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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莫问前程(小姐篇1)

我曾梦见过一座雪山在翠绿色的草原拔地而起,山的底部是青色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而山的顶部却是终年冰封的白雪,无论是风雨都无法阻碍千万年的白雪始终如一。

金色的日光照在山顶,洒满了半山辉光,那是纯粹的金色,不掺一丝杂质,即便和白雪混合在一起,都丝毫不减璀璨的光芒。

在山下,是一座小村,村中炊烟袅袅,所有的房屋都用木头制成,看似摇摇摆摆,实则无比坚固。

在一座房屋的面前坐着一位衰老的女人,她的膝边是一只老迈的狗,一人一狗就这样望着远方的雪山。

风渐渐大了起来,雪落在身上,这里一天就好像一年,不过几个时辰转瞬之间,就可以看到四季分明的变化。

女人抬眼,她的眼睛仿佛也在我身上,透过那双浑浊的眼睛,我看到在半山腰的位置是一座金顶的寺,这是寺庙群。

被寺庙环绕的地方,是一株永远不会凋零的桃花树,我看到了,那粉色的花瓣打着旋,从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

女人就这样望着桃花树,望了很多年,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一阵风,随着雪山之巅的光芒消散成记忆中的最后一片花瓣,落在干枯的心河。

我总是很恍惚,也许多年之前,也许是在上一世,我真的去过这个地方,可实际上,我全部的生命都被锁在一座小小的宅院。

从我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开始,我就被关在绣楼中,等待出嫁。我不知道出嫁为什么那么重要,值得我用半生的光阴来等待,我不想等,我只想看看绣楼外的那片天空。

绣楼太小了,而我越长越大,我就像背着壳的蜗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桎梏,只能小心翼翼的探着头,在没人经过的夜晚对着绣楼的窗暗自垂泪。

以前还能见到几位姊妹,我们总是在一起学女德、学刺绣,有的姑娘总是很认真,把师傅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也有的姑娘和我一样心不在焉,只是她们比我吵闹一些,总是嚷嚷着想要出去。

师傅说女人唯一的使命就是在宅院里做活生子,就这样度过一生,这是女人的宿命,也是一生最大的荣光。

那些姐姐们大多都很同意这句话,她们总是和我们说,等我们出嫁了就明白在绣楼的这些日子学好女功女德是多么重要,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被丈夫厌弃,否则年纪轻轻就要被休,那简直是这世上最丢人的事。

可她们这么努力,难道就不会被休弃吗?我原本以为她们真的不会,所以那时只是懵懵懂懂的,还在心里想自己真是个不上进的人啊。

可到了后来,她们都出家了,却再也没有回来,听丫鬟们说,她们过的都不好,有的丈夫纳了妾被冷落,有的嫁了个混子不学无术却被迫揽下不是贤妻的罪名,有的没有闯过鬼门关,总之,那些好好学女德的,不好好学女德的,都是相同的命运。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没办法和身边的人说,我只是纠正了一些女的里面的错字就被她们嘲笑。

闭紧嘴巴,大概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将这样度过,和其他女人一样,而且比她们更加凄凉,她们好歹怀着甜蜜的梦,但我只是孤独而绝望的走向那个相同的终点。

所以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对于被关在笼子里的人而言,看到外面的世界大概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我们被女德和牌坊压住,一口气也喘不过来,又怎能有机会抬起头,像个人一样大声呼喊?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很麻木,有时候会看看他们口中的闲书,看着看着,我开始觉得奇怪。

为什么他们说功名利禄如浮云,却还是要前赴后继的追寻?为什么他们说人生命运有定数,但那么多男人还想着建功立业?为什么他们说传宗接代才能维持国祚,又觉得生孩子的女人很不吉利?

