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盒里是什么？”
“蓝主儿不必知道。”
“可有害？”见他不想说，兰兮只能试探。
“没有。”顿了片刻，“是心意。”
“我可要说是你送的？”
“是城主的心意。”
染云不愿多聊下去，消失不见，像是被风吹散在夜色之中。
兰兮看着手中的锦盒，真不知道是城主在给你们厘清牵绊，还是你们一个个打着城主的旗号完成未了的心愿。
如果榆姐姐真的是染云和思予上仙的孩子，继母不疼不爱，又与父亲一同早逝，为了母亲的名声一辈子不得见。如今母亲嫁人，还要打着异兄的名号，拜托一个不相干的人送礼。
兰兮越想越觉得染云这孩子可怜的很。
等等，我们莫不是亲戚。
姐姐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侄子，自己就是他姨娘。
可是他的真身不是狐狸，是人。
千欹雨也是人，看来都是随了他们父亲。
那自己不也算得上千欹雨的姨娘，还好，差点点就对他起了歹心。
兰兮瞬间涨了气焰，对着空气训斥道，“没大没小的。”
夜深，兰兮只是想熟悉熟悉环境，太久没有回来了。
“是谁？”
兰兮还没有回答的机会，宁榆的掌就打过来了。
兰兮也没想到榆姐姐大半夜的也没睡觉，在这榆树下站着。
见来者是个女子，宁榆的掌落得更快了。
“姐姐，是我小兰。”
宁榆并没有停下，兰兮只能边躲边挡。
几番回合下来，兰兮终是被扼制住喉咙。宁榆打量她，“多年不见，长进不少。”
这话说着像是刚刚是在试探兰兮的能力，兰兮怎么觉着榆姐姐是见着自己失望了，发泄呢。
多年未见，榆姐姐坐回榆树下，依旧是半边面具，半面精妆，不知道赶走了多少爱慕者，又招来多少好奇者。
听母亲说，姐姐出生时正值榆荚纷飞，在民间榆荚又称榆钱，大吉大利之景，故得此名。伯父因此种下这棵榆树，如今和姐姐年龄一般大，都成精了。
母亲于是有样学样，兰兮便是生于兰花开放之时，“女之色盖一国，则曰国色；兰之香盖一国，则曰国香。”
想来父亲母亲还真是对自己给予厚望，兰兮不禁哆嗦一下。
“榆姐姐。”
宁榆抬眼看向兰兮，愣了片刻。
兰兮抱住宁榆，“看来我在姐姐心里还是有一点地位的。也不至于完全想不起来。”
“你啊。”宁榆又是捏捏兰兮的脸颊，又是摸摸她的下巴，“在外面是玩疯了？”
“哪有？我很乖的。”
“是吗？怎么现在看望姐姐都喜欢在半夜三更。”
“谁叫姐姐喜欢半夜三更不睡觉呢。”
“别说我，妹妹这蓝主儿当得可是欢喜？”
“姐姐你知道了。那…”
“放心，姑父姑母心思不在这六界上，一心在谋你亲哥哥的婚事呢。”
“那就好。看来还是姐姐关心我。”兰兮撒娇牵着宁榆的手。
“我可不是关心你，随意听到的。”
看来姐姐是关心染云，顺道关心一下自己。有人惦记，兰兮还是很开心的。
“榆姐姐，我给你讲要进那千顷城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兰兮竟然哽咽了，很快便调整回来，“但是，当上主儿可就爽了，千顷城有处‘百家争鸣’，真是个逍遥快活的好地方。”
见宁榆面上无波澜，兰兮话风一转，“其它六个主儿，也是性情古怪。红主儿血谬杀人如麻，橙主儿霜叶老谋深算，黄主儿采辰顽劣不堪，绿主儿玉拂顽固古板，靛主儿…姐姐，有没有水？我好渴。”
一个水杯从洞内飞旋而出，稳稳落在兰兮手里，“话不要说一半。”
兰兮得意地饮下杯中之水，“姐姐，这是酒啊。”
“现在只有这个。”
兰兮觉得再戏弄姐姐，可能又要遭一顿毒打，“紫主儿穿花高傲自大，唯有这靛主儿…”
“怎么？”
“我没怎么接触过，不熟。”
宁榆别过脸，“是吗？”
“听说他总是一个人在榆落坊里，也不与人交流，除了城主，几乎没有人可以接近。一个人在那栽满榆树的坊里，多孤寂啊。”
“你知道什么？关于我和染云。”宁榆倒是看兰兮看得明白，也不绕弯。
“姐姐，”兰兮本来只是想试探染云是不是对姐姐也很重要，“我听说，染云是你的儿子。”
宁榆冷笑着，“儿子吗？”
兰兮小心翼翼地，“姐姐，所以染云是我侄子吗？”
宁榆想起那时送走染云，真的有一种母亲送走自己孩子般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不是。”
不是！兰兮真的是五雷轰顶，之前的推测全都倒塌了，那染云给的礼，莫不是真的要捣乱姐姐的婚礼，让青丘和南海生出嫌隙。
“姐姐，对不起。”兰兮愧疚。
“你傻吗？你看不出来他的真身？”宁榆看着这个傻妹妹，没有责怪。
“他的真身？他不就是个修道的凡人吗？”兰兮思考了一下。
“他的真身是人！”宁榆一拍桌子站起，“怎么会是人？”
兰兮暗叹，莫不是自己道行太浅。细想起来，也可能不是人，还有可能是鬼魂。兰兮在心里玩笑道。
“姐姐，些许是我没看出来，就以为他是人。”
宁榆疑惑地看着兰兮。
兰兮连忙摆手，“我见他不超过三面，看不出也是正常。姐姐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
“蓼叶。”宁榆平静下来，夺过兰兮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他小时候救过我的命。”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城主要托我送礼给姐姐你。”
“送礼？”宁榆面露欢色，“你可带在身上。”
兰兮献出锦盒，“姐姐小心，我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宁榆看着精致的礼盒，小心翼翼地，却又害怕打开。
“百合花。”宁榆声音笑到哽咽。
百合？兰兮看着盒上的花，不是叫山丹吗？
百年好合。
兰兮有些愧疚，把染云想成龌龊了，对不起人家的好意。
宁榆小心地解开丝绸，拆开这份礼物是要多大的勇气。
只见盒中，一块红色绸缎叠得方方正正，躺在山丹花中，着实惊艳。
兰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暗器、战书什么的。
兰兮还没舒坦几口气，就看见宁榆僵在那里，泪珠“啪”的就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