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强作镇定，却没法忽略江晏眼里的怀疑和好奇，她用力眨了眨眼，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刚刚她们两个的动静闹得是有些大了，但这个地方……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姜氏回过头瞧了她一眼，发觉他有些紧张之后不免担忧。
“棠棠？棠棠？你在想什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若棠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家娘亲担心，便勉强扬起了一股笑意，努力说：
“大概没什么事吧，娘亲别多想，我好像有点累了，我们……”
说到这里，沈若棠又觉得不太好，姜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明天他们又要去山上了，哪能连最后逛一逛的希望都给剥夺了，所以她顿了一下，只好问：“娘亲你一个人逛逛可以吗，我想起我刚刚看见一个东西，当时忘了买，现在越想越要。”
闻言，姜氏是有些奇怪，只是看沈若棠说的认真，便也不觉得她会骗自己，于是点点头，笑着说：“那你便去买回来吧。”
“放心，娘亲就在这周围逛逛，不会走远的，你到时候回来随便扫一眼一定能看得见我。”
像是怕沈若棠担心什么，姜氏还善解人意的补充了一句，听得沈若棠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
“也不是……不过娘亲愿意等我那就最好了，我尽量快点回来，希望那东西还没有被买走吧。”
姜氏一听，反倒催促起沈若棠过去了，说什么“我这么大人了不会走丢的，买想要的东西要紧，你快买回来我也瞧瞧是什么，能让我们家棠棠如此牵肠挂肚……”
这话说得似乎多了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沈若棠此刻有点焦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事。
见姜氏答应了，她直接点点头便离开了。
沈若棠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姜氏跟着一块看了一眼江晏的方向，似乎对是谁在那早有所了解。
而江晏对于她会过来一事，显然也是毫不意外，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这个眼神无端让沈若棠心里多了几分退缩的心思，她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所以等会该怎么办？撒谎吗？
可是步子已经踏出去了，再收回的话反倒显得心虚，他们毕竟还是要共处一日的。
如此想着，沈若棠努力给自己打好底气，一面收敛表情走过去，站至江晏面前的第一句便是问。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不等江晏回答，沈若棠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开口，像是生怕被他打断一般。
“——不管你看到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忘掉，你是京城八皇子，而我只是被流放的罪民之女，若你高抬贵手，我们两个人都会过得很好。”
江晏明显愣了一下，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没有听明白沈若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有些不能理解的眨眨眼，随后试探着问了沈若棠一句：“我们刚刚有说过什么吗？”
沈若棠也愣了，不知所措又觉得尴尬。
但想起刚刚的那个巧合，沈若棠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江晏什么都没看到？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就在那里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她皱眉，“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用，那种眼神看着……”
江晏眼里露出了无辜的迷茫，像是什么也没有听明白似的，看了她一会才说：“伯母说，你有事情想跟我说。”
沈若棠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由磨了磨牙，此刻再看向江晏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没什么事要跟你说，你快点走吧。”
江晏一脸不信，眨了眨眼又说：“但是伯母说明明有的，而且我们明明在一起过得挺好，为什么你非要让我离开？”
沈若棠简直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看着江晏，一言难尽地问：“过得……挺好？”
这人真不是过来讽刺她的吗？
还是说他其实是失忆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回想这一路上，除了没生过病之外，他们什么都经历了，这还可以说过的好吗？
沈若棠不可置信，怀疑江晏逗着她玩，于是脸色更冷，直接说：“那你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吧。”
她说完直接要去找姜氏。
心里当然是准备去算账的，却不想江晏从旁边赶过来，语气居然还透露着一股认真。
“伯母问我喜不喜欢二丫，这个事情我之前也就跟你说过，即便我是八皇子又如何？京城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所，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沈若棠不知道江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敞开心扉，但说实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只说：“至少世子那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听到这句，江晏倏忽笑了，他歪了歪头，停下了追逐沈若棠的步伐，嘴里只问：“你是在生气吗？”
“或者说，抱怨？可我明明也是救过你的。”
沈若棠不懂他在说什么，掉过头来很认真地开口：“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抱怨，我更清楚你确实是救过我的，但江晏，你觉得你应该待在这里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晏一直在定定的看着她，他唇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来缓解缓解气氛。
到最后到底没有露出那个笑来。
他绷紧唇线，脸上流露出一丝沈若棠有些熟悉的冷漠，好一会之后才听见他的声音，“若不是我知道你对我一无所知，我都要怀疑你这句话是故意在刺激我了。”
听到这话，沈若棠也笑了笑，眼底确没什么笑意，只余一片冰冷的冷漠。
她说：“你也知道，我对你一无所知，所以我依然希望你可以去到你自己熟悉的地方，我们帮不了你，尚书府已经没落了，更别说我只是一个庶女二小姐罢了。”
沈若棠往常是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的，但此刻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又觉得无比轻松。
她迎上江晏的眼神，眸子里的决绝清晰可见，她一字一顿的说：“希望你……”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