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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夜话

中军帐是蒙古包式的圆形的帐篷,地面铺着油布和毛毡,帐篷门朝下方开,进门往里三分之二的位置扯了一道帷幄,帷幄前摆放着行军桌。这张木制的行军桌长一米五左右,宽约60厘米,桌帷和桌腿都嵌着雕花纹饰,四条桌腿可折叠,折叠后的行军桌就是一张小巧精致的炕桌,而支起的行军桌则变成简约大气的书案。这桌子折叠时收腿是有顺序的,一条桌腿比另一条稍细,细的一条要先收进去,粗的那条后收起,后者便能紧紧卡住桌底的边缘,即使是颠簸与晃动,桌腿都不会滑落。古代匠人在落后的材料条件和加工条件下的这些精巧设计实在是令杨铭这个现代人暗自感叹。

行军桌后面的帅椅便是杨铭的位子,主帅召集属将议事的时候,便是端坐于此,而属将们则在桌前分列左右两排,听候命令。行军桌的两侧摆放了杌子,是供中军赞画们在桌上记录书写时坐的,徐伯成刚才所写的塘报便是坐在这里写的,一般来讲,赞画们不会坐到桌后的帅椅上工作,这是基本的礼数。

挥退了中军帐里的左右人等,杨铭上前握住韵秋的手,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凉。

韵秋的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似乎有一些冻伤的征兆,身上的棉甲被雨雪渗湿了,棉甲里层衬着的铁片和外面固定铁片的铜钉就像cpU的散热鳍片一样,配合渗入棉布的水份发散人体的热量,使得她的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韵秋,你怎么来了?”杨铭将韵秋冰凉的手插到自己的腋下暖着,又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她,却还嫌不够,他拉开自己身上穿的bEYoNdA7ocp复合迷彩极寒保暖棉服领口处的拉链,搂着韵秋的头发,将她的脸贴到自己的脖子窝里。

捂了一会儿,韵秋的脸庞渐渐有些暖意了,她抬起头看着杨铭,目光中带着感激,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

“杨铭,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在那里不安心。”

“怎么了?韵秋,是府里的人对你不好么?”

韵秋默然地摇了摇头,“杨铭,我想你。”

杨铭不禁心头一暖。他相信韵秋说的是真话,韵秋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比自己还大四岁,别说是在普遍早婚的明代,就算放在后世,也算大龄剩女了。这样的女人,别看外表冷淡,心底的那把火一旦点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昨夜的一夜缠绵,处子之身给了自己,今天却又要分开,心里的牵挂思念肯定是难免的,只是她对自己居然这么一往情深,倒有些出乎杨铭的预期之外。其实这也不奇怪,穿越之前杨铭所处的时代,男女都早已是自我解放了,不存在什么从一而终的观念,而在明代社会,女子以夫为天的观念才是普遍的社会意识,韵秋既然对自己以身相许,她心中燃起的热情就不可能再给别的男人。

“韵秋,我也想你。”杨铭紧紧搂着韵秋,“跟你说过的,你在家好好休养身子,等我回来就好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韵秋眼里晶莹的泪珠滴了下来,说出了早上杨铭起床时没能念完的诗句,“杨铭,就算要死,我跟你死在一起!”

“我们不会有事的。”杨铭安慰着韵秋,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杨铭搂着韵秋棉甲腰身的手感觉到一片湿冷,“韵秋,快进来换衣服。”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拉进行军桌后的帷幄里。

帷幄后面的空间是杨铭休息、睡觉的地方,搭着一张可拆卸的木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床头边的木架上搁着ANpRc-155双信道单兵背负式电台、hK416步枪、m249机枪和弹链箱,铺着毛毡的地上立着m252式迫击炮和几发炮弹,这些装备都是超越时代的利器,行军时由亲军背着随侍左右,扎营时便放置在自己身边,确保没有任何闪失。

杨铭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巨大的黑色pVc塑料袋,将塑料袋上面的U形拉链拉开,掀起搭子,里面装着备用的衣服、头盔、防弹衣、靴子、睡袋、战斗口粮和一些其他的装备,整个塑料袋塞得满满的。这塑料袋其实就是美军制式的裹尸袋,长2.2米,宽80厘米,袋身有六个提带,承重260公斤,防水、防渗,坚固耐用。这东西放到明代也是一件宝物,用它装粮食、肉类、火药、衣服、铠甲、银两、文书等等物事,比麻袋什么的强多了,甚至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来盛水,或者剪开来作为雨披。这玩意驻阿富汗美军配备了很多,但实际耗用的很少,穿越到明代就成了领先于时代的载具了。

他从塑料袋中取出秋衣秋裤、羊毛袜子和一套美军GENIIIEcwcSL7防寒服,“韵秋,快把棉甲脱了,换这个!”

