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刀插眼
“听你这样说，倒是不无道理！”
听罢那位姓周的天拳宗汉子的分析，金仙门掌门真人瞳孔微缩，目光一闪，不禁微微颔首，嘴里喃喃说道。
“嗬嗬……刀……给我……刀……”
正当他嘴里呢喃说着时，不远处，那红毛猿猴忽然停止了戏耍大铁杵，转而开口，发出了有些滞涩蹩脚的人声。
同时，它单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张林墨，示意要他交出佩刀。
红毛猿猴这一开口，顿时让不远处的三派弟子不由得再次一惊。
众人脑海里纷纷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这红毛猿猴，莫非，真的是张大侠的爷爷？
而在金仙门掌门和天拳宗汉子的心头，亦是更加笃定了刚才的猜测。
张林墨抬头，怔怔地凝视了红毛猿猴一眼，心想这还果真是我爷爷啊！
当即略微有些颤颤巍巍地起身，缓缓伸手，将身后的大刀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内在架势里，亦是充满了防备，准备一有什么变故就扔刀逃跑，虽然这红毛大猿猴是他爷爷的可能性很高，但是眼下看来，他依然没有把握可以确定对方对他们没有致命伤害的可能。
只不过，很快，他一颗悬着的心便放松了下来。
因为，红毛大猿猴也蹲身，将掌心刚才旋转了半晌的弯弯曲曲，锈迹斑斑的大铁杵递了过来。
它的意思是，自己拿这大铁杵，交换他的宝刀！
很快，交易完成。
“哇哇哇！哦哦哦哦！”
红毛猴子接过那柄阔刀的瞬间，当即兴奋得手舞足蹈，在乱石谷地上疯狂地跳动着发出了尖锐的喜叫，同时舞动开了一套威风八面，波澜壮阔的刀法，强劲的刀风将周遭的迷雾劈砍得退避三舍。
“这是我孤刀阁的《天悬刀法》！你……你真的是我爷爷！”张林墨激动地大声喊了出来，面色大喜，但眼眶却已经湿润模糊了。
“还真是张老阁主？孤刀阁竟然蒙骗了江湖人这么多年……原来他当年并未成功离开真武墓山！”
“可是……他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身后，金仙门掌门真人和天拳宗汉子接连错愕地开口感慨疑问。
各自门下弟子也一脸懵圈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只有天上隐藏在风里看热闹的陆人杰突然一阵背脊发麻，心头暗觉不妙。
因为那玩刀玩得兴致勃勃的红毛大猿猴突然拎刀，朝着他所在的半空劈砍了过来！
而且是径直朝着他的脑门！
他透过对方那哂笑戏谑般的血红大眼，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早就知道他化风融身悬停在这里看热闹！
“我giao!”
陆人杰心头咯噔一声，立刻掉头飘飞远去。
红毛猴子在谷地里兔起鹘落，抡着阔刀疯狂劈砍追击，无论陆人杰是融风还是遁土，竟然一直无法摆脱对方丝毫追击。
只不过，谷地里的三派江湖人并不知晓这位猴化的张镇山老爷子为何会拎着刀突然蹿走，他们只当是这疯猴子在得到了自己熟悉的孤刀阁的宝刀后，在激动的发狂，毕竟它现在是一只野兽，纵然有着些人性记忆，但看起来，应该也不太多。
而张林墨则是捧着手里那根他爷爷方才交给他的大铁杵，仔细地抚摸打量观察着，怔怔出神。
“这铁杵，似乎不太正常，其上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神秘气息……”抚摸半晌，张林墨开口，语气迷茫地说道。
“夫君，或许，张老阁主是刻意让你拿着这个铁杵，可以拥有某些神奇的护身伟力。”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艳灵舞突然上前，来到张林墨身后，伸出一只玉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抚他，同时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张大侠，咱们赶紧按照地图路线进去吧，乘着你爷……爷他拎着刀跑了，万一他等会儿变卦了，又回来堵住咱们，可就要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了！”金仙门的掌门立刻建议。
