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何意？”方之斐见青冥冰冷的眼神，不解的问道。
青冥顺手端起了桌上倒扣的茶盏，翻开又起身将茶壶提起给她斟上一杯热茶。
她透过茶水上方飘升的缭绕水雾，看着方之斐说道：“老王爷是先皇在时的开国功勋，先皇在时便一直受重用。先皇情重，即使老王爷功勋卓着却也并未对他忌惮分毫。”
方之斐听着她说话，不禁用手托起了下巴，像听故事一般认真的望着她，等待着下文。
青冥见她睁大着眼睛，又继续说道：“先皇临走前，郑重其事地将新帝托付给他，望他能够好好辅佐，尽心帮衬。”
“可圣上却并没有像先帝那般对待外祖父？”方之斐问道。
“正是。”青冥说着，眼神又凌厉了起来，说道：“当今的圣上一直忌惮老王爷是先帝重臣，在朝中老臣中势力雄厚，又手握重兵。这些年为了削弱老王爷的势力，将老王爷冷遇，朝中的人也渐渐不再附庸王爷了。不仅如此，他一手扶植梁家几位将军为他效力，连城防的御林军和太初宫中的禁军也都交给他的亲信梁家。”
“不过我听说圣上为太子前就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更是因为他亲自带兵赢得了当年的顾城战役，才最终成为先帝亲封的太子。”方之斐悠悠地说着她道听途说来的故事。
“这倒不假，当年的陛下也的确英武。可如今他贵为南梁君主，是不可能再带兵打仗了。”青冥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给祖父一个机会？”方之斐问道。
青冥点头，说道：“姐姐是明白人，即使战区的黎明百姓危在旦夕，他还依旧想着这些，可见他的疑心有多重。梁家几位将军虽也是世代武家，可用兵时到底是没有老王爷那般胆识和计谋的。”
“祖父对后人的教诲，我也听母亲念叨过几回，他的昭昭忠心，日月可鉴呢。”方之斐说道。
“老王爷若是想反，当年便有的是机会，可他满心的忠君爱国，根本不是那样的人。”青冥也激动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所以你承宠，是为了给祖父进言？”方之斐恍然大悟，赶紧问道。
青冥没说话，眼神中的那份坚定说明了她是默认的。方之斐也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不可。”
“小姐！”青冥有些着急，说道：“我明白老王爷遭圣上忌惮，是该低调。可也不能就一直这样委屈着，老王爷心中苦闷，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就是因为圣上疑心，所以你万万不能向他进言。”方之斐的语气严肃起来。
青冥听她这样说，心中的急切全变成了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圣上既然疑心，必定会怀疑你的用心。你如今只是碰巧与先皇后长得像罢了，可若是你为老王爷进言，到时候怀疑你不说，甚至会怀疑到方家和忠王府送你进宫的用心。毕竟祖父和母亲他们，见过故皇后的不少。”方之斐说道。
青冥愣了一下，赶紧说道：“姐姐心思细，我竟没想到这一点。”
方之斐笑笑，缓和了语气说道：“况且依我看陛下这个心性，只有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没有人举荐祖父，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用。”
青冥颔首表示赞同，脸上充满了对陈奕的鄙夷，说道：“多谢姐姐的提点，我明白了。日后行事一定会先来与姐姐商议。”
方之斐没再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对青冥分析这么多。那感觉好像她自己就真的是方府大小姐，忍不住要为了方府与忠王府思量一般。
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玉白手指，对自己拥有这年轻的身体赶到十分惭愧。
两人都没有说话，寝殿中越来越安静之时，方之斐才发现外面的动静几乎听了。看来章雪柳明白了自己的弹性惩罚，若是合乐说自己服了，那就算是只打了一巴掌，也是可以停的。
青冥也想起了受刑地合乐，问道：“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合乐，您是在不必为我…”
方之斐想说自己照片看她不爽了，但又不能这么说，只好摇摇头说道：“无妨，我若不罚她，她有几条命天天出去以下犯上。”
合乐站在廊下，扶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听着方之斐在殿中说的话，眼里铺满了恨意。她是多么在意自己的面容，虽然自己不是容貌倾城，但也绝对不差。即使是在秋起苑中只是个一等女使，她到底是有些身份的。
如今被打成这样，她连出宫的颜面也没有了。虽然她知道，方之斐的意思是只要自己说句“服”，便也不会被打多狠。
可她偏不，为了一个攀附皇恩的奴才，方之斐竟然要打她。她不服，所以她一直闭紧着嘴巴，直到合欢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开口，她才勉强说了一句服。
听见殿中有人起身的动静，合乐赶紧退到廊下的柱子后面，看见青冥从殿中走出来。方之斐跟在她后面，笑盈盈地相送。
她狠狠地咬着牙，脸上的疼痛随着她的用力蔓延至全身。看着青冥那张绝美的面孔和傲人的身段，她心中的恨意慢慢地滋生。
她怒视着青冥的背影，甚至都没有听见方之斐在喊她。
“合乐，合乐呢？”方之斐喊着，又赶紧吩咐兰雁去找她。
合乐方才听到动静，向着走过来正在寻她的兰雁，含着眼泪应答道：“姐姐。”
兰雁赶紧上前扶她，说道：“主子在找你呢，你也真是倔脾气，说一句服哪还需要吃这苦头。”
“奴才就是不服…”合乐又要开口辩解道。
“得了，进去就别说了，仔细主子又生气。”兰雁不想听她说，赶紧打断她的话。
“主子。”合乐在兰雁的搀扶下走进寝殿，脸上挂着泪水向她请安道。
“快起来吧。”方之斐看她红肿的脸颊，心中十分不忍。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害过别人，所以才下了那样的命令。
哪想到这合乐这样倔，偏给章雪柳打。她心中惭愧，赶紧说道：“兰雁，扶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