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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轻轻跃过瀑布,飞上高崖,沿着水流又飞行了数十里地,只见大大小小的水流汇成几道清澈的河流,而这河水竟是从更上面的一座高崖上流下来的。天哪,这高崖之上竟还有高崖!

要说这世间女子最喜欢的,一定是郎情妾意,其次便是与心上人游山玩水。月疏桐也不例外。她现在有点懊恼,只怪自己既不是天生天养的神仙,又与百尺身份悬殊,更不如炽羽相貌出众。内心烦躁,自然也无心欣赏路途的风景。

哎,人家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我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虽说颇有不甘,但又念及她与翔刃是亲兄妹,而翔刃不仅对月疏桐有救命之恩,还有举荐之义,就越发觉得她月疏桐寡恩薄义,竟与翔刃的妹妹争风吃醋,实在是混账至极。

月疏桐跟随在百尺和炽羽身后,眼里看的,耳中听的,尽是他二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心里难过极了。

“疏桐姑娘!疏桐姑娘!”月疏桐似乎听到百尺在叫他,她恍恍惚惚的,却只能看见百尺和炽羽在她面前打情骂俏。

“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像是走火入魔。”

“啊?这可如何是好?”

“哎!疏桐姑娘,得罪了!”

月疏桐眼看着百尺和炽羽亲昵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她想上前将二人拉开,想告诉百尺她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可又想到炽羽是翔刃的妹妹,就觉得左右为难。突然,她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瓢冷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才清醒了过来。

“阿嚏!”月疏桐打了个寒颤,她抹干眼睛里的冷水,这才看清楚,不知为何,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河水里。这水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月姐姐,你醒了!”炽羽也浸在水里,身上却干干的,想是用了避水的法门。她关切地说道:

“你刚才走火入魔了,险些就变成魔头了,亏得百尺殿下想出了这个法子。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只是有点冷,百尺人呢?”月疏桐心里头有点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走火入魔,她想问问百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左顾右盼,看见百尺在岸上做法种植。

月疏桐被炽羽搀扶着上了岸。她浑身湿透,衣衫紧贴在身上,身材暴露无遗,羞得月疏桐红了脸。炽羽看出来她的顾忌,便悄声教给她一个丹穴宫独有的法术,月疏桐一试,衣服果然干爽了许多。

百尺见她走近,便从植株上采下几片叶子,递给月疏桐。

月疏桐认得,这植株上结出的果子,正是桃子。他干嘛不给她桃子呢?

“桃叶可以驱邪,你且将这叶子含在口中,每隔一柱香更换一片,等到了丹穴宫,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

月疏桐依着百尺的话照做了,将多出的叶子藏在袖子里。

百尺又递给她和炽羽一人一个桃子。月疏桐小心翼翼地吃着,才没将口中的叶子咽进肚里。

“我为何会走火入魔呢?”月疏桐一边啃着桃子,一边问道。

“你尚未经历天劫,就得了无上的修为,这本就有违天意,稍有心烦气躁,就很容易走火入魔。疏桐姑娘,是什么让你心烦气躁的呢?”

这原因嘛也太难为情了点,月疏桐可说不出口。

百尺见她不回答,便揣摩道:

“倘若是因为昨天的那件事,你不妨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百尺说得隐晦,是不想让炽羽掺合进来,哎,睚眦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炽羽果然来了兴致,追问了半天,可是百尺和月疏桐默契得很,对她的提问一概避而不谈。炽羽嘟嘟着嘴,佯装生气,样子可爱极了。

月疏桐就坡下驴,昧着良心说道:

“我就是太在意这件事了,胡思乱想了很多,不打紧的。”

“那么,在历劫之前,你可千万别再想这些事了。”

月疏桐满口答应。可是她心里清楚,重山隔不住,情丝万缕长。她也只能小心提防罢了。

他们吃完桃子,便重新启程。为了转移月疏桐的心思,百尺和炽羽不停的与她对话,路上果然没再出事。

三人相谈甚欢,月疏桐渐渐喜欢上了炽羽这丫头,觉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邻家小妹。

他们飞上一座高崖,行了数里地,又飞上一座高崖,接连行了、飞了四五次,待天色将晚,倦鸟归林,方才见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园子,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里。那院墙竟是用翡翠垒成,纯净无暇,冰而不透,与翠竹相得益彰,在夕阳下独放异彩。

“天书上曾有记载,说这丹穴山层层叠叠,水草丰美,多有黄金美玉。玄鸟娘娘便在山顶,用黄金建造了丹穴宫,在山腰,用玉石建造了行馆。想必,此处就是行馆了。”月疏桐对天书上的描述如数家珍。

炽羽赶忙微笑着答道:

“月姐姐遍览群书,学识过人,此处便是我丹穴宫的行馆。由于我鸟族与其他仙族习性不同,素来喜欢清晨宴客,祖母便在此处设置了行馆,方便客人留宿。”

月疏桐仔细一琢磨,这其中的原由便猜出了七八分,她说道:

“我听说大多数鸟儿都是夜盲,只能在白天觅食,像猫头鹰这样昼伏夜出的,算是极罕见了。”

