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程凤没有前往九华街。而是一路悠哉乐哉的在夏风岭游逛。
擎天山的夏风岭，那是宇内最豪华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这里有最美的艳姬，最妖娆的·舞娘。顶级的乐姬弹奏着让生魂萦梦牵的曲调。
若是不喜欢妖媚的，还有清丽的，典雅的，满身书卷气息的。只要你有钱这里的秦楼楚馆都把你当大爷。
梦回楼的二楼雅座，靠窗的位置坐着神清气爽的颜有良。
身为刚刚上任的朱雀轩主，在这个重要时刻那是一定要表现表现得。小朱雀们得到消息：幽灵卫大统领潜入擎天山。
卞程凤没有前往九华街救助地灭，而是一路游逛在夏风岭。
夏风岭最大的消金窟是秋水阁，那里有景泰蓝色坐镇。身为幽灵卫大统领，与景泰蓝色有着权利上的胶着。既然十六宫少主的屠刀已经伸向了幽灵卫的脖颈，大统领自然不会做那只待宰的羔羊。
卞程凤这次进入擎天山不会是景泰蓝色的座上宾，更不会是浑天的宾客。九凌关与他们而言那是不可高攀的存在。
眼下这情形，他是来找人的。
他找的人不是地灭。
哼，
玉宁山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景泰蓝色，他应该是找你的。
颜有良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地欣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小朱雀们是不是的传递着天绝的行程：
“禀报主政：天绝已经到了。就在街角的转弯处。”
“禀报主政：他在和一个卖桂花糕的妇人说两句话。”
“禀报主政：他买了一块桂花糕。正在朝着梦回楼走去。”
“报：我们撤了。”
“主儿，他上楼了。”
·····
颜有良接到最后一张纸条是茶馆送来的，贴在茶壶的底部。看着纸条的内容，听着楼梯传来有节奏的声音。
颜有良笑了，一掌雌雄难辨的俏脸笑得一脸惬意，一手提壶，缓缓地斟满茶水，看也不看一眼转过楼梯的天绝。风轻云淡的说道：
“阿郎真是荣幸之至，竟然如此得大统领青睐。来，来，清茶一盏，青大统领品尝。”
卞程凤嚼着桂花糕，宛如一个流浪老汉，蓬松的发髻，满脸胡茬，两只眼睛还挂着眼屎，一点儿干练劲儿都没有。
腰间挂着一个破布口袋，走一步，叮当作响。
阿郎坐在那里静默的等着。
卞程凤笑了笑，把剩下的桂花糕塞进嘴里，接着拍拍手上的糕点渣渣，走到颜有良对面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
颜有良笑着再次提壶在手，天绝挥手制止：“你我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省了吧。”
颜有良点头，放下茶壶，说：“大统领快人快语，在下就不端着了。承蒙大统领抬爱，没有见面给我一刀。阿郎在这里谢过了。”
“你与桃花山的事本统领不予过问。”
天绝说，
“各为其主罢了。何况，天绝一刀之下不死无名冤魂。”
“呵呵，原来不出名有这么多好处。”
阿郎笑道，
“小的还是努力出名的好。”
天绝说：“朱雀轩主不会只是请我喝茶吧。”
“······”
阿郎一怔：我刚刚上任，他是怎么知道？
茶官儿送来一壶新茶，顺便把旧茶撤下去。
接着来了小二，一股脑的端上来梦回楼的招牌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客官，请慢用。”
小二离开之后，阿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双手慢慢的握成拳，屁股挨着椅子，一脚绷直，一脚尖微微抬起，约离开地面半寸。
“朱雀轩主，幽灵卫混迹沙场这么多年。一时半刻查不出你的主子是谁。查一查你现在是谁还是难不住我们的。”
天绝拿起筷子，边吃边说，
“我是天绝。不是来这里和你叙旧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阿郎知道自己还不他的对手，何况，人家是幽灵卫没错。同样是君主的属民。在没有犯罪证据的佐证下只能赔笑脸：
“大统领威名远播，如雷贯耳······”
“说人话。”
天绝咧嘴露出一个很不友好的笑，“我是天绝。”
阿郎立刻从善如流：“十六宫主与少宫主失和。地灭成了牺牲品。随他一起被牺牲掉的还有一个女侍卫。她叫何小荷，是少宫主贴身侍卫的心上人。那侍卫为了给她一个未来，曾经求少宫主善待她。少宫主应允。赏她一枚清白令帖。
就是这么一枚令帖给他找来杀身之祸。艳公主下令给她：陪地灭最后一程。现在他们就在九华街上。若是没有奇迹降临，给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阿郎一口气说了一车轱辘话，天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菜。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阿郎停顿一下，确定天绝没有要杀害自己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了一点点心。双手缓缓打开，慢慢地抬起，呈交叉状放在身前之后，补充道：
“皇家御灵卫，龙卫，骁骑尉，全员出动。就连很少出现的金银铜铁四家军都在九华街······”
天绝抬眸，同时打出一枚筷子，以迅雷之势指抵阿郎咽喉：“再说一个字的废话，你就不用说话了。”
阿郎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即便是调动全身的力量也不能动弹分毫，自知自己不是天绝的对手。更不要奢望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能够突发善心放过自己。索性坦然一笑：
“天绝果然是天绝，不愧是杀手榜的首席杀手。在下死也瞑目了。”
天绝笑了，未做任何动作，那根抵在阿郎咽喉的筷子却轻轻震动一下，阿郎的脖颈赫然出现一道血痕，鲜血顺着阿郎的脖颈滴答滴答的流着：
“是谁下令杀了大护法？”
阿郎眼中突然有了光：“你不是为了······少宫主。”
天绝眼中一暗：“为何？”
阿郎的思绪飞速旋转，急速梳理着景泰蓝色，林玉燕，天绝，还有那个只闻其名，未曾见其人的大护法的关系。错综复杂，无忧头绪。
须臾，答道：“在下不知。”
天绝咧嘴一笑，站起身，看着镇定的阿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小白脸，听说你很讲义气。天绝今天不杀你。只是为了将来天绝死了，你可以给他收尸。”
“这个大礼在下受不起。你还是杀了我吧。”
阿郎一脸生无可恋，
“天绝树敌无数，杀人如麻。若是天绝这次执行的杀戮任务是针对浑天的。阿郎只求一死。”
天绝伸手拿下那根筷子，阿郎周身的威压瞬间消失，密密麻麻的汗珠瞬间湿透脊背，周身力量犹如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那里。
天绝笑道：“小小的官儿竟有这份胆识。放心，天绝出手不杀无名之辈。天绝的要求没人可以拒绝。”
卞程凤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包裹，重重的放在阿郎面前：“这是丧葬费。请朱雀轩主收好。”
天绝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去，浑身瘫软的阿郎坐在那里呆呆发愣：
太可怕了。
这他娘真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