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尸体还没销毁，我们先去殡仪馆吧。”霍尔蒂率先起身出门。
绮莉凑近西泉和叶耳语道：“凌彻说，有人在王城贩卖一批失败的实验品。”绮莉在西泉和叶手背上画出几个数字，正是死亡人数剧增的前两天。
这话当然不是凌彻说的，是霍尔蒂记忆中的，她只是为自己的话做了个解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特殊。她不知道“正常”是什么，但“异常”一定是错误的。
“是什么样的……”实验品，他咽下最后几个字。难怪霍尔蒂说话语无伦次的，原来是要瞒着绮莉，但绮莉比他们察觉的更快。
“怎么，喝我家的茶喝上瘾了？”霍尔蒂不好催促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但时间真的很紧张，要是晚回去半个小时，他们指不定连报告都写好了。
“尸体就不用看了。”西泉和叶又重新坐稳，已经落入别人手里的证据，没有浪费时间的价值。
“那枚纪念币呢。”
“在这。”
“你把证物偷出来了！可以啊，师姐。”
“嘘。”霍尔蒂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什么叫偷，我借来看看。”
“叶子，接着。”莫迪把证物袋丢过来。
……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西泉和叶第一次有了窘迫的感觉。
“好好说话，没大没小的。”
“殿下有什么新思路，说说看。”莫迪听话的调整称呼方式，接着调笑道。
“师姐，你的忙我当然尽力帮你。”西泉和叶确定硬币上没有残留的魔法痕迹后，毫不留情的把它丢在桌上，这枚硬币也许是个提示，但依死者的能力，也没可能在上面留下什么关键信息。
“所以咱们有话不妨直说，等了解清楚再出门吧。”
跟西泉和叶倒没什么不能说的，但绮莉怎么办，她清咳两声，又用眼神疯狂暗示着。
“你们聊，我们回避一下吧，绮莉。”
“嗯。”
？他们两个是黏在一起了吗？
西泉和叶带着绮莉进了餐厅，霍尔蒂的房子是一座漂亮的玻璃木屋，家具也都是复古的样式，经典的魔法师最爱的建筑类型之一，木制的窗框上挂着一串点缀碎星的透明贝壳风铃，坐落在这一片别墅区的中心位置，窗外是精心设计过的荧光森林，白天夜晚各有各的美妙之处，高高的草丛中坠着几个散着微光的花苞，随微风轻轻摇摆着。他撑着脸颊发了会呆，跟绮莉在一起，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追逐那些无谓的阴谋诡计，整天和人虚与委蛇，但世界既然赋予他能力，他理当承担责任。
唉，等这件事过了，再好好休息吧。
“魔力增幅药剂，这应该就是霍尔蒂在调查的东西，那些死人大概率和它有关，他们不想让艾希知道。”绮莉很照顾他的心情，没等他询问就和盘托出。
魔力增幅药剂……这名字听上去就是个噱头，大多是些普通的神经类药物，没有能让人实力翻个倍的神奇效果，但西泉和叶直觉这东西不会是普通药物那么简单，如果这一批实验品是艾希利亚的，那它们会和先皇的神秘实验，跟那朵黑色的花有关系吗？自杀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时间吻合，而且这些人的死状的确离奇，但这两件事还不一定互有联系，你知道这些实验品的用途吗？”
“不知道。”绮莉摇摇头，霍尔蒂不知道，她当然不会知道，毕竟她的消息来源于别人的记忆。
“既然凌彻知道实验品在下城区流动，为什么不管。”
“为什么要管？”
……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皇帝什么时候管过奥国的大小事，要处理也是雷诺跟将军处理，他们有动作霍尔蒂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得不到。反正是皇帝跟议会的矛盾，西泉和叶也没必要深入考虑。
如果这两件事有联系，这东西究竟会对人有什么样的影响。它会是皇帝跟议会共同追求的东西吗？摆脱羸弱之躯，开启神之领域的钥匙，魔力增幅药剂，黑色的花，自杀……西泉和叶真的很想出去跟他们共享一下信息，但又不好吧绮莉一个人丢在这。
绮莉眨眨眼，心想，用不着这么着急，霍尔蒂知道的还没有你多。
“你在担心吗？我不会告诉艾希的。”
“我……”西泉和叶愣住了，他看着绮莉面无表情的脸，反思道，是不是我表现的太明显……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对绮莉认真解释道：“霍尔蒂是议会的人，跟陛下立场不同，所以她必须对你保留秘密，但如果是我的事，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绮莉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看，所以没有这个需求。西泉和叶总是能从她身上解读出一些完全不存在的情绪，想象力丰富也是人类的特色之一吗，绮莉默默记下。
“嗯，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绮莉平时想做的事很少，一旦有了什么念头，她就会立刻践行，所以她不太能理解西泉和叶的犹豫和考量。
“算了，回去再说也是一样的。”西泉和叶叹了口气，绮莉的表情还是不变，总让人辨别不清她的情绪，更难猜透她的想法。
“绮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些事还有陛下。”
“艾希不会管，放心吧。”
……
西泉和叶本意是想询问一下绮莉对自己立场的看法，既然卷入了这场漩涡，早也好晚也罢，议会和皇室她总得选一个，但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现实的有些残忍，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西泉樱和父亲独当一面的继承人了，但在西泉和叶心里，绮莉还是个孩子，再等等吧，等她再长大一点。
