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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剑冢兵仙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断剑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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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谓斩愿,存仁,何其困难,面临自己生死之事,所求之愿,天下没有几人可以免俗不为自己谋利,以此为迷,实则就是在逼人自戮,戮心,戮愿,最终达到圣人之仁,才能破解。

而太叔京胜在早已练就玉鼎明心,心志坚定,后来又与雪燎原这位平生所遇的第一个异种异类化敌为友,相敬相伴,何尝没有存仁。

所以他心无挂碍,心无迷茫,认清人世争斗的现实,又能秉正自己除恶扬善的心境,这两道剑谜早已被他绕开,无法阻碍,更无法逼他自戮其心。

“破了这两道剑迷,对我来说也算有了不小的好处。”太叔京在这里没有看见木悲夕,便知她只怕已经通过了斩愿存仁的难关,可见就算是木悲夕这等蠢人,苦修八十余年也不算毫无成就,她定然是遵从谜题指引,步步自斩,又合乎所谓存仁之意,才能从此通过,这个过程有多么痛苦煎熬,太叔京不敢细想,也想象不到。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木悲夕自幼上山静修,所习所闻,无一不是玄阳峰的祖师长青子所传的道学与圣贤之书,教教条条,对她来说已经不难接受,并没有多么巨大的分歧。

一片迷蒙之中,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厉声喝道:“木悲夕!你这般愚钝愚蠢,如何能传我之道!几十年了,你始终做不到断剑绝情四字,还留在山上做什么!”

木悲夕屈膝在地,泪雨如珠,始终只是听着喝斥怒骂,不曾回应,更不曾动过一下,那青袍老者在她眼前来回踱步,反复叱骂,又道:“当年老夫救你山上,见你年幼可怜,早知是个朽木,是老夫读圣贤之书,有教无类,便是朽木,雕百八十年,也该成器!你连木马都不如!!方知世间之人,果然贤愚有别,神仙难救!”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老夫早已将你逐出门下,免得辱没了我!!”

这青袍老者便是画中之人,此时几乎仪态尽失,几如破口大骂的村夫无异,唯一的区别是他还没有骂什么脏字,但他显然对木悲夕的过去知之甚详,每一句话都在否定她的价值,她的一切!

“不要逼老夫动手!!”他目露凶光,已动杀念!

“老贼果非善类,一丝神念也这般不堪!”太叔京远远奔来,未听得分明,直听到喝骂之声不绝,循声赶来,见木悲夕泪如雨下,凄楚可怜,不禁恼怒起来,抬头怒斥:“亏你还是百岁仙修,满口折辱于人,我呸!”

他一口唾沫吐了过去,那青袍老者挥袖一拂,怒道:“垂眉丧眼,印堂发黑……哼哼,原来是个亲缘断绝的短命竖子!”

太叔京年幼丧母,父亲常年酗酒,几乎如同孤儿一般,唯有太奶奶教导陪伴,抚养长大,这老贼一句话,便将他死去的母亲,活着的父亲,抚养自己的太奶奶全部咒了一遍,哪还管他什么剑迷不剑迷,怒吼一声,化作异形剑鬼。

“竖子,连心都是畸形。”这青袍老者不以为意,任凭太叔京怒气冲天,待攻到他丈前之地,忽然平地惊起狂澜一般,剑气风刀,一瞬逆卷而去,邪罗剑气自动收摄,裹住太叔京,也被卷得远远飞出。

这青袍老者修为比太叔京高出甚多,甚至不必动手,就将他愤怒一击挡了回去,反而倒卷而飞,将邪罗剑气切割了几十道赫然剑痕,方才恢复。

又是几道影刺黑索贯穿而出,太叔京吃了一亏,不再靠近,而是用剑气直接远程刺杀,八道影刺黑索齐出,围着青袍老者突刺横扫,古怪的是,总在毫厘之间擦身而过,频频失手。

“竖子不知深浅,老夫教训教训你!”那老者冷哼一声,大袖一卷,原本围在他四周的黑索突然就失去了控制,被一阵剑气束缚压制,半空中竟卷曲到了一处,有如麻花,毫厘微风,化作利剑,沿着黑索直穿回来,太叔京甚至来不及断开剑气,肩头一热,竟被刺穿!

太叔京痛呼一声,声音也被异化,他铁骨钢躯,世间寻常利刃烈火,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乃至于剑气仙剑,只要不是吃个扎实,也只是轻伤而已,而不可能被直接洞穿!

“老贼,会使妖风…………。”

青袍老者神色淡然,自有气度风骨,一剑即中,也不曾再度出手,只道:“愚不可及,见到气流涌动,便称之为风,天下之气,更有不同,流转运作,独有奇妙,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以风为剑,使剑如风?”

太叔京的确没有想过,而且他也不可能想得到这种境界,这是剑道,同时也是世间武道的一部分,剑道说,草木竹石,皆可谓剑,武道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道理相同,而用法不同,如果是震灼在此,必能识其剑道,但太叔京就没有这种眼界。

更何况这老者思维跳脱,他的剑根本不是实体,风可为剑,剑即是风!

他很快对眼前这个面目不祥的小子没了兴趣,随手抛出一柄仙剑,扔给木悲夕,喝道:“我没有你这种徒弟,你动手吧!”

木悲夕身子微微一颤,顿时泪落如雨,缓缓伸手,又极为犹豫,哭声道:“不,师父……我,徒儿不能,求您,求您……。”

“动手!我不是你师父!我早就不是你师父了!你师父已经死了!”

“师父,不要!!!”