张林墨点点头，没有拒绝，神色凝重地拎着那根弯弯曲曲的大铁杵走在前边，率队继续进发。
果不其然，手里有了这根大铁杵后，他等一路又遇见了好几只异化的野兽，有身上长满了红色鳞甲的大蟒蛇，有长了四只脚，满嘴獠牙的巨鱼，有身上长着长长尖毛硬刺的青壳大虾，还有会发出海鸟叫声的红壳巨蟹。
这些仿佛与陆地野兽进行过劈腿基因交流的水生灵兽也终于让一众探索者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线，这条山谷曾经或许真的存在过一条河流。
不过这些原本刚刚冲出来时暴戾无比，气势嚣张，嘴里各种嗷嗷哇哇大吼大叫的异化生物，一见到张林墨手里的大铁杵后，便纷纷眼神闪烁，声音收敛，露出了胆怯的退意。
隐约间可以感受到它们对于这棒子的深深畏惧。
但在这一队前来探索收集灵宝的宗门修士面前，哪里会给它们退缩逃避的余地。
方才打不过张林墨的红毛猿猴爷爷，此刻还能打不过你这些虾兵蟹将？
尤其是在那大铁杵的震慑加持之下，众人并未耗费什么精力，便将这些灵宝收入了空间法宝内。
而另一处。
陆人杰自从被拎刀在手的红毛大猿猴黏上了之后，便一直迟迟未能摆脱。
不过庆幸的是，对方追逐的，也只是他自己一人。
傀体小号洛锦鲤倒是成功地避开了，最后跟上了张林墨一行人所在的队伍，继续暗中盯梢，监视着艳灵舞的一举一动。
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间，墓山内的茫茫雾霭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昏沉的夜色，一点点四散开来。
这期间，除了陆人杰在和红毛大猿猴玩捉迷藏一般的追逐，其余散落在各条不同山谷路径上的探索队伍都各有精彩的奇遇。
有的遭遇灵兽，成功降服对方，将之尸体收入了空间法器内。
有的遭遇灵兽，成功被对方降服，将尸体送入了对方的肠胃内。
“不行……再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恐怕要一直被这红毛猴子缠着逃不掉了……”
在逃到了一处山谷的水潭旁时，陆人杰最终下定主意，趁着天色还未彻底大黑，决定咬牙反攻，无论如何都得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毕竟这红毛猴子在这里生存了六十年，若是待到夜色全部下来，自己视野受限，但对方却是野兽目力，行动一如既往，那样他恐怕更加难以摆脱对方的纠缠。
“轰！”
空气中，一声闷响，风里的陆人杰突然显露身形。
“嗷呜~”
丝毫没有停留，他立刻拔出乌龙牙，手中令人眼花缭乱的乌黑刀光径直朝着紧紧追随在后方的红毛猿猴而去。
“吱吱吱！好~刀！”
红毛猿猴张镇山见状突然兴奋得发出吱吱叫声，最后冒出了两个滞涩的人族语言，夸赞道。
同时，它也抡动了手里的阔刀，径直对轰而去。
诚然，它手里的阔刀舞动得澎湃强悍，宛如江河决堤一般排山倒海。掀起的强悍刀风径直将周遭山谷边缘一颗颗高耸达十余丈，但却没有丝毫枝叶，就如一根根电线杆般的诡异树木砍得齐腰而断。
但是，陆人杰那诡异的黑色刀光更加诡异，他出刀的瞬间，一个人仿佛化作了几十个人一般，幻影重重地围绕着红毛猿猴三百六十度环绕进攻。
全是虚招。
这一手，是陆人杰跟先前的执剑宗王长老杀大黑熊的招数学来的。
只不过，他这虚招显然要用得更多，主要是实在不敢轻易下手。
面前这个红毛大猿猴体魄惊人的强悍，加上还有人族的智商，思维以及记忆，这可是当年三品不灭境的孤刀阁阁主变成的！哪是那个大黑熊可以比拟的……
陆人杰唯一希望的是，自己这招眼花缭乱的刀法，可以引得对方的人性刀痴能觉醒占据兽性的上风，从而主动与他交流，就如先前它用大铁杵和他孙子交换这把阔刀一样。
除非是万不得已，或是对方露出了空门，他方才会选择最终出手，使用突刺一刀斩和对方硬碰硬。
“嘶……幸好没有贸然出实招！这刀风！妈的……真疼啊……”
虚影重重里，陆人杰心头暗暗惊叹，纵然自己现在已经修出了龙骨甲胄，防御力大增，也被那红毛猿猴的澎湃刀风刺激得一阵阵肌肤绞痛。
