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乔万万没想到，纪淮居然会来。
她的嘴巴还未合拢，僵硬的脖子缓缓扭动，转向了匆匆而来的纪淮。
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而方岁然凄然地跪坐在地，梨花带雨。
此时，方岁然柔柔弱弱地道：“阿淮，我没事……她……不是故意的。”
林司乔突然很想笑。
如果不是把人放在心上，又怎会为这种拙劣的演技动容。
纪淮弯下身子扶起地上的方岁然，目光却一直落在林司乔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阿淮……”方岁然开始抽泣。
“都怪我，是我不应该横在你们中间。她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别怪她……”
“什么话？”
“她说……她说让我告诉你，当年救了你的人是她，是我不择手段威胁她顶替了她，我不同意，她就动手……”
“可是阿淮，那晚我们明明……”
此时的纪淮，却满脑子都是那句，“救你的是她，顶替了她。”
他有些僵硬地杵在原地，黑眸中情绪翻滚。
林司乔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问道：“如果我说她的话是真的，你相信吗？”
看着林司乔的眼睛，他几乎就要开口应下来。
可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
那晚他是亲眼看到的监控，她和江言在一起。
在抬头时，清冷的眸子已然平静无波。
“这种可笑的话，林小姐倒是也好意思说出口。”
纪淮走上前几步，微俯下身望进林司乔的眼睛，“记住，救我的是岁然，也只可能是岁然。”
这话，仿佛不仅在告诉林司乔，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方才聂凡接到李薇的电话，说林司乔一个人出了门，还说如果十五分钟后没有给她发消息，就让她去找聂凡。
有了昨天的事后，他怕她又出什么意外，才看了监控匆匆寻来。
现在，却把自己衬得像个笑话。
纪淮看着欲扑向自己的方岁然，略顿了顿，最后还是示意聂凡扶着她，转身离开。
林司乔望着纪淮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其实方岁然说的是实话，但那又如何。
说出来有人信的话，才能算得上是实话。
出了思凰阁的事情之后，直到回城，林司乔都没有再见到过纪淮。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略略思考了一下，正好带着行李，就转道去了之前租的公寓。
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江言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林司乔，江言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嗓音温润：“对不起乔乔，我不知道你在，才直接进来的。”
旋即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一丝担忧，“乔乔，你怎么又回这边了，是不是纪淮又欺负你了？”
林司乔只是摇了摇头，有些呆呆地看了看江言手上提着的两个大袋子。
看到她的视线，江言笑了笑。
“今天刚好有时间过来帮你换一下冰箱里的食材。”
林司乔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起身去帮忙。
“怎么又来这边了？”江言实在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再问了一次。
林司乔沉默了一会，将这几天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只是略过了方岁然用来威胁她的原因。
毕竟她实在无法在江言面前，坦然地讨论这件事。
江言听过之后沉默良久。
“乔乔，不管是什么时候，如果你想要离开他，只要你想，我都会在。”
一句话，让林司乔有些动容。
江言从小就包容甚至纵容她，每次犯了错误，还会帮她收尾。
她何德何能，能拥有江言和声笙两个这么好的朋友。
因为林司乔回来，江言索性也就没有回去，留下来给她做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林司乔想了想，“江言，我之前跟我妈说过了，我要进林氏，她已经答应了。”
江言夹菜的手一顿。
“你……不是说不想要林氏吗？”
“是不想要，可是之前我跟你说过，林氏毕竟也是爸爸的心血，也支撑了林家这么多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不明不白地倒掉。”
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白，江言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说的不明不白倒掉……是什么意思？”
“江言，林氏近年来确实经营不善。但是我之前在纪氏的资料中看到，之前林氏是和纪氏有过合作的，且利润不少。”
“可林氏那边，却说今年没有过什么大额盈利，连年亏空。”
“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言？”看着抿唇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言，林司乔轻轻喊了一声。
江言顿了顿，才抬起头。
他认真地看着林司乔的眼睛道：“知道了乔乔，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吃完晚饭，江言执意帮她收拾好后才离开。
林司乔半瘫在沙发上，静静地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方岁然其实很聪明，她知道怎样去拿捏别人。
而且之前事情的真相，经她的口这样说出来，恐怕以后就算是再告诉纪淮，他也未必会真的相信了。
果然，在她和方岁然之间，他还是选择了方岁然。
就像那时候一样。
还未及细想，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有些轻快地接了起来。
“小舅舅！”
撒娇般的声音让乔怀君低低一笑，宠溺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两人寒暄了几句，乔怀君才切入正题。
“乔乔，二姐夫前几天遇到了点事故，右手粉碎性骨折，这手，以后怕是废了。”
听了乔怀君的话，林司乔愣了愣。
这么大的事情，没听父母亲提过。
乔怀君又咳了几声，“乔乔，上次在林家的事情……我怀疑，这次的事故，可能和纪总有关……”
“事情的对与错我不好评判，大姐恐怕也不会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至少应该拥有知情权。”
林司乔道了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真的会是纪淮做的吗？
正想着，纪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起电话，对面只说了两个字。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