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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劫后复余生,林深不知处

再次睁眼,天已然大亮,我是被一阵烤肉`香气给唤`醒的,一骨碌坐起来,左肩虽然还有些疼,但是不剧烈的动作已然没有障碍了,左肋下到右肩上让裴言给结结实实地包扎了一番,我理一理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都齐齐整整,腰间的荷包也都挂好了。

“可是饿了?”裴言问我。

我点点头,肚子也很应景地咕咕叫了几声。

他不知何时抓到一只兔子,只拿盐焗着烤的,虽然吃起来有点点腥味,但是我俩狼吞虎咽一刻钟便吃得只剩了骨头架子。吃完我意犹未尽,忽然想起来我的包袱里还有一包肉干,忙去翻。打开包袱,里面原本包着的一包肉干被水泡得不成样子,吃起来更是一嘴泥沙。一个不大的皮囊里面还装着些净水,那个盒子安然躺在包袱里,虽被水泡过,但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妥,一些细软包在一起,一件没落下,里面还有那把薛钦给我的连发小弩,被泡了水,不知还能用不能用。我掏出来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弩身是用底漆仔细刷过的,机簧我虽时常用桐油擦拭,但是经水这么一泡,八成是要完蛋。我不会装卸弓`弩的手艺,不敢乱拆动,只得使劲甩甩,又用干了的蚕丝小衣细细擦拭一番。我将那肉干扔掉,用包袱皮把木盒和剩下的东西包好。

我和裴言细细研判了一下情况,撇开还会被这些来路蹊跷的水贼追杀的可能性,我们俩现在很难快速走出这茂密的树林,甚至有可能命丧于此。从扈直府到花岭县为何只通一条水路,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的花岭山山峦起伏延绵不绝,山阳坡林深树茂,阴坡陡峻险奇,林中有野兽出没。山中没有任何村落,仅有些伐木的小屋,夏季朝廷木造办会派人来这里伐取一种稀有的木材供宫里使用。听说,这树林还非常邪门,入林过深,会迷失方向,在林中久居会身陷幻境,最后痴傻疯癫而死。我们身处一处江水过弯长期沉积出来的浅滩,哪怕是有行船经过发现我们,也不会贸然停下来救人,浅滩行舟是很凶险的,即使有小舟,未必能登得了滩,登了滩也未必还能顺利回到水里。而待在这浅滩上,等待救援怕也是不现实。即便绢儿脱险,行至花岭县也需要五日,待他们带人返回这里,再四处寻找几日,大约留给他们的不一定是我们囫囵个的尸首。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沿花岭江向下游方向走去。江边无路可走,只能先进入林地,然后一直向东。此时春天日头暖暖,我们身上衣服也大致干了,收拾好东西,一路向密林走去。

甫一入林地,是一些高大的阔叶乔木,盘结的根系和低处茂密的灌木让我们举步维艰,裴言挥舞着短剑,勉力开着路,我身上除了那把腿上别着的小匕`首没有别的武器,只得跟在他身后。地形越来越高,树木根系渐渐变得简单,地上茂密的灌木逐渐矮化,越向深处走,高大的乔木越发粗`壮,有的树干直径甚至有四五米,树皮呈鳞片状,轻轻一拨,很容易就脱落,和刚才在低处看到的乔木完全不同。

我们转向向东而行,密林稍稀,隐隐有淙淙泉声。顺着这声音,我们找到了一小处泉水,暂且休息一阵。

喝了些泉水,我将包袱中的皮囊掏出来,重新灌满。虽说山中泉水颇不少,但是万一时运不济,一两天喝不到水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言擦擦汗,对我说:“你看到这粗皮的树便是花岭山中特有的觉罗衫1,此树不同于其他树,无花无叶,五年一果,树干笔直粗`壮,长岁三千,产出的木材绵细致密沁有甘香,非天家不可得也。”

我抬头细细端详这树木,样子看起来像是杉树。但是和巨大的杉树又有些许不同。忽然树上掉下一个果球,差点砸在我脑袋上,我捡起那果子端详起来,这觉罗杉的果子圆嘟嘟的,几乎是一个完美的黄金椭圆,通体浓郁的紫色。我使劲掰它,里面的种子掉落出来,和果实长得一样是漂亮的椭圆,浓黑浓黑的紫,看起来很是漂亮可爱。

我想要拿一个丢在嘴里嗑开它,裴言忙阻止了我:“不知有没有毒,莫要莽撞。”我脸上红了一下,没办法,肚子有点饿。

我讪讪地放下手中的果实,用手无聊地扣手边的地。这一扣不要紧,一个褐色的菌盖被我扣得露出了顶,我手向下继续扣,一包菌子被我扣了出来。

我开怀,上一世小时候跟着爷爷在老家最喜欢在山里挖菌子,别的东西吃不准,菌子那必须闭着眼睛摸。手上的就是最难捡也最好吃的树茸无疑了。我扒拉出来,把它放在地上,开始在周围的树底下翻找,这里荒无人烟,很快就收集了一大堆。

