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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只是有缘 > 第57章 情之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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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语复诊后,又过了月余,天气骤冷,花凋叶黄,树木萧条,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冬,放眼望去但见一片萧瑟,唯有郊区那一望无际的麦田翠青如茵,是这遍地幽暗的初冬里唯一可喜的颜色。

这天午饭后,周徵言没回宿舍,直接进了教室,刚走到课桌边上,就听到同学们嚷嚷“刘恒文来了!”,下意识的,她就朝门口看。

多日未见,刘恒文的个子高了,气色看着也很是不错,他身穿黑色毛呢外套,内搭灰色毛衣和白衬衫,她当下就觉得他比以往成熟稳重了好些。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穿黑色,却也衬得那面容更加白净了。

匆匆一瞥之后,周徵言低下了头,他的到来让她猝不及防——为什么会在今天来?

刘恒文进了教室,径直在她身后的那个空位上坐了,这一举动让女孩儿有些纠结,她缩在座位上,心里一片兵荒马乱,难得他不计前嫌还肯坐那个位置,她却有些愧于面对人家。同学们都围着他寒暄,她听着身后的他极有礼貌地回答着同学们的问话,心下更是纠结,自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

过去的事,唉,不提了。

挣扎了许久,周徵言终于扭身回头,刘恒文竟然一直在背后默默看她,那双微挑的凤眼,依然光辉夺目,她看着它们,问:“你……现在还好吧?”

“我还好,”见女孩儿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刘恒文的凤眼里竟是一片水雾缭绕,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语带感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过去的事,算了。”周徵言默了默,回了这么一句话,那些年少的过往曾经,和他的退学,到底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迹,让她愧疚不已,心生悔意。

“你怎么会在今天……?”“徵言你能不能……”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说话了。

周徵言不由失笑,说:“远来是客,刘恒文你先说吧!”

“徵言,你能陪我到校园里走走么?”刘恒文的双眼里含着小心翼翼和令人不易觉察的期求,是怕她会拒绝么?

他那双凤眸生的太好,它们本就该是如两汪清水般清亮的,像之前那种阴沉又积郁的眼神,她根本不想看到。

“好。”周徵言听到自己这样说,只见刘恒文当下就是一笑,眸间灿然生辉,似乎又是那副初见时的秀气模样了。

两人在校园里闲闲的逛,刘恒文步伐舒缓,不时的左右看看,脸上显出追忆的神色,他可是后悔了当年那草率负气的退学决定?

周徵言却是愧疚各半,如果当年她没有单方面开始和他冷战,她肯好好把齐文说的事向他问明和说清楚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退学了?

俩人各有怀抱,心思迥异地走到了宿舍大院儿,西侧车棚正对着慕容语的寝室,也不知他这会儿是在宿舍睡觉,还是在教室看书?

刘恒文竟然在西侧车棚那里停了脚步,他望着车棚下的单车,满脸向往,忽然间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好好的叹什么气?

“这里,”刘恒文看着她,指指那车棚下的台阶,落寞一笑:“之前在这里晕倒过一次,在你嘱我‘长跑要小心’后不久。”

周徵言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次我看到他们抬了你去医务室。后来……后来就听说你住院了。”想起他的病,她就心中有愧,人家一个病人好不容易考到了高中,却因为她的误会和冷漠而退了学,她还真是个坏蛋。她摸了摸鼻子,又问:“你现在怎样了?在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我在家静养。”刘恒文的凤眼,又是一派水雾缭绕,还起了丝丝的迷离,他定定地看着女孩儿,说:“徵言,你知道么,那次犯病住院后,我父母本就不愿让我再出来读书的,可我想起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放不下,还是来了……”

初冬的阳光明洁淡雅,为刘恒文周身镀上一层润白的光芒,他还是印象里优雅柔和的样子,可那双凤眸却带了细细碎碎的伤感,遮也遮不住。想到这份伤感是自己这个坏蛋带给他的,她就更是眼眶酸涩——她自认背负不起这样的一份深情,也实在无颜面对他。

懊悔里,她低了头,心中苦涩不已:“是我不对。你青春年少,在教室里摸摸心上人的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少见多怪,竟以为这样就是‘风流’,就是‘放荡’,就是‘不干净’……总之,是我自己太过偏执和极端,从而误会了你。如果可以,我倒宁愿自己从未和你说过话,那样一来,也许你现在还在学校里好好地读着书呢!”一番带有悔意的话说完,她更是愧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对他?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好好的问清楚?

许是不忍见她如此懊悔,刘恒文出言安慰:“徵言,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即使当事人已经不介意,可当初不问缘由的误会和冷漠他,她却不能转眼就忘,此后多年,每每想起,良心难安。

在宿舍大院里转了一圈,刘恒文的眼尾又带上了那抹红晕,眼里却有着丝丝不舍,他看着女孩儿,柔声开口:“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一下你。徵言,你送送我吧?”

这一次,周徵言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她有种直觉,也许这一送,他和她就永远不会再见了。

俩人走在校园的道路上,两旁的松柏高耸,几可遮天蔽日,却依然能看到头顶上方那一线湛蓝如洗的明净晴空,暖暖的阳光自树叶的缝隙间透射而下,在灰白的水泥路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圆形光斑。

校门外,等着公交车的时候,周徵言终于把自见到他就一直滚动在心里的那番话说了出来,她看着那双凤眸,缓慢而又清晰地说:“刘恒文,回去好好休养。今天是你生日,——即使你没说,我也知道。可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送你,就在此祝你从此诸事顺遂,健康幸福吧!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托你的福,我一定做到。你也要好好的。”刘恒文的眼内闪着泪光,眼尾更红,却还是强撑着,给了她一个莫大的笑容。他之所以选择今天来,就是想再看她一次。却不曾想,她还记得他的生日。

“好,一定。”周徵言心下更是愧疚,努力地答应了。

送刘恒文上了车,直到车子再也看不见了,周徵言才转身回校。

从此以后,她和他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面。

自古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也许再过些时日,二四班的同学们就会忘记了他们班曾有过一名叫刘恒文的同学。唯有她周徵言,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会猝然的想起他。

惊鸿一面,俊美无双。

周徵言是个道德观念很强的人。当年的她自认言行无差,就分外不能容忍,自己顶了全班同学的异样眼光而与之来往的(尽管这种来往带了很大的被动性质),是个被人形容为“风流”、声誉不佳的男孩子。

那会儿的大家都只有十六七岁,试问谁能够承受得起“风流”二字?

因为“风流”一词而误会一个人,还害得他为此中断了学业,这是周徵言人生里背负的第一份良心债。她为此在心里对自己说:“周徵言,你大概是一个肤浅、又着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