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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阿离才发觉,回到幽冥界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见天日,不用担心阳光会照在夜尘的魂魄上。至于说想陪着他一起去投胎转世,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为了投胎,阿离尝试了各种手段。后来司命总结说,世间最容易投胎的,不是凡人,而是天庭的神仙,随便打碎个茶盏、说一句错话,直接就能从天上被贬下凡间;世间最难投胎的,却是幽冥界的神仙,元神亦鬼亦仙,在转生道兜兜转转,折腾大半天,最后还是会被原路送返。总之,自阿离以后,幽冥族再没人尝试过投胎这条路。

屋子里虽然点着蜡烛,可光线还是有点昏暗。阿离打了个酒嗝,右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木质发簪,左手很困难地端起小酒壶,晃晃悠悠地将壶底的梅花酒一饮而尽。然后她醉眼朦胧地对夜尘说:

“你当初送我这根发簪的时候,也不讲讲清楚,直接扔给我就跑了,很长时间我都以为它是根筷子,心里面还疑惑了好久,就一根筷子该怎么吃饭?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夜尘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眼神里空空如也。

阿离将手里的空酒壶丢掉,又醉醺醺地在几案上一阵摸索,这才发觉刚才那壶酒已经是最后一壶了。

“总劝你少喝点,少喝点,酒这玩意儿喝多了折寿,你偏偏不听,这回好了,凡间的酒喝不到了吧?怎么,你还想把我这幽冥界的酒也喝光么?我告诉你,连门儿都没有!我这儿多的是酒鬼,不差你一个。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多取些酒来!”

阿离站起身,踉踉仓仓地没走几步,便醉倒在地,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发簪。

夜尘依旧坐在那里,眼神里空空如也。

“王上,王上快醒醒”,司命的声音又来扰人清梦,太烦人了。

“你怎么睡地上了?妖王手下的紫狐求见,王上,王上!”

“不见。”

阿离连眼睛都懒得睁,一句话就打发走了司命,然后继续做梦。

梦里好呀,梦里是人间。有花有酒有夜尘,简直天上人间。

“王上,王上快醒醒,魔君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听说你一心求死,派人送了裂骨割过来裹乱,被我等狠狠教训了一番,你也起来凑凑热闹呀。”

阿离迷迷糊糊的说道:

“裂骨割?好东西,给我!”

阿离欠起身子,一把从司命手里抢过那个瓶子,抠开瓶盖,咕噜咕噜,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王上不能喝呀!不能喝呀!”

吓得司命满地打转。

“不碍事”,阿离醉醺醺的说着:

“我幽冥族的玄冰散都药不死我,他魔族的裂骨割要真有那个本事,我可得好好谢谢魔君了。”

“哎呦”,阿离倒抽一口冷气,她醉眼迷离的看了看手指,不知怎么就被那发簪划伤了,还真有点疼。阿离也懒得处理伤口,她用袖子擦干净那发簪上的血迹,又将它插进了发髻里。

“拿两瓶玄冰散兑酒里给他带回去,就说是我送给魔君的回礼。退下吧,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阿离又躺下接着睡,继续做她的凡间梦去了。

“王上,王上快醒醒,召胥天后秘密求见,没带旁人。”

“召胥天后……告诉她,神鬼殊途,不见。”

“这……召胥天后还说,你若不见,她便找个由头,让天庭出兵攻打幽冥界。咱可打不过天庭呀。”

“这召胥,都当天后了还这么不讲理!带她去书房等着,我换件衣服!”

阿离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依旧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的夜尘,微微一笑,说道:

“我给你变个戏法,准保你喜欢,看好了哈。”

说着,阿离一转身,就又变回了男儿身,他穿着端端正正,神态威仪。

“我去去就来,顺便给你带酒。”

夜尘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里空空如也。

待阿离走进书房,召胥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她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难闻死了。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阿离酒还没醒,满嘴酒气地说道:

“哈,别逗了,堂堂神植族的长公主,天庭的天后,还用得着找我帮忙?”

说着,阿离坐到了书案后面。

“我和睚眦的事你最清楚,我不找你找谁?”

“拜托,这都过了十五万年了,沧海的水都少了一截了,你也该死心了。”

召胥就当没听见阿离的调侃,自顾自说道:

“我这次想明白了,只要你肯帮忙,我就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救出来。”

“别说的那么随便,还神不知,鬼不觉?你不是神?我不是鬼?”

“你这半神半鬼的不算。你到底帮不帮忙?”

“先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我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呀。”

“其实很简单,你给我弄一些魂魄,整体修为和睚眦差不多就行,我用李代桃僵把他换出来。”

她此话一出,阿离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还简单?!你知不知道,我得弄多少个魂魄才能抵得上睚眦二十二万年的修为!你这忙我真帮不了。”

“哎?”召胥突然指着阿离的手说道: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正好我给你看看。”

“少来”,阿离赶忙把手收起,躲开了召胥伸出来的手。

“这点小伤,我自己就能治,不劳你大驾。你若动手,要价太高咯,我可给不起。”

说着,阿离将治愈的法术注入到伤口,可是奇了怪了,那伤口就是不肯愈合!

“哈哈,裂骨割,着了魔君的道了吧?”

“切~我自己喝的好不?我还喝了玄冰散,气不气人?”

召胥一听,心里乐了:

“哼,算你命大,碰上了我,要不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死的?”

阿离不以为然。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喝了两瓶玄冰散,一瓶裂骨割?”

“唔,不错。你还有点眼力。”

召胥得意地说道:

“哈哈,这个组合妙得很,只要你不受伤,就根本不会发作。但只要你受了伤,就根本不会愈合!”

“不愈合就不愈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伤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架不住时间积累呀。你想想看,你今天被菜刀砍伤,明天摔倒磕伤,后天好端端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又被马车碾伤,如此日积月累,就算没伤死你,疼也疼死你了。”

阿离满脸的不相信:

“那正好,死了一了百了。”

“别啊,咱俩缘分深,被我碰上了你就有救了。我啊刚好有一粒花种,花朵绽放之时,取下一片花瓣,再加一滴真心人的泪,刚好可以解你身上之毒。你觉得如何呀?”

“不怎么样。”

“你别不识货,我那种子金贵得很。当年翼泽水君想要唤回他儿子的记忆,许我一颗女娲石,我都没换。”

召胥撅起嘴,一脸的嫌弃。

她哪里知道,她这话彻底将阿离的酒意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