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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吊在半空中,口中原本咬着的手电筒因为我没控制住情绪也掉了下去,这下好了,我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在黑暗中悬空挂着,手里力气越来越小,心里只有那个后悔。

原本我刚才咬着手电筒是想看看地上有啥,结果这一看,草率了,发现这高度出乎我意料,此刻才想起来,那外面大门就有接近三米的高度,这里面怎么可能矮得了?保底也是三米起步。

好家伙,刚才低头一看,这距离真高。我自己身高就一米七八了,低头看看下面,摔在地上的手电筒还在那发光当信标,脚尖距离地面最少还有一人高的距离,这不是倒霉催的吗,但是总吊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手上也保持不住这个姿势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不就是跳高吗,谁学生时期还没打过篮球。想起体育老师教的基本常识,和人拼抢篮板球的时候,或者空中失去平衡摔下来,落地的瞬间一定要就地翻滚,也就是俗称“驴打滚”,不能直上直下,更不能用手强撑,否则高度如果太高,下来的冲击力太大,有骨折的风险。

于是蹬蹬腿脚,活动活动关节,心一横,手一松,缩着身子落下去瞬间,也来不及分清楚方向,脚尖一触地,就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冲的我脚面一麻,但身子还是凭借下落的惯性横着滚了出去,不料两个跟头都没滚完,就撞倒了一个东西,吓我一跳。

那东西劈头盖脸砸下来压住我,止住我的身形,却不是很疼,还软软乎乎的,只听耳边响起小范总的怪叫:“哎呦!是哪个王八蛋?”

我这才反应过来,压住我的居然是个人,而且是小范总。压在我身上纠缠在一起,就感觉他他鞋子踩在我脸上,赶紧推开他的脚,他坐在地上用手电筒胡乱的照我,我挡住刺眼的光线没好气的说:“照什么照,是我。”

小范总这才放下光,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我也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活动活动被落地冲击脚面,应该没摔太重的伤,就是感觉脚掌是麻的,弯腰去捡不远处的手电筒说:“你还吓死我了呢,我都不明白你们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溜出来了。”

“我喊了好吧。”小范总摊摊手:“我发现横向有个洞,就喊话大声告诉你了,不知道你听见没有,我发现喻团长应该也是从这里下去的,所以就想赶紧下来追上他,结果钻进来一看,发现这里好高,差点摔死我,所以就想给你们后来人找个东西垫一垫。”

小范总悻悻的反问我:“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我不是没心理准备嘛,这么高。”我也觉得自己草率了。

“不是高的问题。”小范总感叹了一声,用手电筒照向了四周,悻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真幸运……”

我闻言好奇,转头也用手电筒照过去,心中顿时一惊!原来我们落在一条人工通道之内,通道本不稀奇,吃惊是通道内部已经严重损坏,横七竖八全到处是杂物,而且墙体严重破裂,柱梁时有坍塌,周围好多的钢筋赤裸裸崩出来,手电筒照射过去,那些钢筋尖端就这么明晃晃的在灯光下叉在空气中,宛如一把把从暗处暴露出来的尖刀暗枪。

我方才在黑暗中无从辨析方向,完全是赌运气,就地翻滚,万一撞上这些裸露的钢筋不得肠穿肚烂,死在这山腹之中都无人可知,想到此,不由得暗暗咂舌,连呼侥幸。

小范总下来的时候倒是没弄丢照明,用嘴里咬着手电筒照清楚了下面环境才下来的,虽然也摔的不轻,但滚对了方向就没多大危险,他也怕我跟着胡乱下来,所以想赶紧找个柜子什么的放在下面垫一垫,东西还没找着,就听见有人大呼一声,回头一看,手电筒掉地上了,于是就赶紧跑过来想要接一把,没成想我自己跳下来一个驴打滚,给迎面而来的他撞个满的,摔的我们两人四仰八叉,和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自问一句,很是费解为什么这条由钢筋水泥构筑的设施内部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墙体变形。灯光扫过去,发现墙上还有字,写的都是具有那个年代的特色政治口号,左边写的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右边写的是“坚持改革开放,狠抓经济建设”,只不过字迹油漆都随着时间越久变得褪色不少。

再照照头顶上,吊着那种墨绿色“大帽檐”的工程白炽灯,有破损的,也有挂满蛛网的,或许只有它们,还在经历了小半个世纪以后依然默默的坚守岗位,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还能不能有重新点亮它们的一天。

小范总叉着腰摇摇头:“我一下来看到这情况也搞不懂。”

“哎?对了,喻团长呢?”我忽然想起先下来的喻团长,举着手电筒前后照照,发现这条黑漆漆的走廊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前后到处都是和塌方,所以看不清楚有多长,或者尽头在哪里。

