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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颜强命自己镇定,清浅笑道:“多谢告知!”

“时候不早,我们要回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略略侧头道,“我知道你与殿下自幼关系好,今日我来此,还请不要告诉殿下!”

某人与白月光相识那会,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还很好。

如今他们关系恢复,所以一起来了这客栈,也算情有可原。

季清羽不想打扰夜翊珩私会白月光,没去后院,这才遇到她。

想到这,黎语颜转回头:“那纸条是你送的?”

“阿颜聪慧。”季清羽笑容和煦,“你已是阿珩的妻,于情于理不该被蒙在鼓里,故而我派人送了纸条。”

“多谢!”黎语颜颔首,“只是我有疑问,你这般告诉我,与你们的兄弟情相悖。”

季清羽笑得坦荡:“兄弟情是兄弟情,阿颜,你可是我朋友!”

黎语颜又点了点头:“告辞了。”

目送黎语颜主仆三人离开,季清羽唇角的笑意立散。

阿颜,长痛不如短痛!

等你看清夜翊珩的为人,知道他有多在乎他的白月光,你就能明白我的好了!

出了客栈,黎语颜走得很急。

春柳冬烟知道,回东宫的路上,她们郡主的手一直在抖。

回到东宫,黎语颜去了听风苑书房。

她不想哭,为一个男人哭不值得。

可心里的痛意一阵接着一阵,痛得她看书都瞧不进半个字,遂提笔写字。

写毛笔字能静心。

现代时,爸爸妈妈的离开,导致她成了孤儿。从那时起,她课余时间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刻不停地练字,这才缓了过来。书法突飞猛进到后来造诣颇深,便是在那时奠定的基础。

看她们郡主提着狼毫笔的手隐隐颤抖,两位婢女委实看不过去。

春柳小声道:“郡主,您这样,婢子很担心!”

冬烟压低声:“郡主,您若想哭,就哭出来!”

黎语颜笑,他说她是他的光,还说——

【太子妃于孤,好似亘古长夜后,黎明破晓。】

他的光,从来就不是她!

他早就有白月光了,却骗她说她是他的光。

她怎么如此傻?能用隐疾将她骗在身旁的人,如何不会骗旁的了?

骗感情,骗她的人,目的就只是镇北王府的势力与镇北军的兵权而已。

常言道,男女之间一旦付了真情那便是输。

心口被重重一击,她不要输!

念及此,她终于静下来,提笔不停地在宣纸上写字。

--

此后的几日,夜翊珩不在东宫,黎语颜也不过问他去了何地。

两人之间好似形成了默契。

他在东宫时,将自己关在书房;黎语颜便将自个关在听风苑书房。

他不在东宫,黎语颜亦不出听风苑书房。

两人唯一的接触便是用膳与就寝。

用膳时,他不说,她便不言。

就寝时,他每每等她睡着才上床,殊不知她一直醒着。

有时她在想,交易合作下的婚姻大抵就如他们这几日一般……

挺好!

心越来越静,静到她刚发现他私会旁的女子时的痛意渐渐消散。

黎语颜想,这大概是自己还不够喜欢他的原因吧。

就在她要心如止水时,季清羽寻到她,说:“夜翊珩将那个女人安置到了一个地方,你要不要去看?”

黎语颜摇头:“不用了。”

季清羽环视听风苑的书房,瞧她的墨宝挂满墙铺满地,拧眉道:“他在不在东宫,你不关心,只顾自个写字?”

“写字挺好。”黎语颜浅浅一笑。

季清羽从袖兜掏出一张纸条,放到她写字的桌面上:“地址在上头,你想去便去。你若想要有人陪,知会我一声。”

说着,他捶了捶自己胸口:“咱们是朋友,虽然我与阿珩是兄弟,但在正义面前,正义当道。特别是如今你已成了他的妻,他还如此待你……”

黎语颜抬眸打断他的话:“你还有事吗?”

知道她是下了逐客令,季清羽也不恼,只说:“我回了,你不必送我。”

走出听风苑门口,他唇角微动。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阿颜大抵对瞎子有些动心了。瞎子长了一副好皮囊,是女人喜欢的模样。

如此,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偷偷去看的。

--

果然不出季清羽所料,当天下午,黎语颜便去了纸条上的地址。

这是个京郊的别院。

黎语颜环顾一周,此处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想来某人选这个别院费了不小心思。

她足尖轻点上了一棵树,树叶茂盛,她能很好地观察,且不被发现。

院内有个葡萄架,葡萄架旁有两棵桃树。

她看到夜翊珩命松果摘了两个桃子给那个女子,那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旋即将桃洗了,与夜翊珩一人一个吃了。

“好不好吃?”那女子问。

夜翊珩回答得清润:“很脆。”

就连松果也说:“如今这个时节脆,等六月就甜了。”

忽地,夜翊珩好似察觉院外有动静,眼纱下犀利的眼神往院外移来。

黎语颜忙将自个隐匿起来。

等夜翊珩侧回头,黎语颜悄无声息地下了树。

可方才他们相处温馨又幸福那一幕,深深定格在她的脑海里。

原来他一贯的矜冷冷酷,并不是对所有人的。

他寒凉淡薄的声音,也不是对所有人的。

耳畔好似回响着他清润的嗓音,对旁的女子说“很脆”,记忆中,他甚少有如此清润的语气与她说话。

不是嗓音淡淡,便是低沉,偶尔想与她亲密时,会邪肆些。

不否认他的声线一直悦耳,但他对那女子的温和,她好嫉妒。

方才他们的熟稔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年少不可得之人,终将困其一生。

如今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他不会被困……

而她却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多日来的克制,到此刻终于绷不住。

她背靠树干直接坐地,双臂抱起,将头靠于臂上,失声痛哭。

远处,季清羽肃然立着。

冷松从没见过女子哭成这般,于心不忍地问:“爷,您忍心这么对太子妃?”

“嗯?”季清羽冷眼扫向冷松。

冷松忙改口:“您忍心这么对郡主吗?”

“不狠下心,她怎么可能回到本王身旁?”

季清羽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起,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似极度忍耐着什么情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