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孟朝正要出手,忽然闻听耳边传利炸裂之声,震得其耳鸣不已。
巨大的浪花在他的身侧被掀起,如同天河倒挂。
他忽而抬头,从那浑浊的河水之中,窥见一个山包一样硕大的声音。
“不好!”
孟朝急速回身退去,却发现苏阳早已带着端木雨站在那青铜门前。
一枚赤红色的珠子如同一团烈火,在黑暗中燃烧着。
感受到龙珠的存在,青铜门上束缚结团的龙筋如同忽然感受到什么一般,忽而一紧。
紧接着,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响。
在孟朝不可置信地注视之中,被紧绷挣扎的龙筋拉开一个狭小的缺口。
“这小子!”
他冷冷地看着前方苏阳的背影,脚下催动道台向前。
原来这少年早就知道如何如何进去,刚刚一直在戏耍自己!
孟朝心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身为宝象阁中人,他哪里被人如此捉弄过,当下催动神诀,就要先取二人性命,随后夺宝闯关。
神谕飞升,虚空开合。
神力耀眼的光芒闪烁,他忽觉心中起毛。
在光亮如昼的区域之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片阴影。
前方的那个双鬓灰白的青年,正对自己发笑。
他抬起头看去,正望见可怖的一幕。
两列油腻臭秽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一双黄浊如圆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张了张嘴。
随之吐出一团死气。
“快走!”
苏阳轻喝一声,拉起有些失神的端木雨直冲入青铜门之中。
轰!
红珠收起,龙筋趋于平静。
两扇门宛若发出一丝怒吼,随后便紧紧封闭起来。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天塌地陷般的震动之声,隐约间还可听见大浪拍崖。
苏阳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
青铜门安安稳稳地屹立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其无关。
莫非这门也是个宝贝?
苏阳心中正在思索,忽觉手中一空。
他抬眼看去,原是自己刚刚紧张之下,竟是一直握着端木雨的手腕。
大力之下,隐约可见一道红痕。
“无妨!”
端木雨见其目光,倒是抢先出声。
“今日若非你机敏果断,只怕我们二人都要命丧于此了。”
苏阳自是亦夸她聪慧勇敢,竟然能够看懂自己的手势。
他低下头,正看见老龟邀功般得意的双眼,暗自回忆起刚刚的一幕。
不论如何,那孟朝摆出蒲团,断然不是为了施展什么善法。
若说还有什么解释,或许……
苏阳回想起刚刚青铜门上满布的血迹,心下有了一些猜测。
一些邪恶的血祭之法,或许可以打开这道青铜之门。
他回过头,双耳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冲撞之声。
石像林、血肉泥、白骨地、含冤河……
这墓里究竟有什么?使得这片地下生灵如草?
“按地图上标记,向前五里,有一间藏宝的密室,或许你可以看看是否有你需要的东西。”
端木雨一边打量着身边的景色,一边对着苏阳说道。
一路走来,皆可能是前辈的坐化之地,她需要仔细勘探,寻找传承薪火。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地面也是红褐色的泥土,但宽敞的墓道穹顶之上,竟然安了数以万计的长明宝珠。
其中的大部分皆已损毁暗淡,但仍有不小的一部分尚能照耀前方。
如此走了一里地后,苏阳竟然得见一具白骨。
他沿墙盘膝而坐,衣缕已然风化,唯有一长柄大刀插在身侧。
光滑的墙壁之上,被其刻了字。
琉璃仙宗玉无忌之位。
苏阳观此,心中微震。
这似乎是这逝者自己给自己做的灵位。
端木雨微微伏下身子,看向尸身的后侧,苏阳也向那不显的阴影中望去。
竟然另有几个小字镌刻于上。
元婴小童,妄求长生,穷困百年,以示后人。
字迹和上方一致,也是这具白骨身前亲手刻下。
这竟然是一具元婴枯骨!
“情报有误啊!”
苏阳回头笑着看向端木雨。
她此时脸上亦是错愕,显然此事亦出乎其预料。
元婴白骨坐化于此,只能刻壁作碑。
这真的只是一座简单的元婴大墓吗?
他们所求的长生,又究竟是什么?
二人心中怀揣天大的疑问,继续向前走去。
那长柄大刀苏阳见其是元婴高手所用,本想拔起,但用尽了全身气力也未曾挪动分毫,只能作罢。
路边的白骨一具接着一具。
有些不知经历了什么,被打散在地,连同身后刻字也模糊一片。
苏阳一路心中细数下来,所见坐化的探墓者不下百人之数。
但如同那玉无忌那般完好者,只有那么一具。
“元婴强者毕竟实力超群,即使死后尸身也不能被外人损毁,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端木雨言道。
苏阳轻轻点头,放眼望着眼前满地的白骨。
那些名震一方之人的遗骸就在脚下,他忽然觉一种不切实际的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端木雨见其愁眉紧皱,不解地询问。
“这些先天修士皆一个个倒在这里,你我皆是先天未及之人,站在这里不觉得有些滑稽吗?”苏阳道。
端木雨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生出这个心思。
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反倒是苏阳怀中的老龟哼哧一声。
“什么先天后天,不过都是困红尘苦海之中。”
“在未成仙人果位之前,皆是不得超脱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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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长烛下,沙沙的脚步声不停地响在苏阳的耳畔。
足底忽然有些许吃痛,像是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苏阳低头蹲下身子,手刚刚伸进土里,忽然身子一僵。
不过一丈之外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端坐一个身披黑袍的人。
他的胸膛正有节律的起伏着,虽然缓慢,但依旧可以闻听见胸腔摩擦的声响。
呼~合
呼~合
呼~合
“你看,那是什么?”
白色的长眉倒挂在苏阳胸前,老龟伸出爪子,指着他随意放在身前的袖子。
惨白的手指从宽大的袖袍之中露出,瘦削如枯枝,不含血肉,似乎轻易便能折断。
呼~合……
黑袍人有一个深深的呼吸。
一缕灰白,便从一双袖口间露了出来。
“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