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把你的嘴闭上。”
程成熟知拉莎望过来的目光里所包含的质问。
想来，自己包含于目光中的回应，她也能看得懂。
“班克！”
几乎是怒骂与哀嚎响起的一瞬，伊姆斯与拉东便纵越而下，冲了出去。
好在此处地形崎岖，基本都是破碎隆起或是下沉的岩块，班克纵然腿脚敏捷，但却也未能走出多远。
至少，
当程成几人赶到时，这个包着头巾的肌肉疙瘩还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屁股，整个人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毛毛虫般，一会往左，一会往右的耸动着。
“太卑劣了……”
“是什么偷袭了他的屁股？”
一个古怪的念头随着眼前古怪的场景不由自主的浮上每个人的心头。
下意识的，沫儿和拉莎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挪动的脚步让她们两几乎是背靠着背，双手也从后面牵在了一起。
“班克，你感觉怎么样？”
伊姆斯与拉东并未莽撞的冲上前去。
眼前这一切有些太诡异了，由不得这两位名义上的主力军不心生警惕。
在者，班克看上去除了情绪有些激动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玷污……”
程成眼角狂跳。
“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快！别愣着了！过来扶我一把！”
班克分出一只手对众人招了招，紧接着，众人又听见一声的闷响。
“嗷嚎嚎……该死！”
程成扭头看去，便见雷斯图特同班克一般无二的痛呼出声，但整个人的精神和情绪却要比此刻的班克强烈无数倍。
这个偷袭狂魔竟然能够无声的靠近，并再次出手？
伊姆斯和拉东对视一眼。神情各异。
然而，坚信自己不会闻错味道的程成，此刻却是蹲下身子，而随着他不断捻动手指，整个人也长舒了一口气。
破案了。
他的判断是真确的。
“这是……菌类？”
在光亮照射不到的石头背面，程成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碳黑的表面，看上去像是春天里，营良不良的野兽的皮毛，摸上去毛毛糙糙有些刮手。
但完全没有光泽的样子，让所有照在上面的光都不会反射回来。
可如果有人……就像班克一样，一脚踩上去，便会发现，这玩意儿那是相当的滑。
很神奇的生物……
程成此前的一些困惑因为这个发现而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之前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想到这，程成拾起班克掉落在地的微型火炬，另一只手则在地上撕扯起一块看起来像地衣，摸起来像兽皮，拉扯起来又仿佛化纤的怪东西。
而随着火炬上的火焰与黑丝重合，黑丝先是类似毛发被灼烧般蜷缩，在然后就听砰一声！骤然亮起的火焰将程成也吓了一跳。
而被他丢出去的黑丝，好似柳絮般，扑拉拉的迅速燃烧殆尽。
这……
程成眼睛慢慢眯起。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让伊姆斯和拉东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不知为何，程成只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般，奋力将手中的微型火炬掷向前方。
“砰！”
还有些搞不清眼前情况的众人，先是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但当他们抬头看去，却是瞧见了一幕令他们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一团不断跃动的粘稠火焰，此刻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悬浮于半空中安静的燃烧着。
“谁！”
心态最差的拉莎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伴随着她那急促的咒语响起，一道巨龙吐息般的火蛇直射前方。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狂暴的火焰行至半路，便被一面无形之墙所阻挡。
“哔哔啵啵……嗡！”
就仿佛幻像被破除，黑色的屏障再也承受不住，奔腾的火焰如同点燃了纸张的一角般迅速蔓延开来，露出背后青黑色的玄武岩。
“这是什么？”
已经没人再去搭理还捂着屁股的班克。
“那又是什么？”
被拨除伪装的地穴露出原本的模样，虽然一眼望去，比先前以为的要小上许多，可占地大概率不输于前世寻常大小的运动馆。
但此刻，众人的目光却被另外一些更值得在意的东西所吸引。
而在确定自己确实看清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后，一项表现的坚强勇敢的沫儿，也忍不住捂住嘴巴。
骨头……洞穴边缘地带的凹凸不平被难以计数的骨头所填满，就像海岸线上永远平整的沙滩。
“莫里科斯在上！”
难以言喻的震撼情绪在每个人心中翻涌。
“这里简直是屠宰场……”
