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显然里奥对于自己的背叛行为认识得一点都不够深刻，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要毁灭之神干什么呢？
当然，以上都是亚楠自己的想法，说实话，最开始他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一直都十分和善的斯普玲，也会让自己的手下下场直接砍人。
不过仔细想想嘛，换作是亚楠自己，恐怕不只是杀了祂这么简单。
辜负了神明的信任不说，甚至设计将神明吞噬，抢夺了祂们的权柄，让其陷入近千年的黑暗时光。
“不过，竟然会是这样……”
“这要是说出去，恐怕根本没有人敢信。”
“如今的几位正神，竟然都是一群背叛者。”
唤醒了记忆的斯普玲，自然是将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亚楠，后者在震惊的同时，也唏嘘不已。
神明本就来自亚空间，现实世界也永远无法摆脱那诡异存在的威胁。
那人类一切的努力都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都是在挣扎着延续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直到亚空间找上门来，彻底结束这一切。
“亚楠，你非得感叹一下吗？”
“我都请求你了，帮我弄死这个玩意儿。”
“还在这看着？”
显然，斯普玲压根不想去考虑这样的问题，以前的祂或许是真的希望人类能够远离一切的威胁，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起伟大而永恒的文明，但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恐怕这位女神的思想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或许来自混沌四神的影响，让女神放下了某种执念。
就如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二姐说过的话，世界毁灭就让它毁灭吧，亚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一开始亚楠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倒是认为这就像是开明的家长对于孩子的许诺，直到自己和亚空间签订契约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意思。
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确实不需要亚楠做些什么，他想干嘛都行。
但是在世界毁灭之后嘛，他的任务便是负责毁灭亚空间和与其有关的一切事物。
相当于是一个垃圾处理站的站长吧。
他这样想着，思绪又飘向了远方，在一些的模糊的画面中，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正领着几个神，然后把祂们扔进了粉碎机里……
“亚楠！”
“赶紧动手！”
“你被亚空间影响了！”
斯普玲的话语将其彻底从杂乱的思绪中给拉了出来。
影响？
亚楠身子猛然一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现在的自己脑子里塞满了很多东西，占据了所有思考的空间，反而是让祂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杀死面前彻底与邪名融合的自然之神。
因为律法的约束，斯普玲就算再狠祂也不能亲自动手，而不受律法管控的亚楠则是可以为所欲为。
“吼！”
畸形扭曲的野兽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或许里奥的意识还在和祂做着斗争，祂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看着面前渺小的身影，也难以抑制住自己掠食的欲望，庞大的身躯如同狂奔而来的山峰，冲向了亚楠。
“有个问题。”
“我打得过祂吗？”
就只有一个信徒的亚楠显然没有多少的神力，而面前的自然之灵，纵使再怎么疯逼，好歹也算受到万人信仰的神明，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谓是十分明显。
说实话，亚楠有点慌，虽然二姐一直都在耳边不停的逼叨逼，说着什么“你是毁灭之神”，“这是你的权柄，专门用来宰这些玩意儿的”，“神力不是评判神明力量的唯一标准”等等话语。
但亚楠总归还是有点害怕，毕竟在这前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可一直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的。
如今突然摊牌了，还有点点不适应。
但不论再怎么没底，自然之灵可是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遮盖了所有视野的兽爪向他狠狠地拍了下来。
“干了！”
深呼吸一口气，他直接双手往上一顶……
轰得一声巨响甚至要响于震天的雷霆。
伴随着兽爪击打在大地上的声响的，便是又一声痛苦的哀嚎。
这当然不是亚楠的，在那个关键时刻，亚楠体内爆发出一股充满暴戾气息的力量，身躯猛然增长，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为了体型不输于自然之灵的巨人。
说是巨人可能不怎么准确，如今的身躯除了身形之外，其余的部位也和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如果亚楠自己描述的话，他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哥斯拉和西方龙融合在一起的恐怖巨兽。
双手只是略微发力，便十分轻松地擒住了自然之灵的兽爪，随后再稍微那么一使劲，竟然直接将其的整条手臂给扯了下来。
黑色如污水般的血液喷涌而出，泼洒在这片大地之上，凡是血液接触的部分，都在一瞬之间长出了无数扭曲的植物。
“我这么猛的吗？”
亚楠愣住了，他本没有感受到自己多出了什么力量，就像从树下扯下果实一般，一切都是无比的寻常，得到的结果却是惊世骇俗的。
自然之灵在他的手下压根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像是一个抽出铜头皮带的老父亲，抽得自然之灵如同陀螺般旋转，那尊邪兽的攻击在他眼中，恐怕比婴儿能带给他的威胁都多不了多少。
总而言之，很强。
现在的亚楠，如同一个获得了新玩具的孩子，疯狂撕扯着自然之灵的身躯，各种从游戏中看来终结技用得不亦乐乎。
神国的土地在两股力量地冲击下变得支离破碎，就连空间都出现了波动的迹象，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野兽也无法逃脱被毁灭的命运，它们就如同蚂蚁一般，被亚楠不断地践踏。
“诶……”
而斯普玲看到这一幕后，则是直接捂住了脑门。
祂记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后，确实十分生气，奈何自己不能亲自动手，不然祂打得肯定要比亚楠凶残。
只不过，亚楠此举在祂眼中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你以为是凡人打架吗？”