韵秋感激地点点头,她和杨铭已有夫妻之实,也不用回避什么,当即就脱了脚上的马靴,站在毛毡上将身上穿的棉甲□□□□□。□□□□,□□□□□□□、□□□□□□□、□□□□□□□□□□□□□□□□,□□□□□□□□□□□□□□□□□□□□□。

杨铭一个箭步上前,将韵秋□□□□□□□□□□□□□,□□□□□□□□□□□□□□□□□□□□,□□□□□□□,□□□□□□□□。

□□□□□□□□□□□□,韵秋紧紧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叫喊出声音,她是做情报工作的,对军营的各种情况都了解,军营帐篷里发出女人的呻吟叫喊之声,也是诱发士兵炸营的因素之一,不可大意。

杨铭额头渗满了汗珠,□□□□□□粗喘了好一阵,才翻身下床,拿毛巾擦了汗,穿上了衣服。

韵秋也下了床,穿上杨铭给她的秋衣秋裤,外面套上EcwcSL7防寒服,这防寒衣裤一穿上身,她不禁咦了一声。

“这衣裤好暖和,却又如此轻薄,真是奇怪……”

EcwcSL7防寒服的面料是EpIc材质,具有独特的囊状结构纤维,防水防风透气,结实耐久,里面填充物是primaloft羽绒,透气,速干,防水,重量轻,具有极佳的保温效率,杨铭的衣服尺码穿到韵秋身上,虽说大了点,但明代人着衣普遍宽松,并无违和之感。

“来,韵秋,把靴子也换了吧。”杨铭又拿出一双极地防寒靴递给韵秋。韵秋是辽东人,原本就是天足,穿上加厚的羊毛袜子,就算防寒靴的尺码稍大也勉强能穿了。

说到天足,其实明代妇女裹脚并不普遍,当时盛行裹脚的主要是扬州一带的声色女子,后来这种骄奢之风向达官贵人家蔓延,但也远未到普及的程度。而且明朝皇室不裹脚,宫女入宫如果裹了脚的都要放足,皇后、嫔妃都不裹脚。即以杨铭将军府里的女子为例,裹脚的也只是少数,像许莹、小栀、妤黛、越音这些跟杨铭相好过的女子都是没有裹脚的。

妇女缠足之风实际上是在明末才开始流行,清军入关后,采取了旨在改变汉族风俗的“剃发易服”政策,同时也禁止缠足,“剃发易服”政策得到坚决执行,可是禁止缠足却最后不了了之,缠足被认为是“剃发易服”政策的“女保男不保”例外而被汉族士大夫发扬光大,最终在清朝全面普及。

韵秋穿好了防寒服,杨铭又取出一件防弹衣给她披上,戴上凯夫拉头盔,好一个婷婷玉立,英姿飒爽。眼前韵秋的这身装扮,让杨铭不禁想起上个世界所在部队里的那个冷傲的中尉女军官,那可是他想吃没吃到的对象,可是说实在的,论起长相身材远不如韵秋,他看得心中欢喜,忍不住又搂住韵秋一阵亲吻。

帐篷门外传来报告之声,是亲兵送晚餐来了。杨铭牵了韵秋的手从帷幄里出来,坐到外面的行军桌旁,他坐正位,韵秋坐在桌子一侧,两个亲兵端着一大盘菜肉包子和一罐肉汤进来,将食物搁在桌上,留下餐具便退下了。

“来,韵秋,快吃饭吧。”杨铭拿起一个菜肉包子递给韵秋。韵秋伸手接过,那包子热气腾腾的,显是刚出笼就送上来的,她拿到嘴边咬了一口,薄薄的面皮绽开了,里面的菜肉馅渗出黄亮的油汁,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味。

“你的军队伙食不错!”韵秋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又问道:“这是专为你做的吧?”

