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只是有缘 > 第22章 化验结果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周徵言写完日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门上学。

那天的天气似乎有点阴沉,天边竟有好些云翳,直到上午十点多,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跟晨昏的光景一样。

课间的时候,周徵言在座位上坐着,却看到吴晏飞又一次出现在了2班教室的门口,她当下就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了走廊下,周徵言看着吴晏飞那一脸几乎可以称之为凝重的神色,心里就有些慌。——毕竟,他说阿暄周五晚上就能来上课的,可这都周六了,人还没来。

阿暄他该不会……

周徵言猛地摇头,拒绝往深处想,她也实在是不敢想啊。

吴晏飞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件事,要由他来告诉她呢?

可该她知道的,迟早她都会知道。

吴晏飞用了一种低微的、小心翼翼的声音,缓慢地对女孩儿说:“化验结果出来了。一直以来,阿暄之所以三叉神经疼,是因为他脑部有个肿瘤……

但幸运的是,肿瘤是良性的啊。”

脑瘤?!

周徵言呼吸一窒,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刹那间就更白了。而那两个字,却更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口,让她在瞬间就痛楚难当,满眼都是酸涩的涨疼。

吴晏飞并不知道女孩儿此时心里的痛楚,他只能看到她的脸在瞬间就变得煞白煞白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而晕倒一样;不由得,他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女孩儿却顾不上确认胸口那窒息般的痛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把扯住了吴晏飞的袖子,急急的问了句:“那,那阿暄他现在......人呢?”

自慕容暄和周徵言相识以来,每次下了晚自习,吴晏飞差不多都和他们两个一块回家。他能看得出,他们二人间的相互关心和默契。每当他们两个一开始聊天,他就一个人很有眼色的、主动或在前或在后的走着,总之离他们两个有些距离,这样,既留了空间给他们,也避免了自己像个灯泡。但二人对他并不排斥,有时还拉着他一起聊天。

印象里,这女孩儿名字里虽带了个“言”字,话倒并不算多,称得上是个淡漠冷静的人。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控,那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指节都已泛了白,由此可见,她有多紧张阿暄。

吴晏飞的内心忽然间腾起这么一个想法,如果,告诉女孩儿阿暄如今的去向,她怕不是当场就要哭吧?

吴晏飞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徵言又急急的问了他一句:“吴晏飞,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女孩儿攥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让他莫名觉得,好像她攥着的不是只袖子,而是根救命的稻草。

吴晏飞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又开始叹气:大概,是个人都没法子拒绝她吧,实在也不忍拒绝。

可是,姑娘啊,我也只是个传话的人好吗?

“徵言,那个......检查结果一出来,他们连夜就上bJ去了。”

吴晏飞犹豫着,终于把慕容暄的行踪告诉了周徵言。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口,周徵言的眼泪就如同决了堤般、“唰”地砸了下来。

吴晏飞心里一惊,语速飞快地说:“你,你别太担心啊,阿暄一到bJ就跟我打电话啦,他说了是良性,良性的。他让你不要担心他。学习要紧......”

女孩儿却是有苦自己知,又偏偏不能说出口。

即使是良性,她又能怎样?

她闭了闭眼,勉强说了句:“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她松开攥着人家袖子的手,低了头,一步一步的挪回教室。

吴晏飞看着周徵言那耷拉着肩膀的单薄背影,愣是从中看出了伤心和落魄。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2班的教室里,周徵言趴在课桌上,头埋在臂弯里,开始无声的落泪: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种病?为什么,偏偏是他?

宋文静见她一直趴在那里,又默不作声,就拍着她的后背,问她怎么了?

周徵言仍把头埋在臂弯里,似乎,她已经开始学会了克制,再也哭不出声来,她只是声音闷闷地回:“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间想哭而已。”

心有千般痛,却不能为外人道。

和慕容暄平日里的来往,她总是带了些克制的——因为他们年少柔弱,没有物质条件,无法去争取触手可及的感情;况且,都快要考试了,这个阶段也不适合谈感情。

可是,她那么在乎他:他那么爱笑,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和她那么谈的来。

明白苍天一直不公,却不明白苍天会如此不公。

为什么得这种病的是他?

