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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景砚河清 > 第五章 第一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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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顺亲王府

能让李公公亲自跑一趟的差事,这几年是不多的,作为内监第一人的李升,只要他出马传的圣旨分量都不会轻。

“小升子,皇兄找景砚哪里还用得着你来,你随便派个徒孙来不就行了。”顺亲王坐在前厅主位,一口气将一盏茶喝了大半,再把嘴里的茶叶沫吐了吐。

“嘿嘿,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走得动,来您这儿还能讨口中意的茶喝。”李升呷了一口手里的茶。

只见这透明的琉璃茶盏里飘着碧绿的茶叶,清绿的茶汤随着琉璃的颜色仿佛在手里荡漾开一波清澈的湖水。

这是李升最喜欢喝的六安瓜片。

“宫里还能少了你这一口?从小就滑不溜秋的,有屁快放。”从小跟着皇帝一起长大的顺亲王,对李升毫不客套。

“王爷英明,早上户部陈侍郎在大殿里跪了半天。”李升身体往前靠了靠,小声地说。

“哦?陈文忠?”顺亲王眉间微微皱起,左手轻握空拳放在扶手上,“想必是这次江南受灾的事。”

“阿木,人呢?”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二公子,只是……”阿木声音渐轻。

“哼,这混账,”顺亲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拉长了脸,“在哪个销金窟?再派人去!”

“是,王爷。”阿木领命,随即吩咐下去。

“小升子,再来点玫瑰糕。”顺亲王手一挥,在小厮呈上精致的糕点后,便再没有出声,老神在在地喝着手里的茶。

李升也不着急,用手捻一块香气扑鼻玫瑰糕,就着六安瓜片,甚是惬意。

心想,这顺亲王看似大老粗一个,却能在十几年前的夺嫡大战中毫发无损,并因着从龙之功,让顺亲王世子赵景堂手握西北重兵,着实不简单。

瞧,自己嗜甜喜食玫瑰糕,这样的小事,也被记得牢牢。这顺亲王当真是心细如发,粗旷的表像,啧,不可信也。

李升这样想着,也越发地恭敬起来,坐等二公子赵景砚的这点时间,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

而此时的销金窟里,哦不,是挽春阁里,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赵景砚倚靠着二楼雅座的花梨木栏杆,左手拿着一小盅酒,半眯着眼睛,右手食指则在栏杆上随着一楼姑娘婉转的曲调轻轻敲击。

“二爷,蔚蓝敬您一杯。”柔柔弱弱的声音,媚态天成,这叫蔚蓝的姑娘是挽春阁的头牌清官人。

赵景砚微微一笑,就着蔚蓝姑娘的手,将她手里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一半落入口中,一半顺着他嘴角缓缓流入微敞着的衣襟,没入精壮的胸膛。

蔚蓝看着赵景砚一怔,随即轻笑着,拿起手里的帕子,就要为其擦拭。

还未触及衣襟,便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赵景砚半眯着凤眼,似笑非笑道:“这等粗事,可舍不得姑娘来做,爷是会心疼的。”

赵景砚半调侃,半拒绝,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心疼”之意。

京城纨绔圈里的都知道,挽春阁的蔚蓝姑娘早就被顺亲王府二公子包了。二公子一月有半月都在挽春阁,在蔚蓝姑娘这里。

京城各路茶馆说书人,最喜这王公贵胄和妓子之间的香艳故事。

以赵景砚与蔚蓝姑娘为原型编撰的什么《拈花一笑为红尘》《闺色生香之小王爷》《裙臣记之纨绔贵公子》等等,火爆整个京城。

但只有蔚蓝自己知道二公子的规矩,她但笑不语,淡然收回帕子,又给空着的酒杯斟满酒。

“啧啧,蔚蓝姑娘,我二哥不稀罕,我稀罕,来,给爷我也擦一个!”说话的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沈梦泽。

蔚蓝瞥一眼赵景砚,见他闭了眼睛,仿佛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曲子,便对着沈梦泽又是一笑,嘴角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那蔚蓝也敬小侯爷一杯。”广袖微遮,一杯酒便已下肚。

