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异变根源（5K）
迷雾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阻碍。
一群人穿过雾障，轻松得就如穿过了一层光幕般。
陆人杰进入迷雾小镇之后，甚至还立即回头，又尝试着走出走进了好几次。
其余人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陆人杰不停试探。
“这怪雾不是结界，真是奇怪，那些人进了这宁安镇，怎么不再出来了。”
来回试了几次后，陆人杰开口，讷讷地小声疑惑着说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别耽搁时间了，大家靠近一些。”
白雾貌凝眉，环视打量着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见任何景物存在的空间，开口说道。
其余人则是缄默不言，大气都不敢轻易出一口地跟在他们身旁，手里紧紧握着刀柄，抓着兜里带来的道门法镜和符箓，随时准备应对异变。
在迷蒙雾霭里，众人沿着道路走了约莫一刻钟，当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面变成了平整石板地，两侧渐渐有了些影影绰绰的屋舍建筑轮廓浮现后，他们突然听见远处镇子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声音大多是些歇斯里地的狂躁怒吼，很难听清楚具体话语，仿佛镇子上正在发生着一场暴动。
“有声音！他们还活着在！”姓谭的差首没忍住，第一个开口，大声地喜悦道。
“呵呵，别高兴太早了，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在打仗似的，你二弟搞不好早已经被人打死在里面了。”
王观云借机阴阳怪气地报仇。
“你个杂种，说谁被打死了？老子忍你很久了！信不信老子这就弄死你这狗日的刑部走狗！”
谭差首闻言，笑意顿时消失，脸上杀意毕露，仿佛那杀人犯面相的本质瞬间暴露无遗。
他直接伸手拔出了一截腰间的佩刀，出言恐吓。
“呵！斩魔司的走狗也配骂老子！老子这就成全你这混账土鳖！”王观云也脾气暴躁的伸手拔刀。
怎么回事，还没见到镇上的人影呢，这来查案的队伍就要窝里斗起来了？
陆人杰回头，看向这二人，心头一阵错愕。
“诶诶诶？王司察冷静！”
“这位谭差首！别鲁莽！”
好在是刑部俩司察和朱丝侯等人及时地出手，将俩暴脾气暂时控制阻拦了下来。
只不过，这二人此刻就像街头碰见，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只烈犬，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目眦欲裂，气冲冲对峙。
他们眼眸里，渐渐变得有了些充血泛红的古怪迹象。
“这二人情况有些不对，脾气再大也不至于一句话不合就这样拔刀相向。”
几步开外，陆人杰回身凑到白雾貌身旁，小声地道。
“看出来了，多半是这镇子的迷雾在作怪，虽然没有阻断进出，但却极快地影响了这二人的心性，就和这差首方才所说的三十余起凶杀案一样。”
白雾貌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说罢，她走回去朝那二人郑重命令道，
“二位冷静点，否则就赶紧出去，离开此地！”
“呸！你个臭娘们，别以为长得漂亮胸大就能命令老子！老子是刑部的司察，和你一个级别的！还轮不到你来废话命令，劝你少管闲事！否则老子将你先奸后~啊——”
王司察毫不领情，朝着白雾貌龇牙咧嘴喷垃圾话。
砰砰——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白雾貌握紧的拳头也还未抬起，拉着王观云的另外俩司察已经提前忍不下去了。
二人左右下手，双鬼拍门的架势，两个刀手一起朝着他脖子上砍去，王观云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看着王观云昏倒，那谭差首凶狠的表情瞬间消失，泛红的眼瞳消散了颜色，也不龇牙咧嘴了，甚至还主动将刀重新归入刀鞘。
“打得好！”他开怀的说了一句。
动怒的对象受到惩罚后，他的怒意就消散了？
所以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而为，就不会那么容易出流血事件了？
一旁，陆人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不能带上他进去了，这人控制不住自己，咱们几人去吧，大家注意少说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两位司察将王观云扔死狗一样抛在路边，一人掸了掸袖袍，看一眼谭差首，开口说道。
能有个借口将这专克刑部同僚的倒霉扫把星暂时ban掉，他们内心很是喜悦。
“刚才是卑职不对，卑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很生气。”
此刻，恢复了理智的谭差首回头对陆人杰和白雾貌二人带着歉意地说道。
“不怪你，是这地方有问题。”陆人杰点点头，安慰他。
实际他已经萌生了想让这人出去的想法，他这面相就不像个好人，后续万一再控制不住情绪，容易出差错。