我不能理解,我也不想理解,我慢慢发现,这都是他们胡写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任凭自己的思绪随意发挥。

其实女德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女子本刚,为母则弱,他们假惺惺的说着仁义道德,但心里都是弱肉强食,他们吃干我们的肉,喝尽我们的血,最后给我们带上厚厚的冠冕,说我们是好女人,把我们葬入暗无天日的坟墓,为他们的欲望陪葬。这就是女德。

如果女德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帝王将相不守?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充满仁爱,为什么上位者却最喜杀戮?为什么碑坊和贞节是个好东西,我却从未见过有帝王为自己立贞节牌坊?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他们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一个一无所知的女人,来用自己的肮脏和黑暗将这个女人填满,再说她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存在。

我知道了,可是然后呢?我能做什么去改变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一无所有。

我没有力气、没有才学、没有发声的机会,我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角落渐渐腐败,在这座活死人墓里像个玩偶一样度过一生。

因为我还未降临到人世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他们用亲情、用家庭作为丝线,将我绑在他们丑陋的权力中,我不挣扎,就是祭品,我挣扎了,就是被杀死的小丑。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这些经书背后的真相,我觉得无比孤独。每个人都被抛在这个世上,孤独无依,我们被迫被选中作为祭品埋藏进深渊,在所谓家人的爱中被卖往新的炼狱。一切都以爱的形式呈现,却是仇敌都不会做出的行为。

我就这样孤单而悲伤的生活,在这座偌大的宅院里,我和所有人格格不入,我孤立所有人,所有人也孤立我,他们只是觉得我乖巧,一言不发;我只是觉得他们丑陋,心中充满鄙夷。

按理说我这么痛苦,应该早就会放弃生的意志,可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活的时间久了,就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当然也忘记了为什么不活着,于是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这时思考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头脑好像僵住,被什么东西捆绑。

我知道我头脑背后的那两根绳被绑在了父亲的手中,绑在了未来丈夫的手中,他们把我像人偶一样来回玩弄,可我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因为他们绑的是我的头脑,是我唯一可以产生妄念的地方。

或许我会一辈子做这样一个玩偶,一个还不如其他玩偶快乐的残次品,直到我遇到了她,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她尽力扮成一个男人,可她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女人。

她有一双很透亮的眼睛,就算那张小脸灰扑扑的,只会透着那双眼睛更为明亮,这双眼睛就像海,虽然幽深却带着希望,那是我一直想要看到的希望的光亮。

她站在我的面前,望着我,眼中没有任何丑陋而不加掩饰的禽兽的欲望,那不是那些可恶的登徒子想要残害姑娘们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着希望和力量的光芒,我从没有在他们的眼中看到过,甚至在她们的眼中也没有看到过,在那一双双灰暗的眼中,我看到的不是畜牲的欢乐,就是傀儡的麻木,这是我第一次见过这样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眼眸。

就算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也许就是那样起,我没有任何害怕,也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对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微笑着,注视着她。

我原本以为这是我们唯一的相逢,也算是我生命中难得一见的奇遇,但不久后,她却用自己仅有的银两买下药材送给我。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惊讶,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两个孤单的生命也可以碰撞出如此璀璨的火花,原来像我一样孤独的人也可能会和另一个生命产生交汇。

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明媚,就像春日的阳光,照的苍白而渺小的我睁不开眼。

这就是生命原始而有活力的样子吗?一举一动都那么让人欢喜,和我一点也不一样。

或许是这一团火点亮了我已经寂灭的生命,我那颗年轻而压抑的心在此刻第一次不再为灰尘所蒙蔽,而是不断的跃动。

她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女孩子不用永远被困在一处,我忘不了她的话,她对我说,凭什么我们要信命,凭什么我们要甘居人下,她说她要把命运打碎,再狠狠的吐一口痰。

对啊,为什么我这样痛恨命运,却又要孤独的面对呢?为什么我不能像她一样勇敢,一样向命运发起挑战!

我们都是人,凭什么要像牲口一样被锁在牢笼里?凭什么要始终跪着,脖子上是奴隶的烙印?凭什么?

这不是我的命运,我生而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