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光霞庄园》第二卷“遇”
第五章奔外埠又启新程（6）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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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王建伟体会到了谢春华为什么在火车上睡不好的痛苦，先是各种难闻的气味，然后是低矮窄小的卧铺，下铺似乎还好一些，可以坐直了身子也不会碰到脑袋，王建伟的中铺就局促得多，既直不起身子，翻个身也都很困难，最痛苦的就是一上一下，必须用爬的才行，而且自己带的一个大背包又没有更好的地方可放，总担心里面装的钱不安全，只好放在自己头顶处，结果又占用了一些空间，显得小小的床铺更加‘憋屈’起来，心里不由得牢骚起来“硬卧还真是不如软卧……”
自己对面中铺的位置，是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开始还和她下铺的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大姐聊得很开心、很热闹，结果被王建伟下铺一个看上去40岁开外的光头男人插话聊天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呀！这小姑娘~~~你一个人呀？你这是去哪里呦？”光头男人问。
“南都！”
“真巧呦~~~我是回南都~~~你去那边是上学还是上班？”
“去玩儿~~~”
“矮呀~~~看你的样子，是不是第一次去南都呦~~~”
“额~~~”
“阿拉南都还是蛮好玩儿的呀，南都长江大桥——都知道的吧？还有夫子庙、中山陵、总统府、秦淮河、玄武湖……好多地方都值得去的咧——我就是南都人的呀~~~”
“啊、哦~~~”
“就是的呀，还有好多好吃的呦~~~板鸭、鸭血粉丝汤，都是南都特色嘞~~~对了，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都人”
“矮呀~~~去南都见男朋友吧？我们南都的小伙子都朴实得很哦~~~”
“不是——是~~~就是去玩儿！”
“哎呦！~~~要说现在年轻人压力还真的不小~~~出来散散心好！我们南都还是真的挺适合散心的呀~~~回头我免费给你当向导好不啦？！——”
“也不是~~~我姐在南都，我是去找她玩儿的！”小姑娘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得先躺一会儿~~~”，说着，就冲着原本聊得很投缘的下铺大姐笑笑，然后不再搭理光头男人。
待到光头男人讪讪地走开，小姑娘就趴着铺位，探出头来，问下面的大姐“姐，你是南都人吗？”。
“我老公是南都人，我和你一样，也是北都人~~~”
“我在南都三年多了~~~”小姑娘压低了声音道“我之前怎么就没感觉~~~刚才那~~~不会是南都的男人都——”。
“哈哈哈~~~”，大姐一边笑着一边探出头去望了望，见没有光头男人的身影，就呵呵的笑道：“你肯定是返校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问，我以前也有这个感觉——”
“是啊，不过——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好奇而已——”小姑娘赶忙解释。
“我知道~~~我觉得，这应该是因为方言吧？！——就如同你听东北话，觉得好像生硬鲁莽；听津门话，觉得调侃搞笑；听川府话觉得漫不经心——其实，南都的方言大致和吴淞的类似，都属于“软语”，虽然有的地方一个县就好几种方言，但还都是以‘软’为特点，其实只是发音显得软，南都的小伙子也都挺爷们的呢——”
王建伟本无心理会女人之间的闲扯，但毕竟和南都的风土人情有关，也就留了心思，见对面下铺的那个女子还是很健谈，就半撑了身子，插话道“我也是去南都，我是第一次去，有什么好吃的？给介绍介绍呗~~~”
‘大姐’听罢更是精神了很多，侃侃而谈地道“好吃的呀~~~那排在最前面的当然要数板鸭、鸭血粉丝汤，牛肉汤了，当然，还有灌汤包和剁椒鱼头，虽然这两样其他地方也有，但我觉得在南都吃的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那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小姑娘插话问。
“你都在南都三年多了，还问我？！”，‘大姐’笑呵呵的瞥了一眼小姑娘，再转头对王建伟说：“——小伙子，好玩儿的地方倒是真不少呢——首选的肯定是夫子庙——对了，大致就和北都的大栅栏儿差不多——嗯~~~也和川都的锦里、厦门的鼓浪屿大致类似，属于那种古建筑群为主的商业区，但是夫子庙可以划船的，沿着秦淮河看看夜景——秦淮画舫，绝对是到南都旅游必须去的地方~~~”
‘秦淮画舫？’王建伟心里马上就想到了‘秦淮八艳’，正想调侃一句‘那现在是不是也有秦淮八艳呢？’，可想起俩人对待刚才光头男人的态度，就没顺口秃噜出来。
大姐继续说道：“再有就是新街口，我觉得就像王府井吧，也和深港刚刚开业的万象城差不多，都是商区~~~还有玄武湖，和颐和园有点儿像，又不同，反正你自己去体会吧；还有总统府、纪念馆，对了——还有中华门和雨花台——对了，还有雨花茶呢~~~”
“都说什么梅雨季节的——”，王建伟道“那么——梅雨季节是什么时候？”
“呵呵~~~说起梅雨季节，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竟然就先想到了‘夏雨荷’~~”，那对面铺的小姑娘则嬉笑着插话道。
‘大姐’愣了两秒后，就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的道：“我也是诶~~~真的真的~~~”
“可惜~~~”，小姑娘叹道：“后来才知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却是在山东~~~”