要知道，这大猿猴虽然会说一些人话，拥有一些做人时的记忆，还会肌肉记忆一般舞动孤刀阁的无上刀法，但是他体内从前的武者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它此刻拥有的，全是异化成野兽后的蛮横体魄！
这要是非得论一论境界的话，也就武道八品初期化力境而已！
但就是这等境界发挥出的粗蛮实力，却愣是让五品巅峰的张林墨都打不过，可见其这异兽的体魄有多野蛮。
“叽叽……切~假的！全是假的！”
“吱吱吱……看出来了！老夫看出来了！你想插我眼！想攻老夫的弱点！来！有本事插我眼睛试一试！”
银白刀光和墨黑刀光仿佛雨里跳舞斗狠打架的二人一般，各打各的疯狂舞动了半晌，谁也未能伤到谁一丝一毫，但这顿比划，却将红毛大猿猴的语言系统给刺激得愈发地流利熟练了起来。
只见红毛大猿猴突然两眼目光一闪，整个人立在原处不动，单手拎着刀反在背后，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炯炯有神的血色大眼睛，自信满满地说道。
说罢，他再也不去试图凝视观察出陆人杰那令猴眼花缭乱的刀光后本身在何处，他知道，自己若是去仔细观察，必然会在某一个时刻中计，被对方一刀突刺入眼睛。
这老猴子，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孤刀阁阁主，难怪百里司台会拿他来和自己作比较，竟然看出了我的刀法企图！
这通操作，给陆人杰倒是整得有点不会了。
但这也只是瞬息间的不会，陆人杰自忖自己也不是个傻鸟，须臾间，突兀地，他脑海里急中生智，整个身形立刻下沉，从仿佛觅食的苍蝇一般围绕着大猿猴的脑部上身缭绕的部位迅速俯落，触底之后继而反弹，声势浩荡犹如蛟龙出水。
顷刻间，他浑身气机猛然爆发，双手执刀突刺在头顶，突刺一刀斩之，千年杀！
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伫立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凝神提防着眼前的红毛大猿猴当发现眼前的缭乱刀光的瞬间整个猴脑瞬间一通疑惑，正在好奇莫非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这人的一通虚幻刀光铺垫，并非是要刺它的眼睛，而是要准备见机撤逃？
于是，它立刻散开神识去追寻对方的气机，但很快便感应到，那道更加凝练夯实的气机，已经在自己的后下方爆发。
莫非，他这通酝酿铺垫，不是要刺我的双眼？而是单眼？
这个令猴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瞬间，它立马准备蹬地跳走，但是却已经慢了一步。
一道冰凉的尖锐的刺痛感已经挤入了它的菊花单眼。
“嗷嗷！”
“好~好~奇诡的一刀~真不错！”
红毛大猿猴瞬间痛得仰头长啸，巨大的猴叫声响彻山谷，回荡在真武墓山的黑夜里，但它奇怪的是，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愤怒，被彻底激活的人类语言系统反而很是激动地在夸赞陆人杰这一刀。
后下方，高举乌龙牙刀柄的陆人杰心头一通茫然。
这张老阁主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保住了人性，还是彻底丧失了人性？
都被千年杀了，还在真不错？
难道它不感觉痛吗？
陆人杰双手紧握着刀柄，当这一刀彻底结束后，他就仿佛被悬在半空中一般，有一股腥臭温热的液体顺着刀锋直直倾泻下来，撒了他满头。
不过，他能感受到，纵然自己已经全力突刺一刀斩了，但也仅仅只将乌龙牙的四分之一没入了红毛猿猴的身体中。
后续，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整个身体倏地一震，猛然收缩，将他的刀刃紧紧地夹住阻止了。
这括约肌，强悍得也是没谁了……
“哞哞……今天这地脉灵气，味道怎么不太对劲……老龙还……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的地脉灵气……哧溜~哧溜~”
几乎同时，陆人杰脑海里突然听到了乌龙牙久违的声音再次响起，对方又在喝汤一样地疯狂吸食着地脉灵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