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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紫宦 > 第五十五章 羞辱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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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响亮,干脆利落。力道很大,安月白被打得侧过身去,口中都尝到了些许甜腥味。

温荆面无表情,只是眼底染上了淡淡血红,已是怒不可遏。

“不知廉耻的东西。”一字一句,虽然轻,却是极具爆发力,似乎字字都是拿刀刻出一般分明。

安月白早猜到他可能会这般反应,便缓缓起身,并不理会一侧已红得发烫,微微肿起的面颊,只是转身正对温荆。

才起身,便又挨了温荆一踢,正好在纤腰处,整个人被踹倒在地,尘埃染了裙裾,发丝尽落了灰。

安月白才喘息了一口气,觉着腰险些欲断,额上渗出了些汗。温荆正缓缓走来,此刻的他戾气杀心真起,像是云豹,下刻就会咬断人的喉管。

“让你住在这儿,你便真拿自己当个人?”他沉着声,压下了声线中因怒极而生的颤抖。

“三年前救你,只不过是顺道救了个花瓶一般,真以为是冲着救你,做的那些?”温荆道,居高临下,已是站在安月白身前,又道:“你不过是个待出手的东西,一个住在房内的歌姬舞妓。”

“想让你过得舒服些,你偏不。”温荆冷了音色,一脚踏到安月白的肩头,力道之大,只让她怀疑自个儿肩膀下刻便会被踏碎。

只是她却仍是不怕。

“说让你干干净净,你偏要和人私会,中了一身媚药回来,做个荡妇。昨日是安慰你,说你是干净的;你还真当真了?”他说出这话,却看她眸内迸出几颗泪,顺着玉容顷刻滑下,落入尘埃中。

安月白仍未接话,就这般看着他,安安静静,只是眼看流泪倒是越来越多。

“罢了。”温荆的靴底离开了她的肩膀,带出入骨的痛意。转而踏上了她的颈,“既是这般想扰乱我,便当做三年前是我菩萨上身,今日……”

他的眼眸明显一暗,顿生杀意,薄唇轻启:“……便清理了你。”

他真没收着力气,安月白却并不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真是怪了。她是真怕死,但到了此时,却仍是不怕温荆。

虽然他的话字字诛心,却并不能让她生畏;虽然他是真踏着她的颈,似乎下一刻便能踩断她的命,好像也并不能让她发憷。

温荆看她还看着自己,便加重了力道。压得安月白真有些喘不上气,偏还有一颗泪溢出来。

可能他是真不会让她再活下去了?安月白阖了眼,呼吸越来越困难。兀的,却心想道:

罢了,她好不容易说出的话,怎的那人便是这副反应?

想到此,她还有些想笑。

便真唇边溢出了些许笑意。半分是无奈,半分是安详,却丝毫不像是其他人。

不像是温荆杀过的其他人——不像是那些要死要活求他的人,不像是那些生来卑贱,毫无人格的人;也不像是那些怯懦至极,浑身发抖之人。

她不是蝼蚁。不是那些渣滓。她是毒术超绝,却到了这个地步仍旧不反击的人。好像在他面前,她也从来都是只想做个女孩子一般。

温荆瞳孔一缩,收了脚,见安月白重新喘了一口气,才缓缓睁眸看他。

嘻。月白赌赢了,你还是下不去手。安月白一边深深呼吸,一边没来由想到这句话。

看她重新用力呼吸,温荆也深呼吸一口气,却仍旧无法遏制怒意,冷笑一声,抬了安月白的下颌,道:“看来前管家婆没说错,你真是个娼妓,专门伺候阉人的。”

这话一出,安月白倒是缓缓有些笑意了。她自然不是因温荆拿这话羞辱她而觉得好笑,而是此刻她在温荆眼中看到了鄙夷。

那份鄙夷,不是鄙夷她,也不是鄙夷那句羞辱人的话。那份鄙夷,是鄙夷宦官这个身份——换句话说,是鄙夷他的一部分。

“月白说过,伺候公公一辈子也并无不可。”安月白笑了。她发丝,衣衫上尽是灰尘,颈上还有些许淤青,偏面容仍是白皙胜雪,水眸血唇。

她的语调却是极温柔,恍若是在同他开玩笑,在说什么不打紧的小事;又好似是极用心,字字句句,都是那心头血吐出的真言,字字入心。

温荆咬牙,眼底彻底红了,真有些杀意了。

“不过公公。公公既然说要将月白送出手,月白便定不负公公希望。”安月白这话仍是淡淡的,轻轻的,好像鸿毛一般,落在水面,引出万般波澜。

“自然。”温荆甩开她的下颌,不再看她,起身冷笑:“否则你当方才留你是为何。”

安月白抿着唇,将脸正过来,正看到温荆的背影。他仍是一身黑衫,瞧着便让人生畏,戾气难掩,阴狠毒辣。

他转过身,嗤笑一声,俯身看安月白,帮她把额前凌乱的发往边儿理了下,轻笑道:“你先前的提议不错。杂家便收你做义女。”

“作为一个昨日搂着你的宦官义父求欢的娼妓,或许你会学着如何在紫宅活下去。”他的薄唇轻启,字字诛心。离安月白极近,却看不到她丝毫慌乱波澜,只是依旧静静看着他。

安月白是听到了他的话,但并不觉着怎的。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他的世界向来不干净,他怎会允许自个儿像方才那般同他告白?

她猜着,他或许不会杀她;这个中了。

她又嗅出了他对自个儿的侮辱中,带了对他自身的羞辱。

所以她现在只是定定望着他,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痴迷眷恋,难掩灼灼。

温荆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盯着他,便真心乱而烧,活活怒极。就是这眸子,这唇,这脸上的一切,让他总是乱了阵法,才会被打乱。就是这张脸,尤其是这双眼。

他拿冷若冰雪的指腹碰了碰她的下眼睑,阴恻恻道:“你是想让我把它挖出来吗。”

安月白抿了下唇,“只要您高兴,公……父亲。”

仍是抬眸看着他,温柔缱绻。话语中,是无上的虔诚,恍若信徒一般;又好似笃定他不会,所以多了些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