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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怡红巷胡婧戏葛明

洛阳城里,在一处竖有“南关”字牌的闹市街口,一位身穿深灰色礼服,头戴黑色礼帽,腋下夹灰色公文包的年轻人不时警觉地回头望望,而后习惯性地拉一下帽檐,低头快步向前赶路。

路经一个店门半掩的小卖部时,年轻人掏钱买了一包“劳动牌”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用火柴点燃,火柴微弱的亮光映照出韦道一张冷俊而清秀的脸庞。

韦道深深地吸一口烟,而后嘬口慢慢地吐着烟雾,似乎要以此排解连日来在伊洛巡视督导农民暴动其间的高度紧张和疲劳。透过烟雾,韦道一双机警的大眼不住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行至一处十字街口,韦道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向西进入南大街口,忽然被一个青衣女子迎面拦住。

韦道并未抬头,谨慎地避让,绕过女子,继续前行。

女子再次上前拦住韦道的去路。

韦道不耐烦地抬起头正欲呵斥,忽然竟眼前一亮,张开的嘴巴久久难以合拢。

韦道眼前映现出一个眉目俊秀、体态窈窕的青衣女子的特写镜头。

韦道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女子,已有些魂不守舍,意乱情迷。

朦胧中,青衣女子含情脉脉地向他招手示意。

韦道难抵诱惑,竟身不由己,鬼使神差般轻移双脚紧随青衣女子。

对面街口,一块醒目的“怡红巷”字牌映入眼帘。怡红巷内,门挨门清一色青楼朱门。在一簇簇五彩纱灯的映照下,一个个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娇艳女子秋波频飞,嗲声不绝,卖弄风骚,招揽客人。整条街巷,众多挤肩挽袖、谈情打俏的红男绿女,或接踵而来,或擦肩而往,熙熙攘攘,令人眼花缭乱。

韦道眼望“怡红巷”字牌,立刻警觉地止住脚步。

韦道心想:“不!我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共产党员,怎么能光顾这种场所!”

韦道正待转身,耳边飘来青衣女子娇柔的声音:“先生,快随我来呀!”

韦道抬眼望去,真真切切看到前边那青衣女子妩媚地回眸一笑。

韦道怦然心动,啧啧称羡:“啊!真是太美太诱人了!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宫粉黛无颜色’啊!”

韦道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女人,欲罢不能,难以却步。

青衣女子款款摆动袅娜的腰身,极具诱惑地向前缓缓移动。

韦道眼中,从女人魔鬼一般的腰身缓缓聚焦,涩涩咽下一口唾液,不可抗拒地向着那摆动着的腰身急步轻移,犹恐不及。

怡红巷“销魂庄园”紫衣阁内,一张罩有紫色罗帐的牙床边沿,坐着道貌岸然、局促不安的韦道。

对面墙上一幅**彩画美艳楚楚,吸人眼球,韦道起身趋前横看竖看,兴致十足。

随着一阵开门声响,青衣女子从门外端来两杯开水,将其中一杯递给韦道,另一杯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呷了一口,然后缓缓放在床头桌上。

青衣女子主动上前慢伸纤手帮韦道一一卸掉外衣、礼帽、眼镜和公文包,并一一放在床头桌上,然后轻扶韦道坐在自己的床沿上,躬身为韦道脱掉鞋子,放在床头桌下。

青衣女子体态轻盈地经过韦道身边,走过去轻轻关好房门,又返回床边,举手投足都显得丰姿绰约、风韵十足,像一团魔力无限的磁场,将韦道呆愣愣几乎发直的一双眼球牢牢吸住。

青衣女子慢慢宽衣解带。裸露在韦道面前的,是一具光彩靓丽、充满青春气息的诱人胴体。

韦道贪恋地瞪大眼睛,却似乎惊惧地连连后退几步,直到撞在床头桌沿,将桌上的几件物什撞落地上,这才幡然醒悟地调整方位,一步一步朝着床边慢步轻移。

忽然,韦道的左脚踩在一件物体上,差点被绊倒。低头一看,正是他的公文包。

在韦道注目下,眼前的公文包渐渐幻化出以下追忆场景:

省高官吕文远和省委巡视员窦红娥一道前来为韦道送行。窦红娥双手托着一只同样形制的灰黑色公文包递到韦道手中,满含期望地嘱咐说:“韦道同志,你马上就要奔赴豫西开展革命工作,这是省委吕书记用过多年的公文包,特意把它送给你,一为方便你日益繁忙的革命工作,二为留个纪念,相互勉励。”吕文远上前紧紧握住韦道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韦啊,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险境,见包如晤,万望珍重!”