班克不知何时自己爬了起来，屁股上的剧痛并未就此退去，以至于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疯子！白塔社团的人绝对是一群疯子！他们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同样不幸中招的雷斯图特脸色苍白，但此刻，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准，这到底是因为脑袋上鼓起的大包，还是因为目睹了这些惨死同类那令人窒息的残酷结局。
“会不会……这些人都是罪犯？”
躲在沫儿背后的拉莎小声开口猜测道。
众人表情一怔，虽说拉莎的假设无法证实，但同样也无法证伪。
至于大家纠结这样的问题。
无非是想让自己感觉稍微好接受一些。
然而，
“即便真是如此……”
沫伊姆斯摇了摇头，只见他抬手一扇，成堆的碎骨中滚出几个造型特殊的骨头……
看起来像扇子骨，但又好似肋骨粘连成了一团。
“这样的病变和改造也太过于不人道了。”
“改造？”
猛然间，班克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说起来，这些人或许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程成有些感慨的一声轻叹，然而声音在洞穴的回荡渲染下，却是让空旷死寂，遍布尸骸的洞穴更显阴森恐怖……
“你是说那些怪物……”
班克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去弄清楚这个问题，
“它们都是人？”
“我不能确定，”
伊姆斯终究还是伊姆斯，对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亲手解刨过的东西，绝不会轻易的单纯凭借想象，便妄自下论断。
“不过……”
话锋一转，众人只见他指着地上的白骨继续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人被成功的改造成了怪物，而且还活了下来。”
这都能看的出来？
众人愕然，
程成则低头望向那几块被单独挑选的骨骼，随即，他便发现，这些异变的骨头上，无一例外的都带有外部冲击的破损痕迹。”
只是这些破损，有的多，有的少。
虐待？
一个念头从程成心底窜了上来。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原因。
是测试！
就像一把宝剑被锻打成型后，使用者势必要试试锋口一样。
可即便想明白了这些，更多的问题却是犹如潮水般漫过程成的脑海。
“把人改造成怪物的目的是什么？”
“白塔社团是要获得更加出色的仆从？还是对人类更具有致命杀伤力的病毒？”
“他们的实验成功还是失败？”
嗯……应该是失败了，否则伊姆斯他们在外面就看到过这些怪物。
“但如果实验失败，这里看上去也被废弃，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又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从未有人发现这些怪物和异常？”
“这空缺的时间里，这所秘密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递回学院。”
雷斯图特见众人有些踟躇的表情，便试探道。
“这些的危险远远超出我们可以承受的上限。”
“怎么回去？”
然而令老六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不等其他人开口，自己的亲亲学长拉东，却是转头看向自己。
“进来的路已经封死了，嚎丧鸟有没有离开谁也不知道，可能现在，还有几只侥幸没死的怪物正守在门口。”
“可……”
雷斯图特一时语塞，虽然他很想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还有机会，但在看清拉东的表情以及话语间透露出的态度，老六便清楚，此刻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
“也不用太过紧张，这里明显已经废弃，咱们在这呆了这么久也没有窒息，说明还有其他的通道联同外面。”
“但路在哪？”
班克左右环视，
“不会前往实验室，也用的传送阵吧？”
“那怪物出现在森林里就说不通了，或许，这和我们之前碰到的情况一样，”
伊姆斯皱眉，随即提出了自己想法。
“岩石堵住了实验室原本的入口，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也有可能坍塌并非局限于外部大厅，我们要找的实验室也有可能就在脚下，”
“不……这怎么可能？”
拉东大步上前，那些原本还被他施以同情的无辜者骸骨，此刻被几百斤的体重一压，嘎嘣蹦的变成了数块的碎渣。
不过相比这些不知身份和来历的受难者，大家很显然更在意有些没法接受头投无路的拉东。
“别忘了那些怪物……”
“冷静点，不要被毒气影响了心智，”
你想说的我明白，但我说的，你恐怕还没理解。”
伊姆斯抬手试图制止拉东有些暴走的情绪。
“这里是地下，没人规定这里的房间一定是平行排列。”
“也就是说，我们除了要检查墙面之外，还得注意脚下？”
拉莎被这样的工作量吓到了，虽说那些怪物在被培育出来后，需要一条通道离开这里，
但眼下，一片狼藉的地穴里，到处都是胡乱堆砌的大块岩石，换个角度来看，脚下可供怪物钻来钻去的洞几乎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