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险象环生
通过旋转组合封住玉沐依的退路，将她在大跳的前一拍引导至舞台的边缘，让她自己掉下去——这是上官轻雪的计划。
林江仙扮演的劳伊斯此时在吉赛尔的掩护下退回了舞台的一侧，将主场留给吉赛尔和米尔达。
弦乐变得短促而激烈，正是吉赛尔和米尔达的共舞阶段。
上官轻雪的五位手忽然转位，向二、四位变化，重心居中，在舞台上旋转起来，配合鲜艳的幽灵舞衣，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哇……”台下观众们一声低呼，不少人已经看出这个优美绝伦、配合音乐浑然天成的动作并不是《吉赛尔》原本的动作。
“这是……即兴编舞！”一名评委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双手支颐，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每一个动作。
玉沐依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她想谋算我？好大的胆子。
玉沐依轻点足尖，手上也做好了更换手位的准备。刚想加动作回避，却发现目前的动作一个也改动不得——此时舞蹈的内容是吉赛尔劝阻幽灵米尔达不要加害进入丛林的劳伊斯，玉沐依扮演的吉赛尔是“守”的一方，为了后期与劳伊斯会合，她在舞台上的每一个旋转、滑步跳跃都是固定的，改动一个就会影响固定的进程。
“啧。”玉沐依恨恨地瞪了上官轻雪一眼，且行且退，一个后撤步向原定方向垂直90度撤去。
改变一个动作的方向自然会影响进程，玉沐依微微一笑，将三个动作后的第二次后撤步同样向原定方向垂直了90度，眼神注视地面，以四个动作为一组，用完全相反的方向绕开上官轻雪，准确地回到了原定的位置。
“哼，上官轻雪，这下你……啊！”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幕，玉沐依禁不住轻呼出声。
原来，上官轻雪在她眼神注视地面的短短四个动作时间里移到了她的身后，用二位转、跨腿转、旁腿转封住了她的所有去路。
“怎……怎么会？”电光火石间玉沐依想了无数种方法，却还是想不出上官轻雪是怎么在观众完全看不出端倪的同时做到改动作、卡节拍，还能提前她一步跑到她身后来的。
玉沐依震惊的神色也落在了上官轻雪眼中，女孩微笑，继续向玉沐依逼近。
二位转、跨腿转、旁腿转、平转、吸腿转……每当玉沐依想要从上官轻雪的身边绕开，各种旋转动作便天衣无缝地顺应着音乐的节奏，用妙到颠毫的衔接恰好等在玉沐依准备移动的方向上，逼得她只能改变位置。玉沐依左冲右突，更换了十余套舞蹈动作也仍然无法逃脱。
距离玉沐依的大跳动作还有十二拍，玉沐依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在舞台边缘的一个角落。
“吉赛尔和米尔达……省舞蹈学院竟然能将这段双人舞改编的如此精彩！”大赛的主评委之一，省舞蹈家协会副秘书长看着台上两名女孩的舞蹈，不由得感慨道。
“看样子，秦秘书长当年也跳过这支舞？”大赛首席评委，省舞蹈家协会副会长笑问道。
“那是。当年我跳吉赛尔的时候就是循规蹈矩，哪有今天年轻人这么精彩。”秦秘书长感叹道。
……
离大跳还有四拍，玉沐依发现如果自己想要逃脱，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正面将上官轻雪撞开。
但是没有舞蹈会设计让一名舞者将另一名舞者的身体直接撞开的动作，这样的动作违背常识，与当代西方舞蹈美学家杰伊·弗里曼(Jay Freeman)提出的舞蹈美学价值相悖，在即兴舞蹈编舞中属于大忌。
一旦这样做了，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便会立即看出破绽，整场舞蹈都会因此毁掉，骄傲如玉沐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三……二……一……
“嗡！”宏大的弦乐准时响起，玉沐依猛然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大跳动作，然后直直地向舞台下方落去。
上官轻雪冷静极了。她从来都是果断的人，对于诱导自己哥哥摔下了台的玉沐依并没有怜惜之情。
因此，直到那个必定悬空的大跳来临之际，上官轻雪也不打算放弃报仇拉玉沐依一把。
“啊！”台下的观众一声惊呼。
玉沐依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在下落的过程中双手一把抓住舞台边缘，咬紧牙关，身体以手为轴，自由落体九十度，狠狠地正面撞在了舞台侧边上，雪白的芭蕾舞衣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缝。
“玉学姐！”省院准备区一片大惊失色，数位老师猛然起身，朝着后台方向火速赶来。
此时音乐还在继续，观众们沉浸在舞蹈之中，甚至以为这是省院提前设计好的桥段。
玉沐依没有掉下去。众目睽睽之下，上官轻雪只得伸出一只手握住她抓着舞台边缘的手腕用力向上提，同时重心压低向后，防止被玉沐依突袭拉下舞台。
“玉学姐，你让我哥哥掉下舞台受伤，本来我应该原样奉还，让你也从舞台上掉下去一次的。这次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你受了些伤，足以向我哥哥交代，这件事就此结束吧。”
玉沐依的嘴唇渗出些微鲜血，她将血舔掉，向上官轻雪愧疚地点了点头。
上官轻雪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握住，用力提上了舞台。
弦乐刚好转为哀怨，玉沐依站起身，忽然伸出一只手，像劳伊斯的方向绝望地摇了摇。
“？”
她要干嘛？
上官轻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玉沐依合身撞进怀里，搂住脖子便要向舞台下倒去。
交谊舞，“慢三步”。上官轻雪刚刚反应过来玉沐依的动作，就被带的重心一偏——她这是要同归于尽了。
林江仙在台边也顾不得什么舞蹈不舞蹈了，刚准备赶来救人，只听得评委席上传来一个响度不大，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沐依，住手。”
上官轻雪感到怀中的玉沐依猛然战栗了两下，然后宛如被冰冻一般瞬间停住了动作。
乐队刚好结束演奏，观众们被这场惊心动魄的精彩演出感染得无比激动，掌声几乎要把音乐厅的穹顶掀翻。
玉沐依将上官轻雪推开，拖着疼痛的身躯背对观众头也不回的走下了舞台。上官轻雪一头雾水，等待众人上台谢幕之后匆忙跑下舞台。
“林学长，刚才那声‘沐依住手’的口音听着好像有些熟悉。”上官轻雪朝林江仙问道。
“那个声音……是省院的大院长，玉沐依的祖父玉院长的声音。”林江仙面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