一个又一个腋下夹公文包的韦道,在豫西各县不同场所为革命工作夜以继日疲于奔波的场景,在韦道脑海里一一回放。

最末一段回忆的场景是在鹤乐学校谢钟锋住室。谢钟锋从床板下边取出一份文件悄悄递给韦道:“这是伊川中心县委所辖各县党组织主要成员名单,属特别机密文件,请您妥善收藏,尽早呈交上级党组织。”

韦道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装在公文包内层。临出门时,谢钟锋特别指指公文包,再次叮嘱道:“韦巡视员,这可是特别机密文件,关乎豫西各县党的首脑同志的身家性命。希望你慎之又慎,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麻痹疏忽啊!”……

韦道将纷繁的思绪拉回眼前,地上的公文包在韦道眼中骤然放大,似乎警笛一般赫然闪烁着警示的信号。韦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慌忙躬身捡起地上的公文包,小心翼翼地用嘴吹去浮尘,而后实实落落地夹在腋下。

“先生,快过来,过来呀!”青衣女子的声音从韦道背后颠颠荡荡传入耳膜。

韦道本能地收紧双臂,牢牢护住腋下的公文包,说道:“不不,我不该来,我不该到这种地方来啊!”

“先生别怕,本女子虽在青楼,但有人格,不会额外要你破费,还请先生消除顾虑,开怀逍遥。”韦道背后女人的声音柔而清晰。

“不不不是……我还有事,就此告辞!”韦道毅然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青衣女子随手拉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抢先一步,挡在韦道前面,和颜悦色、嗲声嗲气地进一步劝解道:“先生留步。本女子真的不会多要你钱,如若不信,可把贵重物品寄放在一楼吧台,先生尽管留宿便是。”

“俺真有事,快快让开!”韦道用力推开青衣女子,开门欲走。

伴着女人一声尖叫,韦道本能地转过头来。

青衣女子重重地跌倒地上,左额撞在床头桌沿,殷红的鲜血从几缕青丝下的粉嫩额面汩汩流出。

韦道欲走不忍,欲回不妥,远远地望着青衣女子连连摇手,唯唯诺诺:“哎哎,这可是你自己不小心,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青衣女子忍痛含泪地摇摇头说:“我一个柔弱女子,至于把先生吓成这样儿,你也算是男子汉吗?”

韦道无奈地转身扶起青衣女子,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敷在青衣女子前额,不无关切地问:“咋样,要不要紧?”

青衣女子咬唇啜泣,眼泪直流。

韦道似有不忍地望望青衣女子,怜香惜玉般数落道:“瞧你好端端一个妙龄女子,干点啥子不好,偏偏到这肮脏街巷干这种下流勾当!”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痛。小女子若有半点儿活路,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呀!”青衣女子泪眼汪汪道。

“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等到革命成功之日,相信会有人前来为你赎身。”韦道略显冲动,随口胡抡。

“革命?什么革命?”青衣女子止住哭泣,认真地望着韦道紧口追问。

韦道自知失言,忙予掩饰:“我,我是说我,我叫‘葛明’——姓葛的葛,光明的明。”

“哦,葛明啊,多响亮的名字。”青衣女子低下头,用手轻揽额头一缕青丝,“我叫胡婧,家住洛阳郊区红山小镇。俺爹俺娘老早下世,撇下俺孤零零一个女子。开始靠讨饭糊口,后来到洛阳戏班学唱花旦。去年春上,俺们戏班到洛阳西南一所军营唱戏,唱罢戏临走时,军营里有个姓黄的营长死活不让俺走,后来俺就做了他的二房。过了没多天,他带队伍去江西打仗,队伍被打垮了,他也被打死了,营长太太就以二百两银子把俺卖到了这里……”

胡婧一直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说到动情处,信手从床头取过她心爱的琵琶,轻抬纤手慢拨琴弦,把一双朦胧泪眼遥望窗外清冷的星空,声调委婉地柔声吟唱道:

望断云山,

不见妈妈的慈颜。

露尽更残,

难耐襟寝寒。

往日的欢乐,

只引出眼前的孤单。

梦魂无所依,

空有泪难干。

几时归来哟妈妈哟,

几时你会回到故乡的家园?

