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该坚持让她吃东西的。”秦夜阑低着头，看向千折绵手背上的针，目光微冷，“不过……她体内的毒素似乎越来越多了？”
“不是越来越多，而是作用于关键器官的毒素越来越多了，最重要的是，它们似乎有向心脏转移的趋势。”云程看了一眼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报告，递给秦夜阑，叹了口气，“要不要告诉墨珏，你自己决定。”
“告诉她吧。”秦夜阑没有过多思考，“这是她的身体，她有知情权。况且，她也不是普通人，不会在听说这个坏消息时又哭又闹。”
“这倒是，墨珏的情绪一向稳定，说不定再听说这事儿之后又要开始做实验了。”云程的眼里浮现担忧，脸上却笑着，“若是她因此愿意亲自跟进实验，那我还得谢谢你。”
“嗯？为什么？”秦夜阑抬起头，不解道。
“五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再没亲自跟进过任何实验，包括她自己身上的毒素，她只提出实验建议，偶尔根据我发给她的数据写一些分析报告，却从不关心实验进度，少有的几次询问有关实验的情况，也仅仅是因为她要计算自己该找多少样本和药物给我。”云程耸了耸肩，“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一夜之间，忽然就变得无欲无求了，若非遇见了需要她亲自动手检测的案子，她甚至不会进实验室。”
秦夜阑拧眉，五年前？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过于多了。
俩人聊了近二十分钟，十分投入，一时竟没注意一旁的病床，千折绵无声地睁了眼，静静地听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你们？”
“啊，墨墨醒了，你低血糖晕倒了。”秦夜阑这才回过神，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躺好了，我去把你的粥给你拿来。”
“那我先出去了。”云程识趣地把资料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云程，你等等，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千折绵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冷，但突然被叫住，云程还是不免觉得脊背发凉。
“啊……墨珏，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机械式地转身。
“也没什么，我刚刚隐约听到你们说我很久没跟进实验项目了？”她露出浅浅的笑，“按照我留下的提议，研究院的人应该已经找过秦夜阑了吧？”
“是的，来的人是岁晚，成功说服秦夜阑成为了代理院长，除此之外，你五年前只开了个头的研究项目——啊，就是有关你身上毒素的解药，也成功让秦夜阑接手了。”说起工作，云程没了先前认为自己是“电灯泡”时的尴尬心情，“你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让秦夜阑当代理院长，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发展成你辞职，让他当正式院长了？”
“是有这个打算。”千折绵点点头，“这些年太忙了，如今我只想在灵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医，顺便兼职一下灵城大学法医学系的教授……这样轻松的生活，想想就舒服。至于那个位置……我一时也想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了，况且，若是由他接手最高研究院，相当于秦家在c洲的权力到达了巅峰，这对秦夜阑来说百利无一弊。”
“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居然能被你用来达成数个目的？”云程无奈地摇摇头。
“不止。”千折绵狡猾地笑了笑，“最高研究院有规定，当院长的，每五年必须完成一项科研项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作为代理院长，那项科研理应由他来完成。”
“好家伙！我说岁晚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云程瞪大了眼睛，“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是啊。”千折绵毫无负担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闲人了，等灵城那边情况稳定下来，我就把璇玑门的事务给辞了，国际监狱和拍卖场那边都有人帮我管理，我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签个名就行——生活无比愉快。”
“你这生活也……忒安逸了。”云程第一次感到哑口无言，怎么说他也是十六岁上大学的天才，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话而沉默，半晌，他才说道，“我服你了。”
“好说好说。”千折绵眯着眼睛笑，“下一批药材已经到了，修竹应该已经带人去搬上来了，你去看看？”
“那我去了，等你好点儿，来实验室看看吧，你都多久没进过实验室了。”云程不死心，劝道。
“我记得很清楚啊，截至今天，正好一千九百天。”千折绵笑得散漫，“你还不走吗？修竹已经把药材放在二楼了，现在人应该到这层楼了。”
下一秒，修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家主，请问，方便让我进去与我老师说两句话吗？”
“去吧，你墨珏老师醒了，你也可以跟她说两句。”秦夜阑待这种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后辈一向很温和。
“谢谢秦家主，我进去看看。”修竹的声音里带了欣喜，正要抬手敲门，云程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臭小子，怎么就上来这儿了？”对自己唯一的弟子，云程反倒是不客气起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修竹笑眯眯地绕过云程，看向千折绵，“墨珏老师，您可算醒了，您是不知道，秦家主这些日子……”
“修竹！闭嘴！”云程急忙捂住他的嘴，“揭谁的底不好，非要揭秦家主的底？”
“说吧，我很感兴趣。”千折绵来了兴致，支着脑袋听。
“呃……也没什么，就是对着您哭了好几次，还时常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他常常一天只吃两顿饭，中间的十五个小时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一刻不停。”修竹无奈地摊手，“我和老师轮流给他打下手，都差点儿吃不消。您醒了之后，秦家主才放松了下来，在此之前，他似乎做什么都很紧张，满脑子都是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