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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只是有缘 > 第102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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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有生最痛的那个新年,2003年正月十四,周徵言去了高中,找慕容语。——那天的阳历是2月14日,也是西方的情人节,她选在这个日子去找他,就是想再见他一面,也给自己留个好的纪念。

到了x中,周徵言站在校门口,先是抬头望了望,只见那浅兰色的天空明净的像是洗过了一样,又干净又好看,可自己的心情,却灰沉沉的如同雾霾,晦涩沉重,似乎照进多少阳光都驱散不开一般。而那些松柏安安静静地伫立于道路两旁,像是在夹道欢迎她一样,它们依旧遮天蔽日,苍翠巍然,没有变化。默默地站了许久,她叹了口气,终于踏进了x中。

当时正是午后,阳光熙和,校园里一片喧闹,走廊下有很多学生聚在一起晒太阳,慕容语也在,他微侧着头,不知在跟边上的男生说着什么,脸上还带了些微笑的痕迹。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身形挺拔俊秀,下巴尖俏,侧脸的弧度近乎完美。

看到他,周徵言的鼻尖就是一酸,内心一片翻江倒海:既然他都有空晒太阳,能和同学们聊天,怎么就不能回给自己哪怕是一封信?

“慕容语,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般冷落我?还跟我提分手?”

周徵言站在职工楼的过道口,静静地望了慕容语一会儿,终于迈步向他走了过去。他依旧在和人说笑,对她的到来似乎一无所觉。

但他班上的很多人都开始在看她。

周徵言轻轻叫了一声:“……阿语。”高中三年,她只来过他的教室两次,也不知道,以后她还有没有再来这里的机会。

******

那声‘阿语’,让慕容语浑身一震,当下就转过了身。但看到周徵言,他竟然很是惊喜的样子,他的眼睛润如春水,却又异芒闪动,似乎是不敢相信她会来找他。——但他只是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周徵言看到他露出的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心下一疼,不由就问了一句:“手腕怎么了?”

“打排球弄伤的。”慕容语说完,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虽然比自己年长,有时却又要命的孩子气,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以前打篮球把脚脖子给崴了,也是不等那伤处好利索,随便抹点红花油,就又上场了。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照顾好自己?

周徵言盯着那手腕处的白绷带,有心说他两句,却忽然想起他和自己提了分手,她已经没有立场去说他,这个认知让她在一时之间几乎肝肠寸断,当下就住了口,那眼圈却又红了。

彼时阳光明亮,在三2班教室的走廊下,高大的慕容语和俏丽的周徵言相对而立,两相凝望,却相对无言——就连廊下的学生们也不说话了,纷纷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不得已,周徵言开了口,她仰头望着他,说:“阿语,你陪我去逛逛吧。”她的声音低婉哀切,却又带了一丝哭腔:这么多年了,她和慕容语逛街的次数,大概只有那么三两次,真是少的可怜。别的恋人甚至在教室里都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但他们没有,只是在校园里遇见时彼此望望,又相互笑笑。她一直渴盼着他们学业有成的那天,她也一直认为那才是他们真正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可等她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了,就如同赵老师说的那样,她可以好好的去谈恋爱了,可那人却要她“再找一个”……

一想起这句话,周徵言就觉得心里疼,一抽一抽的疼。

——到底是那里做错了,他要这样对她?

在周徵言说出那句话之后,慕容语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神色复杂,眸间也带了一丝痛色,但他一直不说话。她就一直仰头望着他,望啊望的,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一样。

最终,慕容语点了点头,率先向校门口走去,周徵言在后跟着,俩人一路无话,就这样出了校门。

……右转,再右转,就逛到了中心街,路东那里有家精品店,慕容语直接就带周徵言进去了。在里面逛了几圈,他忽然对着她笑笑,说:“徵言,买个录音机给你吧,有时间了就听听歌……”

周徵言看看他,不置可否。

慕容语却已经拿了一款录音机,和柜台的售货员攀谈了起来。

看慕容语和售货员聊了一会儿天,周徵言终于发现,或者说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这么……怎么形容呢?这么市民的一面,——他,他竟然会如此娴熟地砍价,而且他和那个女售货员说说笑笑的,语气简直都有点称得上是油腔滑调了。

——慕容语是如此的生动丰富,又是如此的贴近市民生活。

周徵言当下都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动则笑若春风、静则水墨成画的慕容语吗?

——他不是一直皎洁如月,又高冷如莲的吗?

(姑娘,人都有两面性或是多面性,大概,是你离生活太远了些吧?)

周徵言看着那人砍了近一半的价格,帮她买了个小录音机,巴掌大,可以放磁带听歌的那种,她的心情沉痛酸涩,又复杂无比。

慕容语将包装好的小礼盒递到她面前,俊美的脸上还是带着近乎温存宠溺的笑,他轻轻柔柔地说:“言言,拿着吧,也算是留个纪念……”

周徵言呆呆地接过,谢谢二字却说不出口。她只能牵动脸部的肌肉,给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鼻子却陡然间一酸,瞬间又泪眼婆娑,她捧着那个小小的礼盒,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响:“情海,亦是苦海;谁跟和我同溺?”

再后来,慕容语带了女孩儿去郊区逛,那会儿省道上的往来车辆还不算多,比较安静。左侧麦田里的麦苗刚刚没脚,翠意盎然,正是一年踏青的好时节。

省道上,时不时的,周徵言就盯了慕容语的侧脸看,他的睫毛弯弯,眼神是一种孩子般的干净。但是,他再好,也不是她的了。

女孩儿的心下一片黯然,还是盯了他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他似乎那里有所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再说,她眼下也没心思用在这上面。

忽然间,慕容语笑着说了一句:“言言,你看我的头发怎么样?”