“不是,全军上下吃的都一样,包括那些随军的民夫,也是一样的伙食。”杨铭认真地说。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一顿营养美味、热气腾腾的饭菜对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在吃饭的事情上杨铭不会小气。而且,按他的规矩,行军打仗吃饭是免费的,食物不限量,军士们可以敞开肚皮吃饱吃好为止。

“这样的伙食,比八旗军吃的都好。”韵秋幽幽地说。

明朝后期朝廷财政困难,军队欠饷欠粮,士兵们吃不饱肚子,甚至有卖妻卖儿的。而后金则是军国体制,就算平民饥饿殆尽,也要保证士兵吃饭,但伙食条件也不可能很高。史载,多尔衮率清军入关,和李自成军在一片石大战,在这关乎国运的重大战役之前,清军吃的一顿好饭也只不过是菜肉包子而已。

“以后还会更好的。”杨铭感叹着说。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上个世界部队里的伙食,那可是餐餐牛排,至于什么鸡鸭鱼肉、海鲜甜点、水果沙拉都是应有尽有,牛奶咖啡可乐果汁各种饮料就有二三十种,食物吃不完扔的都比这个时代一般有钱人家吃的好。

吃过了菜肉包子,两人一起取了瓦罐里的马肉汤来喝。这马肉汤里加了胡椒和辣椒,味道鲜美,冬天喝了可以暖身驱寒。马肉的味道和牛肉类似,在上个世界的市场里就经常有以马肉冒充牛肉的商业欺诈手段。这些马肉都是出征前宰杀的伤马,时下天气寒冷,也不用考虑生肉防腐保鲜的问题,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气温,基本和冰箱的冷冻室差不多了。

两人一起吃过了饭,杨铭原本打算晚上出去巡营的,但现在韵秋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巡营的活就算了。拿起手持式电台打开,里面几个军官正忙碌地通着话,他找个空子插进去,按下送话键问道:“丁总爷,营地的情况如何?”

“报告将军,一切正常。”丁有三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道。

“那就好,大家都早点休息,明早按时拨营赶路。”杨铭对丁有三吩咐了一句。现在用的是公共频道,他的命令所有人都能听到,如果有机密军情,可以切换到私密频道通话,ANpRc-154单兵手持式电台是有加密机制的,密码可以由具备权限的电台空中下发,如果没有密码,就算你切换到同样的频道也听不到声音。

“何营长,注意营地的夜间警戒。”杨铭没忘了给一营营长何茂才也叮嘱一句。

“请将军放心,了望台、岗哨、内外的流动哨都已到位,又有将军的各种法器加持,可保万无一失!”这次出兵的主体力量就是顺义军的第一营,但因为丁有三的下沉一级指挥,这一营营长便只是负责某些具体的事务分工了,营地的安全便是他的分工之一。

“很好!大家辛苦了!”杨铭勉励了一句,又命令道:“各连的法器装备统一换备用电池,晚上将换下的电池拿到中军帐里来充电。”

中军帐的一侧立着一排木架,两部太阳能电板的蓄电瓶收了进来,连接着一排充电器,供全军的电子设备充电之用。军用电子设备的电量都比较大,待机时间很长,而且电量消耗跟使用频繁程度相关,其实也不一定要每天都充电,但是出于谨慎起见,杨铭仍然要求各连按时充电,确保万无一失。

韵秋在一旁惊讶地听着电台里传来的各种声音,看着杨铭在电台里指挥若定,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她现在有点相信杨铭能打胜仗了,别的不说,单这电台通信一项,从军事指挥的角度来讲,就能将军队的作战效能提高几倍。

“我还有很多法器,是你以前的情报所不知道的。”杨铭感觉到了韵秋的诧异,微笑地说。

按照杨铭的命令,各连的人员陆续将换下的电池拿到中军帐,有的还是军官亲自送来的,这其中就有第四连连长谢庆元。

谢庆元提着一个木匣来到中军帐前,却见帐门两旁站着手持长柄眉尖刀的中军连军士,那中军连副连长段思德背着手左右晃荡着。

“谢兄亲自来充电啊。”段思德笑着打了个招呼,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托盘,“先放这儿吧,等会收齐了一起送进去。”

段思德的副连长职务跟谢庆元的正职连长其实是差了半级,但仗着自己是中军连的,便跟谢庆元平起平坐地称呼了。

谢庆元点点头,看了看帐篷檐下地面放着的托盘,眉头不禁一皱。只见这木托盘里横七竖八地放着一堆电池,空中仍下着细细的雨雪,有几块电池上面沾着飘过来的雨滴雪粒。

谢庆元用身体护着雨雪,将手里提着的木匣托起来打开,匣子里衬着绒布,里面整齐地装着手持式电台、应急灯和喊话器的电池,为防止磕碰,匣内的空隙里还塞着几团软布,他将电池取出来,蹲下身仔细地把电池摆放到托盘靠内的一侧。谢庆元是弓手出身,而弓是一种比较娇贵的兵器,平日里需要经常擦拭保养,防水防潮防蛀什么的,这样才能维持性能,是以他养成了爱惜装备的习惯,杨铭发给连队的手持式电台等装备对他来讲更是珍若天物,自然也是格外爱惜了。

