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为什么不埋了种花，要放在太平间里？”
顾雁行耐着性子道：“正常人死了，都是入土为安的……而不是埋在土里当化肥，缅北这里的风气，都是不正常的，以后我们要离开这里，回我们真正的家中，你要重新适应新的世界，新的生活，
这里的一切……你就算忘不掉，也要学会慢慢的淡忘掉，因为这里的人性都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在外面的世界，不正常的人，都没办法好好生活的，干坏事的人，会被警察抓走关起来，谁也不让见！”
“哦……不能开枪打人吗？”
“有枪都是在犯罪，更别提拿枪打人了。”
“那他们的玩具都是什么？拼图那些吗？”
“很多，等你跟我们回去后，就知道了……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爹？”
“好……”
“小崽子，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了啊，你爹是我开枪打伤的，然后抢救失败，才死的……算起来，我也算是你杀父仇人了，你知道你这在某一种层面上，算是认贼作父吗？”
小北摇头道：“你不是贼，我爹是贼，我爹说，他是个非常坏的人，杀人越货……抢别人东西，杀别人全家的事情，都没少干，
我爹还说，人都是会死的，他也不会例外……他放心不下我，却也顾不上我，
他让我，在他走后，都按自己的想法来，
裴衍他爹也是坏人，但他还有个妈妈……我却什么都没有，你们给我当爸爸妈妈，我会考验你们的，你们对我好，我就留下乖乖听你们话，你们对我不好，我就跑掉，不跟你们在一起！”
“那你敢发誓，你长大以后不会杀了我，为你爹报仇吗？”
苏颜在一边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所以你这是怕养虎为患吗？
你顾雁行也有怕的时候？
小北撇嘴道：“我爹说，好人被人害死了才需要报仇，坏人死了都是报应，死有余辜，不用报仇的。”
“你爹真这么教你的？”
“嗯，我爹说，等他死了，有条件的情况下，希望我给他披麻戴孝，送他最后一程，若没条件，就算了。”
“你爹说的对！走……咱现在条件不错，给你爹送个终不是问题，披麻戴孝也简单得很。”
苏颜道：“已经问出来了？”
“对。”
“那还不赶紧去找？”
“不急，先给小崽子的事儿办了，也算还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了。”
“以后好好养，养好了，才是还他的。”
“既然收养了，那就是本就该做的事情，算不上是还他什么……那些都是他爹给他留下保命用的东西，也算用对地方了，就全他爹的一点念想吧。”
“那你带小北去吧，我带大锤在外面等你们。”
“行。”
缅北医院太平间里。
鬼叔的尸体被一块白布给盖得严严实实。
顾雁行带着小北进来后，小北丝毫不惧的跪在地上，先给鬼叔磕了三个头。
而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掀开了盖住鬼叔腿部的白布。
顾雁行凑近一看。
嗯？
假肢？
就听小北道：“你帮我，打不开。”
“在这里头？”
“嗯。”
顾雁行上前，帮了他一把。
假肢卸下来后，往地上一倒，霎时间掉下来一堆东西。
小北从尸体上跳下来一番找，然后找到一张图纸道：“爹说是这个。”
“这些都是什么？”
“是爹留给我的东西，不许拿走。”
“行……不拿。”
小北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回到假肢里头，而后抱着那个假肢回头双眼含泪的看了一眼鬼叔的尸体道：“爹……你走好，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你不用担心我。”
顾雁行眸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五岁大的孩童。
他仿佛什么都懂，又仿佛并没有懂很多。
毕竟，再早熟，他也只有五岁啊。
顾雁行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道：“你爹虽然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但疼你……他是真疼，若舍不得，就记着他吧。”
小北摇头道：“爹说我还小，都顺其自然……以后长大了，忘记他了也没关系，他不会怪我。”
“行，那就顺其自然。”
“我是不是也是个坏人？”
“你还小，谈不上是好是坏。”
“可我开枪打死过人。”
顾雁行皱眉道：“什么时候？”
“爹说，想在缅北这个地方生存下去，要学会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杀人……那是个叛徒，背叛了爹，爹让我开枪打死了他。”
顾雁行：“……”艹。
这特么带回去还怎么教？
小北眸光懵懂的看着他道：“所以我是坏人吗？”
顾雁行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是，你爹才是……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你继承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任缅北之王的，所以才会用那种方式教导你。
但他已经死了，他的意愿也没办法完成了，以后没你爹教导你，庇护你，你在这里根本就没法生存。
就好似你说的，这里的人，都会抢着给你当爹，那是因为你爹留给你的资本……他们想利用你，拿到那些东西，等你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他们只会杀了你。
所以，以后不许说那种，我们如果对你不好，你就离家出走的气坏了！
我们好人之所以是好人，是因为我们的品行过硬，说话守信用，既然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
收养了你，就会当你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来教养，即便打你了，骂你了，那也是因为出于什么原因在教导你，而不是无缘无故去那般恶意去虐待你！”
“我没告诉过姨姨，我杀过人，我怕她以后不喜欢我了，我只告诉你了。”
“那就永远别告诉她，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嗯……你很厉害，我爹都要杀了你，你还能冲我爹笑。”
顾雁行挑眉道：“越是危急时刻，越要稳住不慌……因为越换越乱，保持冷静，大脑才能灵活运用，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好的法子来自保。”
“你会把我教导得，也很厉害吗？”
“若你愿意学，当然可以。”
“我愿意的。”
顾雁行微微点了下头，而后扭头看向鬼叔道：“你儿子，以后我来养……但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若留在这被你们这边的人教毁了，可惜了。”
“小北，走吧。”
“姨姨说，我以后叫苏星河，我跟她姓。”
“嗯？就不能跟我姓？”
“我要跟姨姨姓！”
“……”第一个孩子就跟老婆姓，人家会说他是耙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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