这篱边的雏菊,

空弃的落叶,

依旧是当年的庭院。

只有你的女儿哟啊——

已堕入绝望的深渊。

只有你背弃的女儿哟,

在忍受无尽的摧残……

韦道手托下颌,凝神静听,显然已为之所动。他起身走向胡婧,伸出微微抖动着的右手,轻轻为其抹去粉嫩脸颊上的两行泪痕。

胡婧缓缓抬起一双泪汪汪的丹凤大眼,一往情深地望着韦道:“葛明大哥,你刚才说,等你葛明成功了,会来……为俺赎身,这话可是真的?”

韦道以怜悯的目光望着胡婧肯定地点头:“嗯,嗯!”

“葛明大哥,您、您这话该不会是哄俺的吧?”胡婧将信将疑地瞪大眼睛追问道。

“不,不会的。”韦道再次向胡婧肯定地点头,忽而又忙予否定地摇摇头。“刚才你的一曲《秋水伊人》太过凄凉,满怀忧伤,俺跟你和一首《太常引》,烦你助兴给伴个弦儿!”

胡婧默许地点一点头,而后略微调整一下琴弦,纤指轻拨,琴音徐起。韦道紧跟韵律,把控豪放声腔轻声吟唱道:

一轮秋影转金波,

飞镜又重磨。

把酒问姮娥:

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

长空万里,

直下山河。

斫去桂婆娑,

人道是清光更多!

也许是受铿锵激昂的《太常引》曲调所感染,抑或因词曲意境引发共鸣,一曲刚了,胡婧随手将琵琶丢在一边,将亢奋的粉嫩面颊猛凑上去,“噗”的一声向韦道脸上飞过一个热吻,“葛明大哥,您太好了!您就是俺胡婧的救星,这回俺可有盼头了!”

韦道受宠若惊,用手摸向脸部吻处,呆愣愣地瞪大眼睛。

“葛明大哥,您快过来,过来嘛!”耳边传来胡婧的呼唤。韦道不自觉地转过头来。

一双纤手正缓缓解开披风系带。

胡婧神情专注地望着韦道,满含期待地说:“葛明哥,俺最讨厌言不由衷、哄人骗人。如果葛明哥真心爱怜小女子,那就快过来呀,俺胡婧从今往后就是您的人了,俺会死心塌地等着葛明哥成功的那一天!”

伴着委婉的女声,一件似乎流光溢彩、弥漫着醉人芳香的青紫色彩绸披风显然洒脱地飘落地面。

韦道一双贼眼缓缓上移,突然直愣愣地瞪大两眼,一眨不眨,垂涎欲滴,心中发出飘忽不定的微弱声音:“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为了革命工作,我也实在活得太苦太累了,就让我好好放松这一回,放松这一回吧!”

未等韦道缓过神来,在他恍惚而迷离的眼眸中,一具暖色调赤裸裸的鲜活胴体迎面扑来。

床头台灯竭力抗拒似地摇曳几下,最终弱不禁风地随之熄灭。

逍遥庄园一楼大厅,金碧灿然,朱灯闪烁。

靠后壁一处精装吧台内,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贵妇正埋头整理台帐。大厅内外,几个穿着华丽、身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正春意盎然、风情万种地迎来送往接待宾客。台前灯下,不断有红男绿女进出穿梭,俨如白昼。

身着长衫马褂,一脸横肉、身材高大的昌之修杀气腾腾地闯入客厅。在他身后有两个魁梧壮实的年轻小伙鱼贯而入。

立刻有两个娇艳女子迎上前来,盛情相邀。

中年贵妇慌忙起身离开吧台,款款走向昌之修,满面春风地说:“哎哟,是昌大队长啊!今儿个不知是哪阵香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昌之修目光冷峻地站在客厅中央,向着四周扫视一眼,眼皮不抬地把手一扬,两个愣头小伙立刻会意地向楼梯奔去。