“哈哈,夜盲,这说法虽听着新鲜,倒也贴切。不过啊,我鸟族比猫头鹰更有趣的鸟儿还多着呢。像是斑鸫,就只有在秋天才会变成夜盲。还有我宫里司战虫灾的伯劳,他能一连几个月都不睡觉,委实厉害着呢。”

说话间,他们已踏入了竹林。炽羽同守林的护卫刚刚交谈了几句,就听得园子里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男人不知被什么人从翡翠墙里扔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个男人也被扔了出来。

这两个男人啊啊嚎叫着,害怕极了,眼看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怕是要摔断了骨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园子里飞出一道绚丽的“霞光”,稳稳地将他二人接住,轻轻地放在了草地上。

这道“霞光”不是别人,正是鸟族太子,翔刃!

而那两个人,相貌极其丑陋,一个是干瘪的小老头,另一个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他二人惊魂未定,待翔刃一松开手,便瘫坐在地上。

“我家公主说了”,一个年轻姑娘端着架子,慢条斯理地从园子里走了出来,她高高昂起头颅,一脸傲慢地说道:

“翔刃太子的朋友圈,未免也太随便了点,即便如此,太子也不该让你这二位朋友随意走动,污了我家公主的眼。”

月疏桐想着,看她一身白裙装扮,八成是神族的人。那她口中的公主,难道是指嫦夙?她便悄声问炽羽。

果不其然,炽羽告诉她:“她是嫦夙的表妹,叫玉环,说是表妹,其实和婢女差不多的。”

翔刃道:“这二人既是来向我母亲祝寿,便与你家公主一样,是我丹穴宫的客人。倘若他们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家公主,还望嫦夙公主能看在本君的面子上,宽恕了他们。”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这两个魔物与我家公主相提并论!待我回去禀明公主,定要你好看!”

翔刃也不再辩解,任由玉环转身就走。

可站在一旁的炽羽却看不下去了,她冲上去拦住了玉环,啪啪啪,一连几个巴掌,那玉环竟毫无招架之力。她想躲也躲不开,连连向后退着,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地!

月疏桐看得分明,炽羽的掌风里裹挟着法术,别说是玉环了,就算是嫦夙,也不见得能及时躲开。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我哥哥面前大呼小叫!即便是你家公主亲临,也不能如此无礼!你快快向我哥哥道歉!”

“反了!反了!你丹穴宫与魔族勾结,还胆敢殴打我们神族中人!你们是要与整个天庭为敌吗?!”玉环虽歪倒在地,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自从她的亲姐姐玉瑶被天帝贬下凡间,她才有机会取代姐姐,在天庭里做事。然而,她所服侍的主子,嫦夙公主,却要在鲛人崖修行三千年。若不是早上天帝临时改命嫦夙公主代表天庭来给凤后祝寿,她玉环怕也没这机会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

“你还敢嘴硬!看我不打花你的脸!”炽羽来了气,捏了道法术,就要下重手。

“住手!”翔刃一声断喝,拦住了她。

“她毕竟也是客人,看在嫦夙的面子上,姑且饶了她吧。”

炽羽很不服气,那嫦夙本就配不上她哥哥,如今连一个婢女也敢出言不逊,实在可气!可是她最听哥哥的话,心想有的是机会教训丫,她卷起衣袖,卸了法术,说道:

“哼!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这次姑且饶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无论你们之间有任何瓜葛,都不该搅乱了我母亲的寿宴!”

那玉环还想再骂几句,可是她又打不过炽羽,便没敢再说什么。她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翔刃和炽羽,愤愤不平地走了。

那两个被摔出来的男人赶忙上前谢礼。他二人,年老的叫库瘴,壮汉叫槽商,都是魔君身边的人。翔刃问他们,为何与嫦夙起了争执,他二人也一头雾水。

“老夫与槽商奉魔君之命,不远万里来向凤后贺寿,又哪敢在丹穴宫里造次!我二人只是坐在桥边看夕阳无限,倦鸟归林,谁知那神族公主正巧打桥上走过,不明缘由就让刚才那丫头动手轰赶我们。实在是不讲道理!”

“嫦夙公主与本君定有婚约,还望二位客人能看在本君的面子上,不再追究此事”,翔刃说道。

“既是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只是,神族那边倘若再无端生事,老夫便谁的面子也不给了!”

众人都觉得,库瘴连玉环都打不过,还死要面子,实在是好笑。

库瘴谢过了翔刃和炽羽,刚想要告辞,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月疏桐,他竟愣了一下,对月疏桐说道:

“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月疏桐笑答:“老人家但说无妨。”

库瘴说道:“老夫这话如若当众说出来,怕是会讨打,姑娘可与我私下谈否?”

月疏桐有点为难,她说:

“在场的都是本姑娘的朋友,我担保他们不会打你的。”

“既是如此,那老夫便说了。如有得罪,还望诸位海涵。”库瘴环看了下众人,然后对月疏桐说道:

“我见姑娘魔气上涌,怕是要成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