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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景砚河清 > 第一章 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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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十三年,江浙南部沿海,永州县七里乡夏家村。

七月的江南,除了炎热,还有似乎总下不完的雨。知了已经鸣叫了一整个夏天,雨来了,它就躲在巨大的芭蕉叶子下,继续声嘶力竭地叫着。

“全部解剖完,这是它的前翅,这是后足……”张清熟练地分离好一只知了,然后在白布上摆好,一边削着自制的炭笔一边说。

“知了啊知了,爹说你在土里要待三五年,出来就活个几天嘿,还好你遇上我了,我给你从里到外全画下来,这不就永恒了么!”

“看,果然世界上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知了,嘻嘻!”张清看着已经五马分尸的知了,下笔之前嘴巴里仍念念有词。

死不瞑目的知了:从里到外?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勒?我才在地上活了一天,就给您逮来了!大冤种啊,嘤嘤嘤……

刷刷刷,张清拿起炭笔,嬉笑的神情已然不见,神色清冷全神贯注地在纸上一笔笔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被四分五裂的知了,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甚至连翅膀上薄薄的一层膜上的脉络,都刻画得清晰可见。

除了纸上的知了被放大了两三倍外,每一处细节都与躺在桌子白布上的真知了相差无几。

张秀才则坐在她旁边,拿着一本话本,津津有味地在看,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摇摇头,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爹,你又在看什么?咦?《群臣记之纨绔贵公子》,新书么?讲什么的?我也要看!”刚放下笔的张清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伸手就要抢。

“怎么又玩起知了了?三岁就开始每个夏天都画知了,就画不腻?来,用最近爹教的方法,试着把这个人画出来看看。”张秀才把手里的书翻了翻,指着几行字说。

张清凑过去看爹爹手里的话本,只见他手指之处,有一大段,可谓是浓墨重彩地描写一个纨绔贵胄公子。

看了两遍,张清闭上眼睛默想:红衣乌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荡漾开让人眩目的笑容。贵胄纨绔静静而立,身姿卓绝如镜湖雪松,分明是高岭之花却流连青楼,痴恋名妓……

额,写这书的人可真酸,这哪里是写人,分明是在形容成了精的狐狸,而这样的矜贵的狐狸怎么可能如书中所说痴痴恋上红尘名妓?

张清暗暗乍舌,说书的嘴,骗人的鬼,古人诚不欺我!

这不就是爹说的狗血和不科学么。

怎么画?

“过滤掉无用的形容,从他的生活背景入手,再加上字里行间的形容,把大致的形象描出来。”张秀才看了一眼小脸都快皱成一团的女儿,笑着说到。

此时文娘在里间做这绣活,看着五岁小儿子正躺着睡觉,听着大女儿和丈夫在外间画画拌嘴,嘴角上扬,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张清拿起那张“知了分解图”踱步到里间,掀开床罩,拉出里面的一只大樟木箱,打开。

木箱很大,现下里面已经堆满了纸张,张清把手里的这张素描知了分解图,轻轻放了进去。木箱的角落放着一只荷包,张清习惯性地拿起掂量了几下。

哎,银子还是太少了,什么时候能存够。

对,张清的梦想只有一个,存够钱,游历九州山河。

“今日还好,只是知了。前段时间,又是兔子,又是竹鼠的,可把我吓的不轻。”要不是与丈夫相识于幼年,知道他从小就不按常理出牌,看到这样的教导方式还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

“娘,这个你不懂,爹说要熟知解剖结构,肌肉走向,画出来的东西才更精准。”张清的皮肤特别地白皙,才十三岁,模样已经出落得十分出挑。

“好好,娘不懂,娘就是个村子里的无知妇孺。”文娘嗔笑道,手上的绣活不停。

“娘才不是无知妇孺,娘有一双巧手,这刺绣技法整个永州都没有比您更好的了。”张清对于自己娘亲的绣技是知道的,能被永州城锦绣坊看上那必定是极好极好的。

“技法好,你也不学,只学了绣个自己的名字就不干了,跟你爹一样,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文娘把绣针在自己头发上拨了拨。

张清轻轻一笑,继续画她的画,张秀才则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把那本《群臣记之纨绔公子》盖在胸口。

夏日多雨的午后,除了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偶尔会传来村里几声犬吠,安静祥和。

张清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江南的沿海小村子里。

爹爹张秀才是村子里唯一有正经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十二年前因北方战乱,与其妻文娘抱着襁褓里的张清落脚这夏家村。

村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从那时候起,有了教书的夫子,有了认字的机会。

而张秀才也很厚道,束修不吝什么,米也好面也罢,村民给什么就收什么。

加上文娘会点绣活补贴家用,在这小村子里竟也将日子过了下去,一晃就是十二年。

笃,笃,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秀才,秀才,在家么?”是夏老仙的声音。

张清听到敲门声,忙放下炭笔起身跑去开门,张秀才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老仙爷爷,您进屋说话吧。”张清说道。

“小清儿乖,不进屋了。秀才,赶紧去祠堂,有要紧事商议。”夏老仙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门口,斗笠上的雨水吧哒吧哒往下滴。

张秀才应声,就去取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回里屋与文娘说道一声,披上蓑衣就与夏老仙一道去了夏家村祠堂。

张清目送张秀才和夏老仙出门后,回到案几前继续画那话本上的那个妖孽。

雨打在瓦片上地声音,越来愈大。

张清揉了揉发酸地胳膊,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自己的画作满意极了,但看着看着,还是觉得缺了什么。

红衣有了,剑眉凤眼有了,一头青丝随风飘逸有了,天生贵胄俯视众生又带点轻蔑的眼神到位了,差哪儿?

对了,哈哈哈,来条狐狸的尾巴,不,来九条!

就这样,画风慢慢歪了。

京城挽春阁,一公子喝着酒,突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呦,二哥,谁在念着你?还是说,夜里脱的太凉快,冻着了?”沈梦泽挑了挑眉毛,揶揄道。

“滚!”赵景砚一脚踹过,端起酒杯,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