忽然听得一声叫喊,太叔京不顾肩头没有愈合,飞身冲来,直接伸手夺过那剑,此剑祭炼百年,乃是仙剑,仙剑之利,远非利刃可比,太叔京自然手掌鲜血直流,灼息流散,滋啦作响。

二人微微一疑,忽见太叔京突然横过剑来,抬腿提膝,两手一按!

当————!

一声金铁断裂之声传来,随即剑中的剑灵之气也跟着崩溃炸裂,夹带碎刃急速飞出,太叔京抵挡不住仙剑的锋锐,残剑的碎片威力变低,倒是可以抵挡,木悲夕只见眼前这个不知是正是邪,不明来历的异方少年,身躯如同一面高墙,将她庇护在后,后背宽广。

“师父……?”她鬼使神差般,停止了哭泣,向这背影伸出玉一般的手去。

青袍老者随即挥手一扫,破开了这昏暗迷蒙,荡去了所有的碎片和剑气,怅然叹道:“这剑,终于断了,却是断在了竖子之手,命也,命也。”

一阵微风拂过,太叔京只见眼前天光流云,百里青山,云阔天青,那青袍老者远望流云,神情淡然惆怅,叹道:“竖子,你是我第几代徒孙?”

太叔京一愣:“青霓老贼,谁是你徒孙,你还有什么诡计,亮出来吧!”

“什么?你以为我是青霓子?”老者摇头失笑:“悲夕,你来说吧。”

却见木悲夕突然从太叔京身后奔出,死死抱住这青袍老者不放,放声大哭,全无寻常神态,哭着叫喊:“师父!徒儿无能,徒儿愚钝!您的剑,徒儿始终不能下手折断,便是舍不得您!”

太叔京又是一惊,原来这老者给木悲夕仙剑,不是要她自裁,而是要她折断!

长青子神色大变,无比的淡然与宁静而又慈爱,太叔京看在眼里,想起太奶奶与他独处之时,也是这种神情,这才醒过神来:“你不是青霓老贼?你是长青子!”

“你下手太急了,小子。”长青子随口说了一句,便伸手轻抚抱住自己的木悲夕,像安抚孩子一般,轻声道:“断剑绝情,你始终不能做到。”

木悲夕哭着摇头:“师父救我性命,教我道法,抚育之情,师长之恩,悲夕永不敢忘,朝露剑是您唯一遗物,您的神念,我若是断剑,等同欺师灭祖。”

“痴儿啊痴儿,为师留下神念,留下剑迷,便是要磨砺你的内心,让它变得如剑刃一般,披荆斩棘,开创你的未来,你才有活路。”长青子摇头道:“但我万万没有想过,你斩愿,存仁,完成得极好,合道法,合圣贤。你自幼上山,已绝双亲之情,不以为念,更无世俗情感,却在尊师重道的师长之情上,被困了六十年,六十年啊……凡人的一生,多不过一个甲子,你若是凡人,我便误了你的一生啊,悲夕。”

他语重心长:“你迟迟不肯动手,我便狠下心肠,对你百般引诱,折辱,痛骂,为了逼你,甚至不惜挖开你的过去,让你恨为师,将你逐出师门,逼迫你动手,为师心急呀!!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若再不肯断剑绝情,为师便只能逼你欺师灭祖。”

木悲夕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连声道:“悲夕宁可自尽,绝不敢欺师灭祖!!”

“……他是玄阳峰的祖师,木悲夕的师父,如果断剑就是欺师灭祖,灭其神念,那我岂不是一个大大的逆徒!?”

太叔京心中古怪,自己先前情况紧急,为了救人,脱口喊了师父,无意间竟成了欺师灭祖之人!

“小子,你离经叛道,只要心下一横拒认我这徒儿,自然不算欺师灭祖。”长青子看着他。

太叔京一想也是,原没想在玄阳峰多待,刚想说正是如此,见得木悲夕清丽的脸庞已是泪眼婆娑,回头看他,便说不出口。

“我离经叛道不假,她若不是我名义上的师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欺师灭祖的罪名,我认了。”

“你虽离经叛道,不合我的心意,但毕竟心思通达,倒也光明正大,你既然肯认,那这一遭,也算是天意了。”长青子伸手一招,远方遥遥一股剑气飞来,如露如雾,落在手中,便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此剑留于你,不算道法断绝。”

木悲夕哭泣不止,显然是知道那剑一断,眼前这丝神念,便就要消散,所以长伏于地。

“这才是真正的朝露剑?”太叔京伸手接过,惊讶地发现,此剑非金非玉,非铜非铁,甚至连一个实体都不能算,拿在手中,只似抓住了一阵风,一捧露,有若无物,便疑道:“祖师,您留下神念,无非是要引导师父成道,前几道剑迷,皆是试炼磨砺,我亦有所得,但您非要我这饱读圣贤之书,学道经至理的师父来欺师灭祖,为免太过刁难,绝情,有什么必要做?”

长青子先不说话,把自己的徒弟伸手搀起,用自己最爱的青袍为其拭泪,一边安抚她,才道:“你心中也知她是个愚笨之人,瞒不过我。其实尊师重道,最适合她,却不是老夫读圣贤之书读傻了,要她也这么学,而是她得到老夫的真传之后,所要面临的大敌,绝非圣贤义理可以理论,她意志不坚,心中不仁,不肯绝情,便只有一死!”

其实还有一句话,长青子没有说,倘若她心中不仁,便要死在自己手里,这洞府里的禁制会将她绞杀。

太叔京却摇头道:“她原本脑子就直,不知变通,再读教条圣贤,岂不更加无解。你要她欺师灭祖,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长青子盯着他看,有点不悦,不过事实如此,他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