我没关系，是齐幺幺身后的那个大叔！”
他缩起脖子，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见其不再阻拦自己，便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他？
苏阳回想起齐幺幺身后的那名牵马男子。
耳边响起思齐落寞的声音。
“苏大哥，我们回家吧……”
······
“小弟，疼吗？”思齐用药水小心地擦拭着思贤的伤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黄酒的刺鼻气味。
思贤表情木讷，对她姐姐的关心充耳不闻，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齐转过头，看向苏阳，眨巴着双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七天后的比试，思贤还去得吗？”
按照讲武堂的传统，比试并非只有一场。
两场的内容各不相同，但近些年，很大概率在其中会有一场实战演武了。
第一场是举石，那第二场很大几率便是演武了。
苏阳的目光落在思齐淤青的手腕上。
像是这种伤势，虽然不致命，但要是想要好全，或许要过上十天半个月了。
思齐的面色沉如水，他本就心思细腻敏感，不善言辞，此番下来，愈发的孤僻了。
兴许在那讲武堂里，他没有遭到什么好脸色。
“不必担心，七日之后，我教你打败齐幺幺！”
声音传入了思齐的耳朵，他猛然抬起头，双眼闪过渴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