“不知道。”小范总摇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人,光想着找个东西垫一垫脚,免得后面人下来出危险。”

我想了想,根据我们下来的通道方向,简单的判断了一下,指着前方说:“往这边走,我们背后应该是门的方向,喻团长下来肯定往里面去查看了,陈医生没说错,他老公真的是急性子。”

其实我大概能揣摩一些喻团长的心里想法,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身手矫健,远胜于我们常人,认为我们是拖累,所以想要一马当先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离开。所谓“淹死会游的,打死会拳的”,他对于这个哨站背后潜藏的危机一无所知,如此自信,反而容易出意外。

而碰见他我又觉得是冥冥中的天意,因为此番这个古代遗迹之行比我想象之中要复杂的多,我虽无经验,但有预感,从祁老师留下的日记和现场痕迹来看,总感觉其中还有更大的危险。以我和小范总这俩急于求生又愣头愣脑的新人来说,初出茅庐,既无经验也无身手,更无准备,如今涉入这样的迷境,要想脱困,未必不需要喻团长的助力,所以我于公于私,都要保住他,因为保住他就等于保住我们自己。

于是我们打着手电向前赶去,由于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障碍物,导致我们走的时候必须在这些坍塌的断墙、砖块和钢筋中穿行,一时低头一时跨过,极为不便,行动缓慢。我也留心用手电照着周围情况,发现这里的结构虽然坍塌的很厉害,但是和外面那些预制板搭建的楼房不一样,这里的工事都是有一定厚度的混凝土,应该牢固很多,怎么会崩塌的这么厉害?地震了吗?

小范总从一把钢筋上小心翼翼的挪过来,害怕把自己裤子刮破裆,还不满的抱怨:“谁知道呢,不过有一点,这个建筑工事建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哦?”我嘴里咬着手电筒,双手发力,撑上一个横在面前的水泥台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回头去拉小范总,问“什么意思?”

“因为山体隧道建设的规格是有相应的国家标准的,我家以前承建过高速公路,其中就有山腹隧道,修高速这种项目可是特别挣钱的。”小范总爬上来,再蹲下,用手电筒照着某处塌陷的墙壁,都能看见一堆斜瘫在地上的黑色泥土,说:“看见没有?这个地方,有墙壁的横截面,你看看厚度就知道了。”

“80年代的标准是什么我不知道。”他解释说,“现在我们国家修高速如果打隧道,那墙体厚度都在三米五以上,包括铁路都是,军用的防御工事规格想必更高,但你看看这些墙体的厚度。”

我用棍子戳了戳泥土,估算了一下墙壁,奇道:“这最多二十多厘米吧,会不会是……时间匆忙?”

“有可能,但不是全部。”小范总这方面的意见我还是很愿意听的,只见他站在水泥台面上,距离房顶更近了,用手电筒在黑色的通道中来回扫射,勘察情况,心不在焉的说,“最实际的可能,那就是这里距离地面并不是特别深,所以不需要那么厚的墙壁,山体压力没那么大。因为高速和铁路的隧道大多都在山脚下,要承受极大的重量,但是这里距离地表很近,所以不用修建的那么厚实。”

小范总说的这话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建筑工事应该不是很深,看外面大门就知道了,大门还修建的暴露在地表,建筑走势整体并不深,所以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工期紧,时间短,急着用,并没有修的多厚实。不过嘛……我跳下台子,看到前面有个斜着倒下的柱子,只露出一半洞口,问:“这好歹也是个混凝土的,除了地震,我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把它弄塌了。”

“确实奇怪。”小范总拍拍周围断墙,抬头用手电照照房顶上的横梁,怀疑的说,“看起来这里还是很坚固的样子,上面的主体承重结构并没有损坏,好像并不是上方承重过大引起的塌方。”

“那还能怎么损毁这里?”

“总之……”小范总摇摇头,皱着眉头总结了一句,“这个哨站就和见到鬼一样。”

我正努力的斜着靠在墙壁上往里横挪,因为这塌陷的柱子斜在这里,把通道挡住了一半,我只能从右下方,斜着身体,靠在墙壁上,半躺着往里滚动身体,真叫个费劲。

小范总在我左边催促:“你倒是快点滚啊。”

这柱子挺粗的,我拿着灯光不方便,只好不打光了,索性两只手合腰抱住它,弯着膝盖,半躺着往里滚了一下,脸一转过来,不料发现右边黑暗中,有个戴着两只大大眼眶的老式防毒面具的人正好躺在我旁边,和我脸对脸,挡着去路,我本能的说了一句:“师傅,麻烦让一让。”

小范总闻言警觉的在我身后问:“你在和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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