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尧泽很快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墨修凛和姜睿明身上。
“晟王，姜大人，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两人沉默许久，姜睿明才开口道：“圣上，臣身为言官，劝谏圣上是职责所在。”
“臣以为不该这么随意册立储君，七皇子还未历练，不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墨尧泽笑笑，“眼下所有的皇子都养在深宫里，成婚有封地的人，已经没了成为储君的资格。”
“照姜大人的话，怕是没有一个皇子有成为储君的资格。”
姜睿明垂下头，“圣上春秋鼎盛，何愁培养不出一个能担大任的储君？”
“臣恳求圣上，不要过早下决断。”
墨尧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墨修凛，“晟王以为如何？”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臣也觉得七皇子还不能担此大任，请圣上三思。”
听到墨修凛的话，墨尧泽沉默了许久。
“朕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商量该如何立，而不是该不该立。”
“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墨修凛和姜睿明还想说什么，可墨尧泽已经起身离开，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退出御书房，两人对视了一眼。
直到快走到宫门，姜睿明才说道：“皇上今日有些奇怪，方才说的话就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在御书房时，他一直留意着墨尧泽的神色。
墨尧泽说的话虽然冷淡，神情却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姜睿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墨修凛。
“晟王殿下觉得如何？”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皇上做的事，自有他的深意。”
“若皇上执意要立七皇子为储君，我们也阻止不了。”
姜睿明不置可否，但有一件事，他需要问一问墨修凛。
“宁大人被皇上罚在家思过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晟王殿下可否和我说一说？”
比起魏时，姜睿明更相信墨修凛。
墨修凛看了姜睿明一眼，随即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我再和姜大人仔细说。”
姜睿明点点头。
两人一起去了风云楼，要了一个最僻静的雅间，墨修凛才说道：“皇上对宁大人的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姜大人告假在家中养病开始，每日早朝，宁大人都会劝皇上早做准备。”
“一开始皇上没说什么，但宁大人却变本加厉，皇上这才罚宁大人闭门思过的。”
听了墨修凛的话，姜睿明思索了片刻。
宁远骞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毕竟，宁远骞是这么激进的人，一开始他们就不会接触。
无论是墨尧泽，还是宁远骞，都实在太奇怪了。
姜睿明抬头看向墨修凛，“麻烦晟王殿下了，我已经心中有数。”
“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事想问晟王殿下，是关于姒儿的。”
墨修凛一听到姜姒的名字，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姜大人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姒儿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姜睿明沉声道，“我时常见姒儿脸色不好，为了不让我和她母亲担心，还会用脂粉来遮掩。”
“姒儿说，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她才能说出她现在身上的秘密。”
“我不愿意让姒儿为难，只能来问晟王殿下。”
墨修凛看向姜睿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姜睿明作为一个父亲，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即便猜到他知道姜姒的事，也只会问他姜姒的安危。
他其实可以说个谎敷衍过去，至少能让姜睿明安心些。
但看到姜睿明诚恳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的好心，对姜睿明来说真的好吗？
思索片刻后，墨修凛才说道：“姒儿做的事的确有些危险，但您放心，姒儿有自保的能力。”
“我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
姜睿明的眉眼间依旧满是担心，但听到墨修凛这么说，他也能安心点。
“晟王殿下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姜睿明认真道，“日后晟王殿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定义不容辞。”
墨修凛无奈道：“姜大人言重了，我能做的事也不多。”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傍晚才分开。
阁楼上的金老头看着墨修凛的背影走远，目光闪了闪。
“你已经看了他一天了，现在人都走了，你还没看够吗？”
朗行的声音响起，金老头却连个余光都不给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也不想管，但是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的，我实在是无聊。”朗行冷笑道，“所以得找个乐子，你说是吧？”
金老头转头看向朗行，“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
“我的确知道，也知道你并没有给我所谓的机会。”
听到朗行的话，金老头眼睛微眯。
“若是我没有给你机会，你现在也没办法站在我面前。”
朗行倚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金老头。
“其实你并不想救我，为什么要和庆王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金老头淡淡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你一点有什么目的，只是我猜不到而已。”朗行自嘲道，“我就知道你救我不会是因为什么多年的情谊，毕竟你我现在就和仇人差不多。”
金老头没有回答，至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看着远处西落的黄昏，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竟然有这么多话，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朗行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
“你到今日才发现这件事吗？我可是从跟着凤凰阁的人习武开始，就已经知道你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把我捡回来！”
金老头不置可否。
在朗行连二连三地出卖凤凰阁开始，他就有过后悔，但转念一想，这又是何必？
或许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金老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无所谓你在风云楼做了什么，你若是踏出风云楼一步，你的这条命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