那段思段看到谢庆元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不禁一动,暗道一声侥幸,立马脸上堆起笑对谢庆元说道:“谢连长,帮兄弟一个忙……”

谢庆元不解地抬头看着段思德,段思德上前一步亲热地拍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道:“兄弟这边仓促之间没准备好盛放电池的器具,谢兄这匣子不错,能否借兄弟一用?等回去了兄弟一定还谢兄一个更好的!”

谢庆元略一迟疑,便点头应允了,将匣子递给段思德。段思德接过匣子,赶紧蹲下来将地上托盘里的电池一一收捡到匣子里,那几块沾了雨滴的电池也用袖子擦拭得干干净净了。

陆续收齐了各连送来的电池,段思德双手捧着木匣子,在门口喊一声报告,掀开帘门进了中军帐。

夜色已经降临了,中军帐里亮着应急灯的白光,上首的行军桌旁,杨铭正和韵秋坐着说话,段思段恭谨地走上前,目光却一下子落到了韵秋的脸上,韵秋虽然穿着和杨铭款式类似的军服,但曼妙有致的身材和艳丽至极的面容,还是让段思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

这段思德也是个好色之徒,上次除夕联欢会冲上t台摸舞女的人中就有他,此时却是在杨铭面前,他又岂敢有丝毫表露,赶紧收回目光,向杨铭行了礼,便自个儿走到木架旁,将匣子搁到木架上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电池装到充电器里。

杨铭看到段思德使用的木匣和谨慎的动作,心中不禁大感满意,对这位中军连副连长的印象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待到各项事务都处理完毕,杨铭便搂着韵秋一起进到后帐。

“韵秋,你以前用过火绳枪和三眼铳没有?”

“都用过,这些火器使用起来麻烦,射程不及弓箭远,威力也不大,还容易炸膛伤着自己,八旗军那边不太待见它们。”

“那就好,韵秋,我现在教你用步枪!”

韵秋心里一惊,杨铭的步枪威力她早就在情报里听说过,后金军和杨铭的第一次接触,便是乌赖那支近两百人的队伍被他用步枪单枪匹马击溃的。

“很简单的,比那什么三眼铳、火绳枪容易多了……”

灯光下,杨铭拿着hK416步枪给韵秋手把手地讲解射击要领,枪这玩意用起来本来就不复杂,在美国十几岁的小姑娘麻利玩枪的多的是,韵秋很快就明白了用法,杨铭还嫌不够,将步枪拆开了又指导着韵秋装了一遍。

韵秋看着杨铭手中这支钢铁家伙拆解开来,摆着一床的零件,又一件件拼装起来,处处严丝合缝,重新组成一支完整的步枪,心中不禁大为惊叹。

看着韵秋带有几分崇拜的眼神,杨铭决定炫一下技。

“韵秋,我是射击专家,看我的……”

他关上了灯光,帐篷里顿时一片漆黑,只听一阵劈劈啪啪的声响,灯光再次打开,不到十秒钟时间,手里的步枪就被完全拆解开了,各个部件井然有序地摆在床上。

没等韵秋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杨铭再次关上灯,又是一阵劈劈啪啪的声响,三十秒之内,灯光打开,一支完整的步枪出现在他手里。

这一手露出来,韵秋简直是震惊了,她冷艳的脸上生起了红晕,凤眼圆睁地看着杨铭。

“其实也没什么,我还算慢的。”杨铭淡淡地说,“有人比我做的更快。韵秋,你只要多练练,也可以做到的。”

杨铭记得,中国军队的女兵蒙眼拆装95式步枪,最快的记录是二十多秒,别的女子能做到,他相信韵秋也能做到。而且现代人也不能小看古代人,古人练的那些战术动作,其难度不比现代人小,只是用处不同罢了。据福建老旗人伊通甫1963年写的《光复前后福州旗营内情实录》,晚清时候的满清旗丁要练习“马上三枪”,就是在五百步长度的马道上,骑马奔驰而过,途中要迅速地从腰间取出装有三钱火药的竹管,将火药灌入枪膛内,再从枪上取下通条塞入枪膛把火药捣实,将通条复位,继之扳开机柄,将引火帽戴在引火嘴上,然后举枪向左侧第一靶瞄准,待马跑到靶前位置即勾动扳机射击;如此重复动作,奔驰中连放三枪中三靶才算合格,这个练习难度可比拆装步枪大多了。