但此举又势必要再次刺激到他，眼下只能尽可能的顺着身旁的人，避免横生枝节。
一行人沿着街道，继续往小镇里步入。
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控制着不去说话。
言多必失，就怕再次发生一言不合挑动了别人和自己敏感神经的情况。
“欢迎来到宁安镇啊！”
“稀客啊！都好久没看见新客人来了啊！来来来！几位请坐！”
很快，
他们在街口碰到了镇上的第一对百姓。
是一对开饭馆的中年夫妻极度热情地笑着给他们打招呼。
老板甚至主动冲了过来，跑到街头，殷切地拉着走在前边陆人杰，要往凉棚下的座位去。
“好好好！坐坐坐！”
陆人杰没有拒绝，同样一脸热切地假笑着，顺着老板的拉扯主动坐到了桌子旁。
凉棚旁的一块老旧立牌上写着：宁氏卤肉铺
同时，陆人杰反手在背后给其余人比划，示意他们别说话，赶紧顺着这人的意思照做。
白雾貌等人神色凝重，陆续坐到凉棚下的座位四周。
他们发现，这老板的模样和正常人看起来毫无二样。
只是神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呆滞，即使热情的笑，笑得也很呆滞。
另外，他衣服上还沾着很多血。
血迹看起来，还比较新鲜，应该才沾染上并没有多久，最多不超过两三日时间。
凉棚外边，白雾迷蒙的大街远处四周，喧闹嘶喊的暴躁声音此起彼伏，近在耳畔。
谭差首听得神经紧绷，心绪茫然。
他认得这路边摊宁家老板夫妻二人，但又不敢开口去搭话。
因为从这老板的眼神来看，似乎并不认得他了。
而实际情况是，每一次他来这宁安镇，这老板都会热切地招呼他的。
“几位要吃些啥？”老板双手揉着沾满血迹的围裙，一脸笑嘻嘻地弯腰问道桌旁的众人。
“随便来点什么拿手好菜就行。”白雾貌开口接话说道。
闻言，先前还笑嘻嘻的老板瞬间面色大变，瞳孔开始泛起了一缕缕殷红的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地朝她暴躁吼叫道，
“臭娘们！随便是什么意思？老子问你吃啥？你就直说要吃啥！老子做的菜，是这宁安镇最好的！全是拿手好菜！”
白雾貌被这老板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搞得不仅有些懵，甚至心头一股怒火也是无法自制地冒了出来。
谁特么敢这样对她吼叫过？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顺势想爆发气机。
然而下一刻却发现，体内的气机仿佛凝固了一般，丝毫无法催动！
一旁的俩位刑部司察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体内的异样，立刻暗暗尝试催动自己的气机。
结果一样，气机仿佛寒冬的露水，被凝固得无法运行丝毫。
几人顿时面色大变。
“诶诶诶！这位神厨！请给我等来几斤猪头肉！听说你这里的猪头肉是出了名的好吃！顺便再来些卤肠，两坛酒水！”陆人杰及时地热情笑着，拉住了暴躁老板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老板神色一阵恍惚，回过头，看着面前说话好听，长得又英俊的笑脸小伙，眼瞳里的殷红血丝渐渐收敛。
“好勒！客官你坐着！”
老板古怪地咧嘴一笑，性情又变了回去。
说完，立即转身进了屋内厨房，乒乒乓乓地忙活了起来。
桌旁，陆人杰等人神色凝重的面面相觑一眼，不禁有些背脊发麻。
“怎么回事？气机无法催动了。”白雾貌开口。
“我也是，但方才在镇子旁边的大雾旁边时明明还能使用的。”一个刑部司察开口接话。
“这迷雾没有阻隔大家进出，但是却镇压了修行者的气机运行，这非寻常人力所能做到的，即使是阴阳术师也做不到，若不是什么邪术大阵在作祟，那便很可能是这镇子上的某类自然伟力在干扰。”陆人杰小声地分析道。
“哞~你说得没错，这就是地脉国运的味道~哧溜~哧溜~”
“哞~这味道不错，就是阴寒了一些，本尊已经好多年没尝到地脉国运的味道了，这味道让本尊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哧溜~哧溜~嗯~多吃几口！”
这时，陆人杰脑海里立马传来了乌龙牙异常享受的声音。
闻言，他脸色猛地一僵。
地脉国运！
难怪和天运帝陛下昨日在早朝上拍他肩膀那两下力量相似！
“怎么了？”
见陆人杰神情闪烁，白雾貌立即问他。
“乌龙牙知道这味道，它说是此地的地脉国运散发了出来！”
陆人杰惊愕地回道。
闻言，桌旁一群人顿时将目光瞅向了陆人杰腰间悬着的乌黑长刀。
“乌龙牙竟有刀灵？你还能和它沟通？”白雾貌瞬间也觉得惊讶无比。
她之前竟一直未听这小子提起过！
这男人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一时间，白雾貌竟有些不自控地对陆人杰生出了一丝怒火来，怨恨他竟然敢对她这个上司堂主隐瞒这样，隐瞒那样。
她暗吸一口气，竭力压制着。
“能。”陆人杰点头。
“赶紧问问它这是怎么回事！”
白雾貌赶紧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的乌黑长刀，催促他道。
不等陆人杰心头开口询问，已经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乌龙牙主动回答他道，
“地脉国运是在上古神魔混战时期，碧落神族曾豢养的真龙坐骑的死灵演化凝成的，碧落神族和真龙，你小子可有听说过么？”
“嗯？我小子？”