有些莫名其妙。但周徵言还是顺从地、仰头看了看他的头发,发丝顺滑,又乌黑挺直。她实话实说:“挺,挺好的。黑黑的,还很直。”

“嗯,我把头发拉直了的。”

周徵言眨眨眼,难怪刚才一直觉得他有那里不一样了。可他一个男生,怎么还拉头发啊?做为一个女生,她都从没想过这事的好吗。

可能周徵言的世界相对而言太过于简单,当时的她就不能很好地理解慕容语拉头发的行为。她看着他,心下困惑:这人,脑子里到底整天想啥呢?

慕容语拉头发的事,对于周徵言来说,有些超出认知范畴,让她一下子想起了高考后的那个暑假。

有次去慕容家,刚开始慕容语不在家,周徵言就坐在婶婶身边,陪她聊天。过了一会儿吧,慕容语就从外面回来了,他穿着白色的横纹短袖,浅灰色的棉麻长裤,穿着拖鞋的脚上还套了双灰色袜子,一副整整齐齐的斯文模样。

但他左耳竟然带了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

周徵言见了,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疼吗?”

第二反应就是:“这人,脑子里整天想啥呢?”

还没等周徵言想出个所以然,慕容语就被他母亲给说了。只见婶婶略沉了脸色,说:“阿暄,你几时打的耳洞,还带耳钉?不男不女的,成什么样子?把它摘了。”

周徵言当时伴在婶婶身侧,看着慕容语被训,都替他尴尬。可那人却不恼,只是顺从了母亲,摘掉了耳钉,然后,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冲女孩儿笑。

周徵言赶紧冲他极轻极轻地摇头,又使眼色:“你带耳钉惹婶婶不高兴啦,现在给我多少收敛一点。”

慕容语却是不怕,他几步就走到沙发边,坐下,又悠悠哉地靠在靠背上,才轻飘飘地说:“带个耳钉怎么啦?韩*国好多人都这样的。”

“那是韩*国。这是中*国,阿暄,你给我正经些。”婶婶有些严肃地说了他,然后,又扭头拍拍女孩儿的手,跟她笑笑,说:“言言,你以后多管管他。”

“管管他?婶婶您太看得起我了。他平时可是总欺负我的。”周徵言在心里小小的抱怨着,没有应声。

然后,就看到慕容语在笑,他的眉眼弯弯的,还多少带了些调皮和得意地说:“妈妈,让言言管我?哪有哥哥听妹妹话的?”

说着,他就凌空给她飞了一眼,眼里水汪汪的,大有风情。

周徵言的脸皮一贯是薄的,有点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眉来眼去,何况还有未来婆婆这个长辈在,她当下就红了脸,带了点无措朝慕容语看了一眼。

那人却又笑:“妈妈,还是我管她吧,省的她被人欺负。”

听到这句,尽管红着脸,女孩儿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真好意思说,到底是谁在欺负她?

那个时候,慕容语就很喜欢亲她了。明明每次见面,女孩儿自己只是想多看看他,想和他说上几句小话。可那人,总趁了机会,捉了她在怀就猛亲。可她害羞,怕人看见,就使劲儿挣扎。那人却抱了她,还笑着安慰:“放心,放心。我父母开明,你一来,他们就躲到另一所房子里去啦。不会有人看见的。”

可她还是不大敢,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老亲她。为此,她还很是恼了他几回。

可如今,……

“你不想结婚了,当初为何又和我……你让我一个女孩子,以后怎么办?”周徵言的鼻头一阵酸涩,又想掉泪了,想起慕容语对自己说过的那个十年之约,她又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阿语,我会等你到2008年。”

慕容语听了,略带羞涩地低头笑了笑,然后就见他的嘴角一动,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那件事,我到现在还想要……”

周徵言鼻子又是一酸,当场落了泪:“慕容语,到了今天,你还在说笑?你说过不会不要我。可如今……你让我一个女孩子,以后怎么办?”

慕容语当场扭过了头:“我真不想看到你哭啊……”说完,他举起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他望着省道南侧的麦田,很轻声地问了一句:“言言,你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你都要和我分手了,还管我的愿望干嘛?我什么都没有了吧?”周徵言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人的侧脸,只觉满腹委屈。

啊!愿望?眼下倒真的有一个。周徵言当下擦了泪,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今生最大的愿望,是做你的妻。”

慕容语听了,低头不语,他的黑发也柔顺的滑下来,遮住了那双清俊的眉眼,看上去就像是突然有了心事一样。

周徵言看着他,也不再说话,有时候,她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要到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才能不那么的费神伤神?

不知道又沉默了多久,慕容语始终低着头,却轻轻的开口说了一句:“我说不结婚,又没说不和你结婚。”

什么叫“我说不结婚,又没说不和你结婚。”?

周徵言听不懂,她看着慕容语那几近完美的侧脸,眼神明灭。

慕容语是她情窦初开的美好,她对他一见钟情。——四年前,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他,即使家人一直因他曾患过的病而反对她和他在一起,可她还是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如今,周徵言却在慕容语说了那句话的那个瞬间,对他有了一丝怨恨:“慕容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文字游戏?

‘我说不结婚,又没说不和你结婚。’——玩文字游戏很好玩么?

你一句不结婚,就让我寝食难安,万劫不复;现在又这样说一句,是要给我希望,还是要让我误解,再对你生出希望?慕容语,不要,不要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再让我失望。我其实很胆小,甚至胆小到宁愿不要希望,也不要去抱那虚无缥缈的奢望。

这份感情,我爱的好累。背负了家庭的压力,在你面前有时甚至都唯唯诺诺的变得不是我自己了。而你对我,却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我们是曾两情相悦,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凄苦无依呢?

随便你怎么样吧。我,累了。

我猜不透你的心思,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