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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城春秋,抚今追昔

“那个……原来可以这样止血,长见识了。”尹梵星牵强般微笑着,却暗自感到气氛似乎有古怪之处。

“梵星,你多吃点哦!”待他缓缓抬头,尹枫华早已起身,且将餐桌中央镶金丝的硕大盘子,不偏不倚端到他眼前。

尹梵星寻思着,这难道不是刚才那装鸡腿的盘子吗?“谢谢……不用……”

“请收下这份心意吧,只对你一人。”尹梵星正准备婉言拒绝,谁知尹枫华却猛然打断他的言辞,且那碧绿瞳孔逐渐圆润起来,眼神里似乎严肃及谦和并存,让尹梵星在鸡皮疙瘩欲要掉落一地时,又不禁想打寒颤。

“好,那我不客气了。”尹梵星不自然般抽搐着嘴角,对眼前那混杂着黑胡椒和佐料浓味,飘香诱人的法式鸡腿,刀叉并用起来。

“语森,我早就说过,你现在身患疾病,不能再吃大鱼大肉,饮食应偏清淡。可你偏偏总不听,还作出极端姿态恐吓我,这样只会得不偿失。”只见尹辰礼舔几下血色嘴唇,不紧不慢站起,尹语森则闭眼昏迷,且顺势落倒在他左手间,被揽腰环起。尹辰礼毫不慌乱,且将点缀着粉嫩虾仁的西兰花菜品,摆在紧闭双眼的尹语森面前。“你现在,可只能吃这些哦。”

“咦?尹语森昏睡过去了。”虽然尹梵星也会抱着“精灵和妖怪也会生病吗?”这样猎奇的看戏想法,但以他尹梵星学习临床医学的经验,此刻他真想迅速扑上前去查看尹语森的伤势。然而……如今这时机,事态却看似不太妙。不得不说,尹梵星对于嗜血怪尹辰礼,依旧不免怀揣着些敬畏之心。

“不要紧的,尹梵星。干嘛一副那样的表情?”尹枫华不忘乐呵呵嘲笑他。“你虽然失忆了,但不会连精灵长生不老,生老病死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这种事,都忘记了吧?”

“尹梵星。”尹辰礼终于喊出他的名字,且言语间略有激动之意。“你不在青山阁学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也不清楚。你不是常常说,尹语森只顾着贪玩,不喜练习吗?自你走后,他就开始努力练习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化如此大。只知他是过度练习仙术,以至于伤了身体,才需要多加休息。”

“好像……确实不记得了。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居然有点欣慰。”尹梵高思索着,看来以前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和兄弟的情分也没有想象中糟糕。“但是,尹语森手腕上的血被喝掉,我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需要……进一步治疗?”

“尹梵星你这大笨蛋,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被捉弄的习性啊!”尹枫华噗嗤笑起来。“他们俩个是闹着玩,故意在耍你的。不信你看,尹语森?”

“你现在才发现我醒着呢。”尹语森悠悠睁开浅黄明眸,不慌不忙答道。

“我早发现了,是梵星不清楚事态。”

“切,我就是对尹梵星说的。”

“呃……”三条黑线长短不一从尹梵星额间滑下,他不自觉感到有些尴尬。“那手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番茄酱呗。”只见尹语森从轻盈跃上餐桌,将刚才沾染着红色不明液体的刀具,亮出锋利面展示给尹梵星。只见那血色之处,分明散发着煮熟番茄的清香。

“欢迎回归,尹梵星。”尹辰礼语气也平缓下来,那柔情声线里,魅惑无尽。

“辰礼哥!走,去练习啦!”尹语森歪起眉角,且露出右腮小尖牙,似是一副在坏笑的模样。他拽起尹辰礼衣袖,便不由分说,跑出餐厅,与尹梵星和尹辰礼俩人,距离渐行渐远起来。

“唉,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尹枫华不禁扶额,且摇头感叹。

“话说,爸妈呢?好像没有看到他们。”尹梵星忽然想起,自他踏入城门以来,就一面也未见到父母。

“这很平常,不是吗?他们一般都各自呆在青山阁学院楼的亭台里,闭关钻研仙术,几乎很少回家。”

“哦,我知道了。”尹梵星嘴角有苦涩,他以前甚至还天真以为,即使挨骂,也能和这个世界里的父母多见几次面,保持联络。可现在,想必是实现不成了。

五年前,郊外豪华洋房里。

“妈,我回来了。”凌晨三点半,尹梵星小心翼翼用钥匙打开房门,四处寻望,可紫红发女人却并未若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做着美梦,睡得香甜。从前,女人有时也会被他脚步声所惊醒,也会责备尹梵星为何回来得如此晚,莫不是又去酒吧鬼混了?尽干一些不正经之事,给她丢尽了颜面。