她不想就此失去他。

华灯初上,周家的客厅里,周徵言木着一张脸,歪在沙发上,心事重重地拿筷子捣着碗里的饭。

她,吃不下。

以前,读文章的时候,关于那些因为伤心或是什么而导致的食不下咽的描述,她就很不能理解。可是,今天,她想,她能理解了。

眼下,她是真的没有胃口,真正的——食不下咽。

“言言,今天怎么了?一天都不见你说话?”

母亲也察觉了她不同往日的沉默,询问里,带着浓浓的关怀。

“......”

女孩儿没有立刻回答,想到少年得的病,她又想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努力压了压情绪,才开了口:“妈妈,我同学,就是慕容暄啊,他得了......脑瘤......”

周徵言喉头哽咽,又有了想要落泪的感觉——为什么病的是他呢?

不是不想保密,可这件事,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不大的客厅里,忽然一阵压抑的沉默,连空气都似乎有了一种滞重感。

“这个病,可是个不好病啊。”许久许久,母亲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她的话,周徵言却已无法再接下去。

(注:不好病是这一带老人们的口语,就是“治不好的病、绝症”之意。)

……

——其实,周徵言在告诉了母亲少年的病情后,她就马上后悔了。

从母亲说那句‘不好病’的语气,女孩儿就知道,有些话,有些秘密,还是放在心里的好,一旦说出来,就会变了样——甚至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有些秘密放在心里守着,她自己虽然会疼、会痛,但至少,那个秘密是安全的。

可母亲问了,她也已经回答了,母亲知道了。——有些事情,似乎就回不去了。

原本,女孩儿是想有人能和她一起分担这个事情,因她一人承受不来。

可是,为什么慕容暄患的是这种病?又为什么——刚好是母亲和她一起分担呢?

周徵言忽然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来自心底的恐慌。

可是,就算慕容暄是这样,没办法,她那么的在乎他,她认了。

但是,如果说以后自己和他……

母亲,您能同意吗?

那天的日记,女孩儿在临睡前,又续写了:

“上午,课间。

吴晏飞告诉我,慕容暄长期以来的三叉神经疼痛,是因为脑部有肿瘤。

万幸的是,它是良性的。

我承认,在听到那两个字时,我的心,是实打实的疼痛着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呢?

就像是心里被塞进了石头,硬邦邦又沉甸甸,哽得让我喘不过气的疼——偏偏,又不能为外人道。

那个时刻,我竟然还能记起,初见他那天,他冲我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还能记起,他说过,今年他过生日要请我吃糖果的。

可是,今天他生日,却给了我这么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岁,我并不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那时候不觉得难受,也没有哭。后来,我长大了些,就意识到自己和别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总有那么些没有家教的孩子,怀揣着自己似乎也不知道的恶意,说我没有爸爸。我也就本能的,不喜欢‘脑瘤’这个词。没了父亲,我还有母亲和小弟,我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可是,‘脑瘤’却是造成我母亲一生凄苦的悲源所在。

我是真的有些害怕。

女孩子,有时候,总是有种没有来由的直觉:我想,我和他未来的路,注定要走的艰辛。

即使他什么也没和我说,我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他对我如何,我也一直记在心里。

我知道自己嘴笨,不太会、也不善于表达自己。可我待他的那颗心,和他待我一样,没有分别。

可是,我家里,会同意吗?

但是,我既已认定了他,那不管怎样,我都要争取。”

合上日记,躺在床上的女孩儿,大睁着一双眼睛开始发呆。

“母亲,您是不会同意的。我一直知道。”

女孩儿悲哀地想着这些,在无尽的黑暗里,圈地自牢,静默地感受着浸入了骨髓的那种绝望和孤独,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