这次出战杨铭携带了hK416步枪和m249机枪,两者的子弹是通用的,但机枪的使用难度比步枪大一些,既然韵秋过来了,他便决定将步枪给韵秋使用,自己去当机枪手。心意既决,杨铭不禁暗暗有些担心。

“韵秋,上了战场我们并肩作战,就要对你以前的自己人开火了,你做得到吗?若是你不愿意,那便算了,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说过,我是汉人,杀鞑子有什么做不到的?”这佟氏族人是汉化女真人,还是女真化汉人,还是兼而有之,各种说法都有,韵秋既然这么说,显然也是有所依据的。

“鞑子以前在辽东杀了那么多汉人……,杨铭,你知道吗,为什么同样的灾荒,鞑子能扛住,大明就扛不住?因为遇到灾荒,老汗便下令杀汉人,杀一个人就少一张吃饭的嘴,而且他们的粮食还可以匀给别人吃。”

“嗯。”杨铭沉重地叹了口气,韵秋说的这些历史他是知道的。

天启四年(1624年),辽东发生旱灾,努尔哈赤下令汉人如实申报拥有粮谷的数量,全部低价收归官衙,然后按人口定量,以每升米一两白银的价格卖给汉人,以至汉人饿死无数。

粮价每升一两白银,这样算下来一石粮食就是一百两白银,即使是按一斗三升来算,一石粮食的价格也要三十两白银,而崇祯年间的陕西饥荒,一石米的价格涨到六至十二两银子,便有大量饥民造反了。

难道“享受”一石米一百两银子高价的辽东汉人就没人造反吗?当然有!

努尔哈赤采取的措施就是杀。

天命九年正月(1624年),努尔哈赤下令清查无粮人口:“初五日,遗书前往量粮之诸大臣曰:‘奉汗谕:赴英额、赫彻穆、穆奇、玛尔墩、扎库穆、抚顺、铁岭诸路之五牛录额真,着尔等不得与五牛录之人分离,共同查核五牛录之汉人。凡一口有诸申斗六、七斗者,准其居住;一口有五斗者,或所去之人有牲畜者,经核计若可以生活,则准其居住之;计之不敷者,则计入无粮之人数内,并将无粮之男丁数,人口数,造册奏汗,以听汗令。’”

清查之后,便是屠杀,将这些没有饭吃的饥民全部杀净,自然也就不会有闹事造反的了。

对比之下,崇祯七年,李自成、张献忠等部数万人被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陈奇瑜围困于车厢峡,弹尽粮绝,都不用打只要多围几天就全死光了,但此时崇祯却认为流寇造反是因为灾荒无食和朝廷加饷的多重因素所致,对流寇心存同情,说什么“寇亦吾赤子也,宜招抚之”,“小民失业,甚至迫而从贼,自罹锋刃。谁非赤子,颠连若斯,谊切痌瘝,可胜悯恻”,“若肯归正,即为良民,嘉与维新,一体收恤”,给陈奇瑜下旨要求对流寇给予招抚安置,于是陈奇瑜便放了流寇,还派安抚人员护送他们返乡。

李自成等部成建制的安然走出号称天险的栈道,一路上与护送的官兵揖让酣饮,易马而乘,抵足而眠,没有盔甲的都换上盔甲,丢失弓箭的换上新弓箭,多日没有饭吃的也吃上饱餐。结果流寇一脱离困境,就“尽缚诸安抚官,或杀、或割耳、或杖责、或缚而掷之道旁”,然后对所过之处进行屠杀,陕西七个州县的人民被流寇屠杀殆尽。

到了皇太极即汗位后的天启七年(天聪元年,1627年),因为明朝的经济封锁,后金境内再次发生大饥荒,一斗粮食的价格涨到八两白银,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恐怖局面。此时再杀汉人也没有太大意义了,该杀的几乎都杀净了,新继汗位的皇太极便采取战争掠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皇太极首先是在天启七年正月初八日,刚过完春节,便急不可待地出动三万大军征伐朝鲜,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对朝鲜的征服,抢得了大量的钱粮人口。

然后在天启七年五月,皇太极率军进攻辽西走廊,此次战争亦即袁崇焕声称的“宁锦大捷”,此一战,大明在辽西走廊的二十多个堡垒,除锦州、宁远、大福堡外,其余全部被后金军攻破,三十万石粮食和大量的物资被抢,数以万计在辽西走廊屯田的关宁军被俘为奴。