中年贵妇急步上前拦住去路,满脸赔笑,“哎哎,小哥且慢,小哥且慢。适逢朱门红楼之地,夜深人静之时,正是赋闲消魂大好时光。待老娘给小哥儿们都安排个新来的梅子,一切包在老娘身上,你们尽情受用便是。”

中年贵妇用手招呼娇艳女子分头缠住两个愣头小伙,自己款步走近昌之修暗传秋波,眉飞色舞,“昌大队长,你就替你的兄弟们说句话吧,老娘还专门从洛阳城里荐选了一个黄花嫩妞儿,专等昌大队长您剪彩**呢!”

昌之修把脸一绷,正色道:“去去去,少跟我啰哩啰嗦。今天本大爷奉上司命令前来执行公务。我说弟兄们!”

二小伙应声:“在!”

昌之修向楼上扬扬手道:“快快上楼,给我一个一个他奶奶的好好检查,发现共党,严惩不贷!”

二小伙应声:“是!”遂从腰间拔出黑亮手枪,径直向着楼上奔去。

逍遥庄园二楼紫衣阁内,一缕暗淡的月光透过花格木窗映照在胡婧的紫罗床上。

透过紫罗纱帐,依稀可见两具**人体相拥而眠,如胶似漆。

“开门,开门!”门外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和粗野的吼叫声。

两具**人体骤然坐起。

胡婧和韦道依然脸贴着脸,吃力地睁开惺忪睡眼,耸耳静听。

“开门,开门,快快开门!”门外叫声更响更急。

俩人撩被而起,胡乱拉过衣服穿在各自身上。

韦道急忙从床头桌上翻出公文包牢牢地夹在腋下,惊惧地躲在屋子角落,不知所措。

房门很快被撞开,两个愣头小伙手持手枪从门外闯入。

“不准动!我们是县大队的,到此履行正常检查,都举起手来!”

衣衫不整的胡婧和韦道互望一眼,无可奈何地举手过头。

一只灰黑色公文包从韦道的腋下滑落地上,颠颠荡荡最终落定,引来众人注视的目光。

韦道浑身一震,一脸惊悸,慌忙躬身欲捡公文包,被一只粗壮的大脚抢先踩在包上。

韦道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从踩包的腿脚缓缓上移,及至身首,竟意外看到昌之修狞笑的浑圆大脸。

在昌之修的示意下,身旁一愣头小伙上前捡起公文包,当场打开,仔细检查。

韦道两眼惊惧地望着翻包的大手,脸色潮红,大颗汗珠滚滚落下。

检查者从包里翻出一纸文档,当即转手递向昌之修,“报告昌大队长,包里查出一纸文档!”

昌之修随手接过文档,看到“中共伊川中心县委下辖各县党组成员名单”标题文字,便如获至宝一般将其紧紧攥在手里,只把一双如火似电般热辣的目光投射在韦道脸上。

面对昌之修咄咄逼人的凌厉目光,韦道惊得心跳加剧,大汗淋漓,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两腿一软瘫坐地上。

国民党洛阳警察大队审讯室。昌之修一脸威严地坐在审讯桌后,厉声呵斥道:“快说快说,别他奶奶的磨磨蹭蹭,逼着老子动用大刑不是?嗯?”

韦道被绑着双手蹲在角落处,浑身发抖,强装硬撑道:“老子是堂堂正正的良民一个!我……我是……”

“妈的,什么良民!你他奶奶的是地地道道的共党分子!”昌之修向韦道冷冷一笑,“,你就叫韦道,还有叫韦詹、韦贯亿、韦华振、韦凛杰、韦之林乌七八糟一大堆臭名,而你的真实身份是豫西共党巡视员,长期以来四处游走煽风点火组织暴动,抵制党国,你当老子不知道?还有在你包里查到的那份名册,与你的身份、职业完全相符,现在已是铁证如山,真相大白。老实告诉你:招了,好歹留你一条性命;不招嘛……”昌之修掏出手枪往审讯桌上重重一拍,“他奶奶的!管叫你脑袋开出鸡冠花!”

韦道欲辩无辞,哑然失态,最终绝望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