陆人杰蹙眉，伸手，凝神摸住了刀鞘。
“……陆银鞭主人……你可听说过么？”
乌龙牙赶紧识趣地认怂改口，心头顿时感觉真晦气。
早知道就不开口插话搭腔，悄咪咪地暗暗吞吸这地脉国运就好了。
“呵，自然是知道的。”
陆人杰颇为自傲地在心头回答。
他摸着刀柄的手没有收回，而是依然轻轻贴在上边，威胁着乌龙牙不敢有所保留。
关于碧落神族他其实知道得并不多，只在昨夜楼里问起天女塑像时，听楼主白夫人简单提到过。
乌龙牙沉闷嘶哑的声音继续老实道，
“这地脉国运，是隐藏在九州大陆地下的真灵运河，汇聚在各个关键之地。”
“对于这片大地来说，就像是你们人族身体内的动脉血管一样，若是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便会逸散出来，引发各种异变。”
“有时候是大地震，有时候是喷岩火，有时候是各种各样的病变灾害。”
“不过，这种都是小浓度大范围的慢性逸散，就像一个人皮肤上渐渐出现的慢性大面积皮肤病变一样。”
“而眼下这等高浓度的地脉国运逸散，相当于是血管上长了个破疮，短时间里淌出了脓血……”
“这地脉国运的力量非同一般，若是足够浑厚，便可镇压禁锢一切其他气机力量的运行，还会严重影响意志不坚的人族心智和神魂。”
地脉淌出脓血你还吸得哧溜哧溜的，恶心不恶心啊……陆人杰在心头腹诽着，追问道，
“那这种情况是不是只需找到疮口，将其逸散之处堵住，就能解除宁安小镇的变化影响了？”
“按理来说是能行，不过寻常人是无法堵住地脉国运的疮口的，这需要人族帝王用龙玺靠近破损之处，施加力量引导其修复才行，龙玺你知道么？也是上古真龙死后衍变出来的东西。”
“哦，那没事了，我身上正好有和龙玺同源而出的宝贝！”
陆人杰顿时心头一喜，伸手拍了拍胸口挂着的玉石。
他这几日来已经从百里司台那里了解到，龙息玉与陛下手里的龙玺是同根同源的宝贝，是这世界上唯二能完全克制阴阳术的法宝。
按照这乌龙牙的说法，龙息玉应该也可以修复。
于是，他当即把乌龙牙所说的信息简略地和在座一行人讲诉了一遍。
“所以接下来，只需找到这小镇之下地脉破裂，国运逸散的疮口，便可化解这异变了！”
白雾貌略微有点激动的神色说道。
“应该是如此了，看样子，这小镇并没有其他的变化，等会儿咱们最好分开去寻找地脉破裂之处，这能大大节省时间，咱们只需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遇见有其他的镇民，提早避开，着实避开不了，最好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事说话，不要触怒他们就行。”陆人杰点点头，给众人叮嘱道。
听他二人说着，俩刑部司察相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微变。
他们知道，如若按照这陆银鞭所诉，此案最后必然只有他一人能处理了。
那还要他们刑部的人来干嘛？
功劳都是这陆银鞭的，自己不是跟着白白做了打手苦力么？
不知不觉间，二人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暗暗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客官们久等了！菜来了！”
“这是你们要的猪头肉！”
“你们人多，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两块猪头！”
“这是一些卤肠内杂。”
“这是酒水。”
正在这时，卤肉铺老板去而复返，两手满满当当地端着几个大盘子，两个咯吱窝里还夹着两个大酒坛。
风风火火地摆在了众人面前的木桌上。
一时间，陆人杰等人看得仿若木雕一般愣在了原处，目瞪口呆，面无一丝血色。
这哪里是什么猪头肉。
菜盘里摆着的，分明是已经卤得发红的两张人脸！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老板的刀工确实好！
两张人脸切得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还依稀能辨别出一些面相来。
桌旁的俩刑部司察一眼就认出来，面前的卤脸，正是他二人昨日失踪在此地的两个同僚！
“来来来！诸位客官，莫要拘谨！赶紧动筷子吃喝着！我再去给你等炒几个荤菜！”
老板笑嘻嘻地，抱着酒坛一边倒着酒水，一边热切说道。
而酒罐子里哗啦啦倒出来的，却是腥臭刺鼻的殷红血水。
“呕~！”
“呕呕~！”
“呕呕~！”
朱丝侯，张德帅，谭差首三人忍不住立即弯腰呕吐起来。
白雾貌蹙眉看了两眼，也赶紧屏息撇头，不忍直视。
“尤差首！”
“苏差首！”
两个刑部司察则是面色猛地一变，口里大声惊呼着道。
他二人两双眼瞳瞬间变作了血色。
下一刻，他们从座位上倏地弹起，直接拔刀，原本方才打算暗算陆人杰，抢走龙息玉的刀锋转而朝着那老板身上砍了去。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这两把钢刀却并未能如愿砍入老板的身体。
而是仿若拙劣的樵夫将刀刃砍在了一颗坚硬的大树上，长刀噌地一下滑着弹开了。
桌旁的白雾貌和陆人杰等人看得俱是一惊。
“这怎么回事？”
陆人杰口里发出疑问。
纵然现在大家无法使用体内气机，但这俩司察的体魄也是武夫体魄啊，蛮力还在啊。
怎么这老板就像他练过龙甲护体功一样？！
刀枪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