“嘿,蔚蓝姑娘雅量!”沈梦泽一口喝完手里的酒,咂了咂嘴,伸手在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米,丢一颗在嘴里。

“二哥,你跟大哥说说呗,我想去西北军。”沈梦泽嘴里的花生还没下咽,口齿不清。

“嗤,你家老太君肯了?”赵景砚晃了晃手里的酒盅,又往嘴里倒了倒。

“大哥答应了,我再想办法。”沈梦泽眼神炯炯发亮,仿佛西北军是什么绝世美人一般。

“那就是你家老太君还没答应,去,别给我大哥找麻烦。”

“哎呦,我的二爷,我怎么是麻烦?我是霹雳无敌帅的京城第二霸,定远侯府小侯爷是也!”沈梦泽翻了个白眼,继续吃花生米。

赵景砚转了半个身子,伸了个懒腰,风流又慵懒。

“九如,走,京郊马场这两天进了新马。”

“嘿,大宛马还是黄膘?”沈梦泽喜欢跟其他纨绔一样,骏马美人都是心头好。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景砚起身,将手里的喝空的酒盅放在桌几上。

这时雅座门外小厮来报,顺亲王召赵景砚即刻回府。

“得嘞,老头子找我。”

“得,我也回府睡大觉。”

顺亲王亲自派人找,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两人出了挽春阁,便各自散了。

这厢阿木吩咐去请二公子的小厮还没回来。

李升已经喝完第三盏六安瓜片,吃完了两盘玫瑰糕。

顺亲王寻思着,自家这小兔崽子再不回来,怕李公公的肚子得撑着了。

“阿木,去,看看子卿怎么还没来。”站在顺亲王身后的阿木领命,话音未落,只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心下便知是二公子回来了。

只见赵景砚一身天青色的银丝团云纹纱袍,腰束玉带,身姿清瘦挺拔,此刻正迎着夏日晌午的阳光,天青色的纱袍上如同落了一层霜华。

他身量极高,体态修长,缓步走来。一双桃花眼含笑带春,因是盛夏的缘故额头略覆薄汗,却越发凸显他的青峰琼鼻,唇似涂丹。

当真是美到了极处也俊到了极处。

愣是连从小看着赵景砚长大的李升,此刻也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道一句:公子真真好颜色!

“李公公,气色不错呀,听说最近又得了个相好的漂亮小宫女?”赵景砚歪轻撩衣袍便坐在李升右手边,看似极其认真地问,左边的眉毛微微上挑。

李公公在喷了一口茶后,默默收回心里的大拇指,陪笑道:“哪能有什么小宫女啊,二公子肯定是听错了。”

“咳,说正事。”顺亲王脸有点黑。

随即李升宣读了皇帝的口谕,便急急地回宫了。

他还没出顺王府就在心里暗念,如果以后再生出“公子真真好颜色”的感慨,就自挖了双眼去!

简直瞎了眼,才会认为这京城第一纨绔是个佳公子。

作为京城第一纨绔的赵二公子,在进宫半日后回了顺王府,又在顺亲王书房待到了子时。父子二人一晚上在书房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第二天天未亮,赵景砚就与户部侍郎陈文忠在城门外汇合,一行人轻装上阵,直奔江南。

……

半个月后,江浙南部永州县县衙

“呜,老爷,唔……”珠帘一下一下地晃动,轻轻敲打着天青色烟罗纱。

丫鬟们像早已习惯了这场面,一个个头低着,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

许久,这响声才平息。

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完房里的男女洗漱,又轻手轻脚地出来。

“老爷,您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女人娇嗔,依偎在男人怀里,握着粉拳轻轻地捶在男人胸口。

“别闹,最近因这飓风大水公务繁忙,都素了好多天了,好不容易喘口气,回来舒坦舒坦。”男人闭着眼睛,眼下肉眼可见淡淡的乌青色。

“老爷,听说,这钦差大人不日就到我们永州地界了?”女人白嫩的手指,涂着鲜红的蔻丹,贴在男人的里衣上轻轻画着圈。

“嗯,是快到了。”

“老爷?听说来的是户部侍郎?”女人低声问到。

“你问这个作甚?”男人看似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半睁眼瞥向怀里的女人。

“老爷,这不,我妹妹小莲,快十六了……”

“嗯?”