当然,尹梵星为人还算正直,他之所以晚归,只是被老板娘偶然在街头发掘,夸赞他一表人才,并承诺若他能够长期被聘请做员工,日后定会作为酒吧揽客的招牌。他虽家境相对富裕,却热情难拒,想着自己迟早应尝试吸取社会经验,犹豫后便答应了请求。但兼职工作不易,需要倒夜班,也因此,他常常半夜才精疲力尽,回到家中。

察觉到紫红发女人不在沙发上,尹梵星似乎隐隐明白些什么。他换上拖鞋,轻手轻脚扶着楼梯把手,来到二楼,女人的卧房前。

“轻点,轻点!我受不了了。”卧房里传来持续不断的女声,以及陌生男人的喘息声。

尹梵星面容平静,不假思索推开了门。

走廊里,紫红发女人极其不悦,她身着米色冰丝睡袍,且双手环胸,遮蔽起那一抹雪白春色来。身旁陌生男人赤裸健魄上身,似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你也要背叛父亲。”虽然我知道,这已经并非是第一次了。”

“不瞒你说,我早已和你父亲协商离婚。如今我和旧爱重归与好,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有俩个哥哥,只不过都不是我亲生的罢了。你现在应该乖乖听话,跟我走。离婚后你父亲的财产都归我管,他是净身出户的。另外,我还分到一套房产,真不是我多说,若你执意要和俩个哥哥住在一起,不跟我走,那你的下场,只能是备受他们欺压。”

“虽然我已成年,也并未见过俩个哥哥的真容,但我依然会选择会跟您走。”尹梵星浓密睫毛下,似乎有泪光在眼眸里打转。“只是我始终不能理解,一向坚强又貌美的您,对我要求如此严格,却对自己如此不检点。”

尹梵星依稀回想着,紫红发女人年轻时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他父亲则是一家跨国企业的总经理,英俊且有才华。然而父亲花天酒地,酷爱沾花惹草,俩人婚后不久父亲便移情别恋,甚至在紫红发女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和女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婴儿,便呱呱降临于人世。直到他十三岁那年,才明白了紫红色女人的不幸。可那又怎样?从小父母便聚少离多,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只草率把他丢给,家里那位眼角皱纹已爬上额头的年老保姆抚养。

后来,许是紫红发女人良心发现,才把他接回家中。可除了每次看到他成绩下降,一次次责骂他以外,紫红发女人几乎和他零交流。只父亲来探望他时,会笑嘻嘻从宾利后备箱里,毫不吝啬拿出一大箱包装颜色各异的零食,逗他收下。好景不长,他过成年礼生日那天,父亲所在的公司宣布破产,他亲眼目睹父亲背负高额债务,匆忙收拾行李远赴国外的情形。

对于家庭的支离破碎,尹梵星深感无可救药。迫不得已,他用父亲每月定期打到他卡中的生活费,在外租住,以逃避兄长的冷淡和紫红发女人的牢骚。

“嗨,小星星,好久不见哦!”尹梵星从苦海里抽出身来,抬头满脸诧异,想要努力辨识出来人。

女孩怀里抱着毛绒布熊玩偶,白金长发及腰,似乎有爱丽丝梦游仙境女主般的甜美风情。只见她蹦跶着走过尹梵星身边,也不问是否同意,便一把揽过尹枫华脖颈,嘘寒问暖着。尹梵星这才想起,原来她就是上回那身高与自己持平的女孩。虽然她动作略为粗暴,可尹枫华却并没有翻变了脸色,笑容反而更加璀璨起来。

“有什么事吗?尹痴梦。”

“这不是听你说,星星表哥回来了吗?我很开心啊!来找他玩。”

“星星……表哥?!”尹梵星觉得胃酸都在翻腾,有呕吐感袭来。为何能有成年人把他名字,叫得如此不伦不类?然而,他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礼貌微笑。

“不能这样称呼尹梵星,叫他梵星哥就好。要换作往日,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尹枫华饶有耐心解释道。“还有,我和你梵星哥好久没见面了,我们或许需要好好聊聊。你先出去,自己一个人玩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啦,那我先去玩喽!”叫尹痴梦的女孩似乎烂漫且无顾虑,笑得像孩童一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