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猫还是狗？
一颗流星自有它来去的方向，我自有我的去处。——沈从文《月下小景》
秦慕仙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家伙的情绪状态，因为他在楼上和那个淡蓝色眼睛的姑娘聊天。
姑娘说她今天刚有假期，秦慕仙交代她给曹浵榆买的书也已经买到了，秦慕仙道谢准备给手机充电，但是姑娘却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
秦慕仙正耐心地一一回复，小胆儿却‘嘎嘎’鸣叫着飞了上来，秦慕仙感知到它声音里有痛苦的情绪就扭头看了过去，他注意到小胆儿背上被拔掉了一撮毛。
小胆儿飞进来后‘嘎嘎’叫着跑到了他脚边，然后用头噌他的裤腿，‘嘎嘎’叫着似乎在告状。
秦慕仙帮它梳理了一下背部的羽毛，“又出去打架了？”小胆儿‘嘎嘎’叫着表示反对，而楼下却传来了曹浵榆呵斥的声音。
“小颖你干什么！怎么能伤害小胆儿？！”是曹浵榆教训妹妹的声音。
等秦慕仙从楼上下来之后就看到曹钰颖站在桌子旁默默地流泪，表情有委屈有难过，而曹浵榆就站在旁边生气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小颖怎么哭了？”秦慕仙走过去将小小姑娘抱了起来，然后帮她擦去眼泪询问道。
“让她自己说她做了什么事！”曹浵榆严厉地说道，“犯了错还哭，我没打你就够好的了！”
曹浵榆这一呵斥不要紧，本就憋着的曹钰颖终于放声大哭，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呜~哇！”
“还哭！”曹浵榆说着就要过来揍小姑娘，秦慕仙摆手制止了她。
秦慕仙抱着曹钰颖，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叔叔在这呢，小颖有什么难过、委屈跟叔叔说说，好不好？叔叔帮你解决。”
曹华在一旁小声说道：“叔叔，小颖刚才拔了小胆儿的羽毛，所以姐姐才吵她的。”
秦慕仙也已经猜到了原因，而小胆儿站在楼上的窗户旁边‘嘎嘎’叫着，在说是她，是她，就是她。
“行了，你别掺和了”，秦慕仙朝楼上喊了一声。
秦慕仙坐在板凳上，然后让小小姑娘站在自己的腿上，小姑娘还在抽泣，“来，告诉叔叔，小颖为什么要拔小胆的羽毛？”
“因为她想要个别的宠物”，曹华在旁边飞快地说道。
“阿华别说话，让小颖自己说”，秦慕仙板下脸来道。
曹钰颖一抬眼就看到秦慕仙严肃的表情，又赶紧垂下了眼眸，她现在有些怕秦慕仙。
秦慕仙赶紧调整了情绪，“怎么不说话，嗯？怕叔叔吵你吗？不会的，来，告诉叔叔原因。”
曹钰颖再抬头，在秦慕仙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因为，因为我想要小猫，我，我刚才不想伤害小胆儿的，我就是，就是……”
看小姑娘找不到词语，秦慕仙出声说道：“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对吗？”
“嗯！”小姑娘点头。
秦慕仙摇头，“不是故意伤害的也不行哦”，他把小姑娘放下，然后瞬间从小姑娘头上拽了两根头发下来。
曹钰颖有点懵，一只手慢慢摸着头发，不知所以地看着秦慕仙，眼泪在打转。
“是不是有一点点疼？”秦慕仙问。
曹钰颖眼里泛着泪花点头。
“就像刚才你拔小胆儿的羽毛一样，它可不是这一点点疼啊，你想一下，如果刚才叔叔一下子拔掉你好多头发你是什么感觉呢？”
“会流血，会很疼！”小姑娘脆生生地说。
“对，刚才你拔小胆儿羽毛的时候，它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以后可不能再拔小胆儿的羽毛了啊，知道错了吗？”
“嗯，对不起，叔叔”，小姑娘小手扭结到一起。
“小颖要说对不起的不是我，要跟小胆儿说啊”，秦慕仙说道，“那小颖去楼上跟小胆儿道歉好不好？”
“好”，小姑娘点头。
“嗯，那现在就去”，秦慕仙催促。
等曹钰颖往楼上走去，秦慕仙声音严肃起来对曹华说道：“阿华过来，站到我面前来。”
本来想跟妹妹一起往楼上跑的曹华止住了脚，他不知道秦慕仙为什叫他。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秦慕仙看着乖乖站好的曹华道。
曹华摇摇头。
“叔叔今天教你第一个做人的道理：在别人犯错误的时候，一定不能在旁边说风凉话！记住了，不过以后是在学校，还是在村里，听清楚了吗？”
“嗯！”
秦慕仙语气也缓和下来，“现在你可能不理解，等大了你就会明白的，去吧，去帮妹妹，小胆儿似乎不领情呢。”