“妾身是姐姐,妾身自己有这么好的归宿,也想妹妹有个好前程。”女人的声音越发轻柔,手还在男人胸口轻轻滑动。

男人没有做声,女人瞥了一眼男人,继续说到:“妾身也有私心的,小莲容貌千里挑一,钦差大人要是看得上,以后抬了姨娘,也可以为老爷助力。”

“妇道人家,只这点心思。老爷我需要一个女人助力么,哼!”男人又闭上了眼睛,眉头早已舒展开。

说罢,就要重整旗鼓,这时门外的敲门声,让男人停了停。

“笃,笃,笃……”

“老爷?”敲门的是管家。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好事被打断的不爽。

“老爷,金爷来了。”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地说。

“……”

“要不,我去回了金爷,说老爷您已经睡下了?”管家声音越来越轻。

“行了,带金爷花厅喝茶,我就来。”男人起身穿衣,女人叫了丫鬟进屋。

男人就着丫鬟头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就大步往房门外走去。

“老爷等下还回来么?”女人半躺着娇嗔道。

“到时看吧!”男人转头看着几个丫鬟,“愣着干什么,好好伺候潘姨娘。”说罢,快步走出了女人的院子。

永州县九月的夜晚,依旧十分炎热。

“知了……知了……”树上的知了,仿佛在燃烧生命似地吼叫着,让人听着十分地烦躁。除了知了声,整个县衙都很安静,连树上的树叶都静静停在树上,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

县衙后院用来会客的花厅的门半开着,这么炎热的天气,从这半开的门里竟然透出丝丝的凉气。

可见这大夏天的,是用足了冰。

“哈哈哈……这大晚上的,金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刚刚从潘姨娘温柔乡出来的男人爽朗地笑问。

“哈哈哈,郑大人,”金爷作揖,“草民这是有要事相商,才冒昧前来。”这话说得是熟念有余,恭敬不足。

这郑大人,正是永州县的父母官,永州县县令郑敬。四十多岁,仁宗元年恩科同进士出身,在永州地界任县令已经十来个年头。

“哦?什么要事?”说罢郑敬大手一摆,请金爷入座,自己坐在了花厅正中的主位。

管家带着两名丫鬟,轻手轻脚地上了茶水后退出花厅,随后两名郑敬随行的护卫也退了出来,带上花厅大门,立在门外。

“郑大人,我帮里弟兄,刚刚得到消息,陈文忠明日就到永州。”金爷说完抿了一口茶。

同样是四十多岁的两人,郑敬多年为官养尊处优,普通的国字脸,中等身材微微发福,多年为官让他周身有一股隐隐的上位者的气场。

而金爷,一身长衫,除了左手大拇指一抹浓绿扳指外并无任何饰物。端坐着,更像一个书生,气质儒雅,气场竟毫不弱于主位上的郑敬。

任谁乍一看都想不到,这看似斯文儒雅的中年书生,是盘踞在江浙南部最大的贼寇“金虎帮”的当家人,江湖人称“笑面书生金老虎”。

“明日?”郑敬眉头深锁。

“是,明日就到。”

“消息可靠?”

“金某人的消息,郑大人尽管放心。”金爷继续道。

“哼,这陈文忠竟隐瞒行踪,本官收到的现报说是还有五日才到。”郑敬语气轻蔑,“怕是想借这次的大水,来本官这永州搞阴的捞功绩。”

“呵呵,这不,草民收到消息就赶紧通知大人你了。”金爷微微一笑。

……

“老黄,送客。”许久以后,花厅才传来郑敬地声音。

不一会儿,县衙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金爷踱步而出,坐上早已停在那里的马车。

“驾……”随着车夫一声轻喝,马蹄声踢踏而起,马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金爷走后,郑敬没有回潘姨娘的院子,而是连夜让管家叫醒齐师爷商讨明日应对之策。

县衙后院花厅的烛火亮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