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见孙老垂着眼，便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阿牛突然开口说道：“老人家，你能听我说几句吗？”
听到阿牛的声音，孙老抬头看向他，眉眼间多了一丝疑惑。
“小兄弟，你想和我说什么？”
阿牛认真道：“我不知道您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您怎么要做什么大事，但我觉得人不能只活在过去和仇恨里。”
“我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了，差点就死在了野外，要不是爷爷救了我，我现在已经死了。”
“您一定有我难以想象的经历，我没办法劝您放下，只能劝您向前看，活下来比什么事都重要，老天爷给了您活下来的机会，您为什么要放弃？”
孙老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牛的话很直接，让他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其他人都还很年轻，只有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他带着这些人颠沛流离，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还要他们陪自己去送死，这样真的值得吗？
想到这个，孙老就更犹豫了。
逃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将这个问题抛到自己面前。
孙老思索了片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郡主，我现在没办法马上回答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姜姒点点头，“你不必马上回答，若是你想通了，便写一封信给我。”
但若是没有，她就只能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孙老不置可否，转身走回了城隍庙。
姜姒和阿牛目送着他走远后，才转身离开。
“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被那人砍一刀呢！”阿牛惊魂未定地说道。
姜姒笑笑，“我不是说了会保护你了吗？难不成你觉得我没这个能力？”
阿牛摇摇头，“我时常听师兄说王妃有多厉害，虽然我想象不到，但光是听着就不是普通人！”
“我很笨，但王妃和师兄都不嫌弃我，不仅给我吃、给我喝，还教我活命的本事，我真的很感谢，本来在来之前，我都已经做好忘恩负义的准备了，还好我没有！”
”王妃，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和村子里的老人好像啊，他们总是很警觉，又唉声叹气的，却什么都不说，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王妃和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
姜姒浅浅一笑，“若是孙老想通了，就拜托你送他们了。”
阿牛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回到白锦生的院子后，姜姒拿上药就离开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时候还早，心中便盘算着带墨稷和墨天欣出去走走。
但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经过自己的面前时，姜姒就停下了脚步。
那是墨修凛的马车。
而且看方向还是往风云楼去的，也不知道是约了谁。
姜姒本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又转身跟了上去。
风云楼内。
杨青山早就恭候多时了，看到墨修凛来了，急忙起迎接。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浅浅一笑，“杨大人何必这么客气？本王这么久才来，杨大人等了许久吧？”
杨青山急忙摆了摆手，“下官只是略等了一会，晟王殿下刚回京不久，自然有许多公务要忙，下官冒昧邀请晟王殿下喝茶，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
墨修凛淡淡道：“杨大人就不必跟身本王客气了，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是。”
两人坐下后，杨青山便一直谄媚地聊着墨修凛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但墨修凛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杨青山的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很清楚墨修凛有多难巴结，本以为现在自己的官职不一样了，能让墨修凛高看一眼，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时，墨修凛突然开口道：“别总是说本王的事了，今日出来的目的，明明是为了祝贺杨大人升迁的事的。”
杨青山笑笑，“多亏圣上的栽培，否则下官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墨修凛垂下眼，“本王先前去看望皇姑时，皇姑还夸了杨大人几句，可见皇姑对杨大人的欣赏。”
一说到安慧公主，杨青山的神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自然是感谢安慧公主的，可一方面有些怨恨她。
既然安慧公能这么轻易让自己当上这个吏部尚书，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坐上更高的职位？
若是他可以坐上更高的职位，不是能帮她拉拢更多人吗？
杨青山越新越不甘心，连自己的神情都显露出来了都没发现。
墨修凛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知道姜姒就在隔壁偷听他们的对话。
姜姒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不多时，云三娘就推门走了进来。
“姜丫头，你躲在这里偷听王爷和别人说话做什么？”云三娘笑道。
“偶然遇到，看到王爷和杨大人来风云楼了，便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姜姒笑笑，“云前辈有空吗？可否坐下来陪我喝杯茶。”
云三娘挑了一下眉，“如今的年轻人，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可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姜姒耸耸肩，“杨大人想要巴结王爷，我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
“先前杨大人还是一个小小的副侍郎时，便一直想巴结王爷，如今当上尚书了，还是不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
云三娘笑笑，“你似乎对这位杨大人很了解。”
姜姒点点头，“不知道老头有没有和云前辈说过，我刚回京时用的是杨大小姐的身份，所以在杨大人身边待了一段时间。”
“杨大人最让我佩服的一点，便是他杀妻弃女都能心安理得的心态，所以我和杨大小姐约定，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如今该加快些速度了。”
云三娘勾起嘴角，“似乎很有意思，需要我帮忙吗？反正我整日也没什么事做。”
姜姒点点头，“只要云前辈不嫌麻烦，而且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前辈帮忙。”
见姜姒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了，云三娘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