秦慕仙在消失前就见过太多这种情况了，小孩子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会把气撒在别的东西上面，比如扔东西，比如哭闹，比如虐待小动物。
这可能是他们的无心之举，但家长老师一定要及时纠正他们，特别是最后一种情况，不要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这样做了没什么后果，不然会慢慢造成孩子性格扭曲的，小时候不及时纠正，等大了，社会会教他做人的。
还有在教育他们的时候，家长要查明情况，不要轻信孩子的话，因为他们会为了避免受惩罚而说谎，家长需要去了解事实；还有不要一味地批评，而是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错，更要让他们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要为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沿着正确的方向去发展，这样才不会被人说没有教养。
“还有你哈”，秦慕仙扭头对大姑娘说道，“不要只是吵，还可以动手打啊。”
曹浵榆一头问号，她以为秦慕仙要说什么呢，结果就这？
“教育孩子还可以用替代法啊，你可以打阿华一顿，让小颖知道做错事的后果啊，反正阿华是男孩子，皮糙厚实耐打。”
曹浵榆一脸无语地看着秦慕仙，这人情绪跳脱好快，她还沉浸在秦慕仙教育孩子那温馨的一幕呢。
曹钰颖虽然跑到秦慕仙的房间去跟小胆儿道歉了，但小胆儿并不领情，嫌曹钰颖烦，它从窗户飞了下来，曹钰颖阿华两人又撵了下来。
小胆儿被追着跑，最后实在没办法，振翅飞了出去。
曹钰颖失落地站在院子里，曹华在一旁出主意说道：“妹妹别伤心，等小胆儿再回来的时候，你给它拿鱼吃，它就会原谅你了，它最喜欢吃冰箱里的鱼段了。”
教育效果还是有的，起码现在小小姑娘在努力道歉了。
“来来来”，秦慕仙招手，“跟我说说，本来高高兴兴出门玩的，怎么回来就不高兴了？”
“我说，我说”，曹华举手。
“不用举手，直接说。”
“跟我们玩的那几个小孩子，他们都有狗有猫，妹妹想去摸那个女生的猫的时候，那个女生不让妹妹摸，还笑我们，所以我就带着妹妹回来了”，曹华讲出来原因。
秦慕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小孩子之间的话语可能很伤人，但他们甚少有意为之。
秦慕仙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不用难过，别人有的咱们都会有的，不就是一只猫吗？叔叔去给你们借一只。”
“真的吗？”小姑娘期待地问。
这种眼里泛光的表情秦慕仙最受不了，他连连点头，“真的！”
“现在要借小猫的话，村里的猫崽子应该不多，毕竟现在冬天了”，江德顺抽着旱烟走了过来，刚才秦慕仙教育孩子的一幕他全看在了眼里，从曹浵榆训斥第一声的时候他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听江德顺这么一说，小姑娘眼里的光就黯淡了下来。
秦慕仙赶紧说道：“小颖别担心，叔叔有办法给你借到小猫。”
村里如果找不到猫崽子的话，他可以去买啊，不丢人的。
“谢谢叔叔！”小姑娘跳着脚说道。
“叔叔，叔叔，我也要”，曹华拉住秦慕仙的胳膊说道，“我要小狗，我想要一只小狗。”
“那你们是要猫呢还是要狗呢？”秦慕仙小小为难了一下。
“嗯”，曹华皱着眉头，纠结道：“给妹妹养猫吧。”
“哈哈，都有，都有”，秦慕仙笑着说道。
“狗崽子的话，村里比较多，秋天村里的狗下了不少崽子，应该还有人家没有寄出去完的”，江德顺把烟摁灭道，“不过应该都是半大的崽子了。”
“这没问题”，秦慕仙领着三个孩子往外走，“走，咱们去瞧瞧谁家还有小猫小狗，咱们去借一只。”
两个小家伙欢呼着往外跑，秦慕仙问陪同着的江德顺道：“顺爷，咱家里怎么没养只狗啊？你开着渔家乐，有不少剩饭生菜的。”
江德顺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养过，养了十几年的老狗，前年走了，走的时候你奶难过了好长时间。唉，这狗吧，养着养着就有了感情，特别是儿子女儿不在家的，就把狗当儿子来养了，一旦狗有了什么病啊，人心疼的要死。”
“我怕养了狗再出事情喽，你奶又得难过，所以就断了念头”，江德顺又卷了根旱烟点着。
秦慕仙怕勾起回忆，也就不再问那只老狗的事情了，这猫啊狗啊，有时候真的比人好。
在这世上肯定有某个角落，存在着能完全领会我想表达的意思的人。——村上春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