裴言被我突然疯狂刨菌子的行动给吓到了,呆呆地看了半天。

待我收集的差不多,便向他要火折子,他沉吟片刻,又说:“不知这菌有没有毒,还是莫要莽撞。”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肯定没毒,然后他面露忧色升起火来。我捡了树枝穿上蘑菇,待火过了烟,细细烤了起来,没有一会儿,树茸的香气溢满树林。我大快朵颐一番,裴言也没忍住吃了几颗,剩下的烤干了包起来带在路上。

一路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暗下来,又走了没一会儿,整个树林被黑暗笼罩,林中的野兽渐渐躁动起来,四周奇怪的声音被这夜色慢慢放大,我们不得不停下来,生了火。

落脚的地方地势不太好,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我和裴言靠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树下默默无语。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又饿又累,肩胛上的伤隐约还会疼上一疼,我忍不住有些沮丧,唉,竟然十分怀念竹间居里我的那张软床。

忽然间,我身旁响起了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我转头和裴言对视,哈哈笑了起来。

“裴大人,白日里那只兔子你是如何抓到的。”我好奇的问。

他面有赧色:“那是极凑巧,你昏迷时,我在附近转转,看到一个洞口,便想上前碰碰运气,谁知忽然一只兔子从洞中蹦出,也不逃跑,只一径用后脚蹬我,我便抓了它。”

我想了想,大约是那洞中还有幼兔的缘故。

“那可惜了,你便在那洞口守一守,也许还能有收获。这个季节,野兽守洞,必是因为洞中有幼崽。”

他愣一愣,笑着说:“你说的有理,若是了得这道理,怕刚才我的肠胃也不会向我抗议了。”

我们又随即相视笑笑,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明日需得些吃食才好上路。”我说着掏出了包袱中的手弩递给他,他拿在手中端详。

“白日`你把`玩时,我还颇好奇,你为何带了一个孩子的玩意在身上。”他把弩箭装在机括之上,颇费了些功夫。“这么看来,这小玩意被改了重机簧。”

他举手向前面一棵树射去,弩箭瞬间没入树身。可心疼死我了,出门在外不方便,我只带了三十只箭。现在就剩二十九只了,不过这样看来,弩箭的机簧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看上去颇喜欢这个小手弩,在手上捏来把去,果然全世界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小玩具的。

我又从包袱里掏出白天烤的蘑菇干,分给他一半。只过了半天,蘑菇干变得有点潮`湿,口感柔韧,很有嚼劲。我丢一个到嘴里嚼着,蘑菇的香气变得黏黏糊糊,但是此时也没什么可以让人挑剔的。

裴言只嚼了一颗,便不再吃了。我拿了水袋给他,他就着水,咽下嘴里的蘑菇后对我说:“你肩头伤口可还疼痛?虽烫住了,可还需再验看下,上些药才好。”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说:“……对你多有冒犯,也请务必介怀。”

我又不是让男人摸一下手就得上吊的大家闺秀,大方褪`下外衣和蚕丝小袄,让他检视我背上的伤口。

他大约被我脱得极顺手的动作给弄得有点呆了,半天没什么动静。我转头疑惑看向他,发现他耳根有些发红,忙安慰他道。

“权籍之际,不拘小节,裴大人切勿放在心上。”我这番急切脱衣的操作弄得好像我是色中恶鬼一般,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没有言语,只解开帮我绑好的绷带,小心翼翼揭开我后背已残破的中衣,查看我的伤口,然后拿出药涂抹开来。伤口一碰还是生疼,我跪坐着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襟,疼地蜷缩着背。待上好了药,他拿着手里的绷带有些尴尬,白天绑得时候,我疼晕了,这会儿绑的话,绕来缠去,难免有些碰触。我忍着尴尬,接过他递来的绷带一头,协助他缠好,待绷带缠毕,他额上已沁出些薄汗。为了缓解尴尬,他起身拨了拨火堆说道。

“你且休息片刻吧,我来守着火。”

我嘴上谦让了一下,但是还是非常识相地找了一截老木桩当枕头,顺着坡卧在了火堆旁。裴言的鞋子在我眼前两米左右,原本锦绣松纹的皂靴此时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绣纹都不大看得清了,衣服上也满是泥污,想必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虽形容狼狈,但裴言依然双目炯炯,时不时向火中添一两根柴火,他俊秀的侧脸在火光的闪动中忽明忽暗,感觉他的眼神向我飘来,我不知为何不敢看他,忙闭上了眼睛,一阵西索的声音后,他的外袍又盖在了我的身上,衣服上除了泥土的味道,还有他身上淡淡的体`味,和李广安还有世明的味道不一样,我鼻子忍不住抽`动,没有淡淡地松柏香和花香,反而有一股咸`咸地汗味,但有细闻又有一股很清新地极淡的香气,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竟然意外地让人安心,胡思乱想了不一会儿我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