“使用你的权柄啊！”
“直接毁灭祂不就行了？”
“这样打是打不死神的！”
正如斯普玲所言，不论亚楠怎么痛快殴打，自然之灵的气息也没有分毫削弱的味道，肢体不断地再生，甚至正在适应着与亚楠的战斗，从被迫挨打，慢慢变为了能和祂交上几招。
原因很简单，神明其实压根没有生命这个概率，祂们都是某种概念的代表，身躯也只是权柄对应的一个投影罢了。
想要一个神明彻底消亡，除了占据祂的权柄之外，并没有其他办法。
当然，亚楠是个例外，作为毁灭之神的祂，有着这个能力以及责任，彻底的消灭一个神明。
当然，肯定不是用拳头消灭。
“毁灭权柄？”
“好嘞，我试试。”
刚打完一场的亚楠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无奈对于神明并没有太多了解的他之前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斯普玲呢，则是以为亚楠既然已经获得了神格，这样的事情应该不用交。
总而言之，反应过来的亚楠直接一个前冲，擒抱住了自然之灵的身躯，通过意识来调动着自己所拥有的毁灭之力。
二姐也适时地出声提醒着亚楠。
“响指也好，眼神也好，调动权柄只需要一个念头，可以将其赋予一些外在的表现……”
外在表现？
亚楠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双手用力，直接抱碎了自然之灵的骨骼，祂张开自己的嘴巴，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凝聚。
引导着这股力量的时候，这片大地都受到了些许的影响，亚楠脚下的土地颤抖着并且自行分解，化作粉尘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怀中的自然之灵虽然神智不太清醒，但肯定能够明白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祂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毁灭之神的怀抱，但是亚楠上辈子就发过誓，不会再失去任何一个拥入怀中的人了。
所以，纵使将自己都挤成了面条，自然之灵还是得直面自己的命运。
“原子吐息！！！！！”
凝聚而成的力量化作红色的光柱直接灌入自然之灵的口中，代表毁灭本质的力量透过这个投影，直接轰击上了自然之灵所代表着的权柄。
来自斯普玲的生命以及那个未被提及到名字，但十分倒霉的万兽之灵的生命轮回。
自然之灵，里奥，背叛者，迎来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
海因市，自然之灵教堂地下建筑，生命之厅。
大主教独自一人站在大厅最深处，望着那稍微有点枯萎迹象的数十米高的巨树，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已经背负了太多，为了让自己所信奉的伟大神明避免接受那痛苦的命运，他愿意背负永世的骂名，愿意玷污自己的双手，让那些无辜的孩子就此失去自己生命。
他做错了太多事情，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和邪神达成合作。
不过，玛法不在意，只要自然之灵能够存续下来，只要这尊仁慈的主能够再度振作，引领着人类走向那个光明的未来。
他不在乎自己最后的结局。
“主教大人……”
“呵呵，祭品已经送到了。”
“您答应我们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啊。”
玛法脚下的影子扭曲蠕动着，在脸部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其中满是层叠交错的利齿。
这是一个信使，真实呓语的人。
“嗯，只要你的主子能做到祂所许诺的事情。”
“我能给的，比你们想象得多得多。”
玛法只是点了点头，真实呓语的人现在是愈发地放肆了，竟然敢直接跑到教堂内部，他明白，这是一种威胁，随着两者之间的接触，那群天天嚷嚷着末日将至的疯子，便能从这种接触中获得更多的力量。
真实呓语的信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影子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就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需要再忍一忍，只要将仪式全部进行完毕就行了……
玛法这样想着，他其实早就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只要等到自然之灵完全摆脱了邪名的威胁，他就能够彻底卸下这幅担子，接受教会的审判。
其实一开始，玛法也不怎么相信真实呓语能够帮助到自然之灵。
只需要相应的血祭，便能够借助真实呓语的力量，将来自亚空间额神明再度压制回去。
但当时的玛法已经没有办法了，旧大陆教会总部的人居然还在慢悠悠地进行着什么研究，完全没有意识到留给他们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玛法的梦中，自然之灵那痛苦的哀嚎可是如此的真切，而来自亚空间的野兽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祂的身躯。
于是玛法决定铤而走险，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真实呓语教会所提供的仪式竟然有很大的作用，能够完全压制住邪名的侵蚀，只要彻底将仪式完成，便能让自然之灵的邪名彻底回到亚空间。
在这条不归路上，他就这样，越走越远。
他永远不会知道，真实呓语到底有多么仇视自己所信奉的主，在数千年前，便是因为他，真实呓语才会就此堕落，怨恨着世间的一切。
提供给他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真实有用的办法，反而此举更会加深自然之灵和亚空间之间的联系。
之所以觉得有用的原因，只不过是自然之灵的大部分的意志被彻底占据，差点放弃抵抗，而显现出来的安宁罢了。
“吾主啊！”
“请您再度降下目光，注视着您虔诚的信徒吧……”
如往常一样，玛法决定先进行祷告，然后再去处理真实呓语信徒送来的那些祭品。
只不过，今天，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作为大主教，自然可以获得一些神明的青睐，用以链接信徒和神明的巨木也应该产生一些反应。
但是，玛法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巨木在一瞬间枯萎，化作粉尘就此消散，夹杂着绿色和红色的光点飘散到他的跟前。
玛法不可置信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抓握那些光点。
在祈祷的那一瞬间，他能够确定。
自己与神明之前的联系被切断了，而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祂存在的迹象。
“轰！”
自然之灵教堂地下的整个建筑群开始颤抖，这个借由神力建造的宏伟造物，在失去神力的庇护后，已经有了崩塌的迹象。
玛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信仰的神明，好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