“谁成想哦~~~乾隆下江南，到的不是南都，呵呵~~~倒是去了山东的济南，那夏雨荷岂不就是个山东姑娘了？！”
“就是~~~”小姑娘也附和起来，“说好的江南女子呢~~~哎，真是有点儿伤感情呢~~~”
“小说嘛~~~”王建伟接话道，“人家写的就是乾隆下江南遇到的温文尔雅又多情的江南女子，只是可能觉得‘大明湖’的名字似乎更雅致一点吧？单单从名字的角度考虑，我倒是觉得，总比在‘玄武湖’或是‘秦淮河’相遇，感觉要浪漫些的？！”
一句话说得周围的几个人都抿嘴嗤笑，王建伟忽然就觉得话说得可能引起了众人的‘遐想’，就又赶紧补充道“西湖、洞庭湖、鄱阳湖、太湖、玄武湖都太有名了，写进小说的代入感太强，很难形成读者对‘意境’的体会吧，没准儿就是写作时编撰出来的，可能就是西湖或者玄武湖，只是起了个臆想的名字罢了，‘大明湖’——大气又儒雅，夏雨荷，又是贴合了江南初夏雨季的另一种温柔和她濯清涟而不妖纯洁呢——”王建伟说到这，就有些自我陶醉似的道，“要是我呀，没准儿~~~就写成是‘杨子湖畔的……秋雪燕’呢——”
“大明湖的夏雨荷，和杨子湖的秋雪燕~~~”小姑娘就咯咯咯的笑着探头问自己下铺的那位大姐“你喜欢那个？”
“我还是喜欢夏雨荷，秋雪燕？~~~”大姐一边说着，就一边忍不住的掩着口鼻，一边嗤笑起来一边道：“呵呵呵~~~带个‘燕’字，我怎么觉得有些风尘呢？~~~”说罢就再也忍不住似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说怨不怨你？！”王建伟冲着自己对面铺的小姑娘埋怨道“我就是问问梅雨季节的事儿，怎么就被你扯到了‘夏雨荷’了？——大姐，你说说梅雨季节呗~~~”
那位大姐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咯咯的笑，一边仰着头冲着小姑娘道“你说说吧，我先笑一会儿，我有点儿停不下来似的~~~”
“还早呢~~~”，小姑娘接话道“现在还没到呢，怎么也得到了6月份呢，这还差个把月呢——现在到南都玩儿正是好时候的~~~”
“梅雨季节很潮湿闷热？”王建伟追问。
“何止呀？！”大姐接话道“这么和你说吧，洗了的衣服，不烘干或者不吹空调，挂在家里，七八天都干不了，浑身都总是感觉湿哒哒、黏唧唧的——呵呵~~~我开始的时候都痛苦的要死，后来才适应了点儿，反倒回北都之后觉得太干燥了，觉得皮肤都能干裂出口子来似的~~~”。
“难怪都说江南出美女的？！”王建伟也笑呵呵的道。
“就是、就是~~~”，小姑娘也接话道“皮肤都那么好的呢，水嫩水嫩的——姐，你的皮肤真的很好哦~~~”
“呵呵呵~~~”大姐笑得更开心了：“我这两年回北都，大家都问我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我就和她们说：你每年连续三两个月一直蒸桑拿，再一直别见太阳，你们也会和我一样的——”
“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呵呵呵~~~”小姑娘就直了直身子，一边肯定着，一边呵呵的笑。
“诶？！”，王建伟也忍不住很是认同的插话道“这还真是个法子呢~~~”
“等到七八月份吧，就不再那么潮热了”，大姐继续道：“稍微会舒服一点儿，但还是气温高，然后等到十月份到十二月初，感觉就舒服些了，再往后就湿冷湿冷的了，虽然不比北都这边的气温低，但却冷得难受——”
“冬天南都也下雪吗？”王建伟问。
“偶尔也下雪——对了，你知道‘断桥残雪’吧？！——偶尔下一场雪，真是‘残雪’啊！天上一边下、地上一边化——又是湿哒哒的，这边夏天的湿热难受，冬天的湿冷更是难受呢，手摸到哪儿，仿佛都是又潮又冷的——每年冬天我都想回北都享受暖气，或者去海南……”
几个人聊得很正热闹的时候，那个光头男人又回来，插话道“现在正是南都好时节的呦~~~”
一句话说得刚刚还聊得起劲儿的几个人忽然一下就又都沉默起来，小姑娘说了句“我得先眯一会儿~~~”，就盖上被子，努力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下。
那位大姐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就是、就是~~~你呀，好好休息，回头好好感受感受，你一定会喜欢上南都的——”，这句话，总算是缓解了一下那个光头男人的尴尬。
忽然的冷场，可能连那位大姐都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但可能真的不愿搭理那位光头男人，就抬眼看了一眼对面正要缩回头去的王建伟，问了句“小伙子也去南都玩儿吗？”
王建伟就又向外探了探头“我是去出差~~~”
“第一次到南都出差啊？”光头男人插话问。
“是啊！”王建伟忙的微笑着回应“第一次！”
“是采购还是销售？”光头男人问。
“销售~~~”
“销售什么产品？”
“墨盒~~~代用墨盒”王建伟说到这，见光头男人似乎有一些没听明白的样子，就又解释道“就是电脑的周边产品，是给打印机使用的耗材——消耗品，就是喷墨打印机使用的墨，也做其他打印的耗材，但以墨盒为主——”
“就是墨水儿呗？”光头男人问。
“是的、是的~~~”，王建伟就笑容满面的应着，然后忙的扭身去自己的背包里夹出几张名片来，先是递给光头男人一张，道“这是我的名片”
光头男人一边接过名片，一边随口的问“这个~~~业务，不是很好做吧？！”然后又翻看着名片，喃喃的念道“华东大区业务经理~~~”。
王建伟目光扫见那位大姐和自己对面中铺的小姑娘都看向自己，就赶紧把早已夹在手里的名片一一的递过去，口中道“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按照大区最优惠价格，我还是能做主的……”
大姐和那个小姑娘都笑吟吟的接过名片，此时上铺的两个一直沉默的两个人也探下头来，一边伸手一边道“也给我一张~~~”
“那你在哪办公呀？南都有你们的办事处吗？”大姐翻看着名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