而时下1629年末的“己巳之变”,后金大军破边侵明,只不过是皇太极以战争掠夺解决国内经济问题的策略延续罢了。

当然,相较努尔哈赤靠屠杀国内人民来解决经济困难,皇太极这种以对外战争掠夺的解决方式,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效果上来讲,那都是高明得太多了。

杨铭思绪纷飞,一时无语。灯光下,韵秋的眼睛闪着晶莹,幽幽地说:“杨铭,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便杀了我吧。”

听得韵秋此言,杨铭不禁大为感动,伸手将她搂到怀里,“韵秋,我会一生一世爱护你的,我们一辈子都相好,好么?”

“来生呢,你便不要我了么?”二十七岁的韵秋偎在情郎怀里,竟有一种小儿女的姿态,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发嗲了。

“来生还这样……”杨铭心里一阵冲动,□□□□□□□□□□。

按杨铭原来的计划,他本来是打算晚上睡睡袋的,比盖被子暖和,但是现在韵秋来了,两个人一起肯定是不能用睡袋了,那就只有同裘共眠了。

□□□□□□□□□□□,□□□□互相抚慰温存,暗夜的帐篷里一片寂静,杨铭□□□□□□□□□□,□□□□□□□□□□,不禁心旷神怡,□□□□□。

他正欲翻身动作,却听到床头边的ANpRc-155双信道单兵背负式电台响起了蜂鸣音,绿色液晶信息屏也亮了起来。

杨铭一惊,知道这是许莹在顺义城里给自己来电了,左臂仍是搂着韵秋,右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摘下话筒,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将军,您现在到哪里了?”

许莹的声音清晰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军用电台因为要适应战场环境,话筒音量都设置得比较大,加之又是静夜,就连躺在杨铭身边的韵秋都能听到声音。

“走了五六十里,现在扎营睡下了。”杨铭回答道。

“一路上还顺利么?有没有遇到敌人?”许莹关切地问。

“什么敌人?活人都没遇到几个。”这天气,这战乱,一路行军所经过的村庄早已是荒无人烟,想看到几个活人都不容易了。

“家里都好么?有没有啥事?”

“都好,没什么事,就是那个佟韵秋跑了,给苩薇留下口信说是去找您……,她人到了么?”

“嗯,到了,在我这儿呢。”杨铭感到怀抱里的温软身子颤了一下,他侧过头看了看韵秋,却见电台液晶信息屏的微光映照之下,韵秋眼睛亮晶晶地也看着自己。

话筒里许莹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酸意,“那敢情好啊,有她在身边,将军晚上就不会寂寞了。”

“嘿嘿,那是,那是。”杨铭尬笑了几声应承道。

“那个采兰,奴家今天让她和蕙儿一起搬到东厢房了,以后也不要她做事,让她专心学琴去。”

“是嘛?你有这么好么?”杨铭心中一暖,故意跟许莹打着趣说道。

“她不是将军的心头肉么?奴家能不对她好么。”许莹吃吃地笑了起来。

许莹这话八成是在试探韵秋,杨铭搂着韵秋的手赶紧在她的胳膊上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出声,同时侧过头看去,却见韵秋目光怔怔的,神情有些黯然了。

“将军要哪个女子,奴家拦过你么?奴家吃亏是还在哺乳,不能种玉。只要奴家将来怀上麟儿,别说是府里这些女子,便是那扬州的瘦马,秦淮的艳妓,奴家都给你弄来……”许莹继续说着,声音中含着几分幽怨。

“许莹,你真好!”杨铭明知她是语出嘲讽,偏偏就装作没心没肺地说道。

“现在才知道奴家好么?!奴家若不是要照看府里的事情,又要照顾孩子,奴家也跑去跟着你同生共死了。”许莹冷哼着说道。

“那倒不用,你在家管好事情,看好孩子就好了。”杨铭调侃着问许莹,“你今天给孩子喂奶没有?”

“喂奶?有奶娘呢。”

“你奶水那么足,不喂孩子那不是浪费了?”

“浪费啥呀,等你回来给你吃呗。”

韵秋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电台那头的许莹显是听到了笑声,惊啊了一声,嗒的一下就挂上话筒了,杨铭这头的话筒里只剩下沙沙的无线电静默声。

“真是一对恩爱鸳鸯。”韵秋幽幽地说了句,声音中带着几分醋意。

“你也是!”杨铭挂上话筒,一个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