“算了，不说这些了，回归正题，既然我们对这件事毫无头绪，不如借用一下他们的调查结果。”上策当然是走正规渠道拿，但霍尔蒂如果能拿的到他们的调查结果，大概就不会跑来找外援了，如果去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明确目标会有点麻烦。
西泉和叶正为难着，绮莉突然开口道：“让我去吧。”
“不行”西泉和叶摇摇头拒绝道：“你还没有实权，他们不会听你的，而且你是陛下那边的人，他们更不可能把真正的线索交给你。”
“你想知道吗，关于这件事的线索？”绮莉不需要他的答案也知道，他很想。
“想是想……”
“去逛逛吧，正好那里有我认识的人，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有霍尔蒂认识的人，绮莉可以直接读心。
“你真的有办法？”
“嗯。”
“行。”绮莉毕竟是奥国的公主，跟皇帝关系又近，对这些事应该比他们有办法。绮莉平时话不多，但说出口总会给人一种言出必行的坚定感。
……
“殿下日安。”绮莉指名要见佐伊，进了警察局就直直往办公区走，好像对这很熟悉似的。
“会客室在那边，您走错了。”接待的人赶忙拦住绮莉。
绮莉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说了句：“别碰我。”
她不喜欢有人在她周围，更不喜欢有人在她身后。
见物理魔法防御都拦不住西泉和叶，接待人又惹不起绮莉，只能马上报告上司，一来一回间，绮莉早就走到了佐伊办公室门口。
“打开。”
旁边的人还想阻止，扮成侍卫的西泉和叶就眼疾手快的轰开了门锁，不得不说，效仿皇帝和百合的相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又有效，一个命令一个执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考虑后果，对于饱受社会规则束缚的正常人西泉和叶来说，今天这一出简直……爽翻了。
竟然就这么把锁炸了，这小鬼，饶是他们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想骂一句脏话，这种性格，不用亲子鉴定，绝对是皇帝的亲妹妹没错。
如果绮莉来是为了那件事，那一定是陛下授意的，绮莉他也许得罪的起，但背后的人是皇帝那就是两个概念了，佐伊慌忙把东西塞进抽屉里，又在桌上施了个伪装魔法，面色不虞的质问道：“殿下这么做是不是不太礼貌？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皇储有权利无法无天吧。”
“关门。”
西泉和叶一抬手，门口就张开一个牢固的结界。
“你能出去等我一会吗。”她的问句从来不是询问，这一点也很像艾希利亚，西泉和叶没有异议，只当她还有些秘密不能让人听到。
佐伊等着绮莉发话，她却只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但接通后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看了眼门口的结界，又忍不住想骂娘，这居然还能隔离信号，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绮莉来意，他本来打算静观其变，但绮莉比他还沉得住气，静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佐伊终于开口道：“殿下不如有话直说，如果哪里得罪了殿下……”
“给我倒杯茶吧。”绮莉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佐伊忍着气给绮莉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对她的忌惮猜疑逐渐转换成思考，近来发生的事一遍遍略过头脑，他想不出来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最近绮莉回归皇室，皇帝遇刺，一件又一件的大事压在头顶，他们才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推进这个案子，只是死几个人，完全没有闹到皇帝面前的风险吧，那绮莉是来做什么的，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能坚持跟她大眼瞪小眼，等人来打破僵局。而且绮莉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之前，他们也不敢有动作，以免被人拿住把柄。
人类真的很有意思，越慌乱，就越会忍不住在回忆里寻找问题，一遍又一遍，足够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你知道杰德吗。”
“知道。”
“嗯。”
佐伊竖起耳朵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后话，绮莉不发话，他当然不可能傻到多说什么，两个人静坐了十分钟，绮莉起身走出结界，就这样带着西泉和叶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警察局。
众人生怕她牵扯出皇帝来，也没敢拦着她，另一边佐伊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上司，经过多方细致的讨论，他们始终也猜不到绮莉的心思，没看出佐伊有中了幻术的迹象，办公室的东西也没被动过，最后只能归结为绮莉有病。不过西泉和叶跟绮莉的关系有目共睹，他们前两天刚好撞上杰德的尸体，虽然没走漏什么消息，但难保这中间不会出差错，有些资料不能留在这里了，佐伊头痛一边安排人转移资料，一边派人过去盯着西泉和叶，本就缺乏人手的调查组更缺人了。
“把我们的影子放外面晃晃，省的他们看不见我们又担惊受怕。”硬闯警察局爽归爽，但他们肯定也得被盯上，不过盯也没用。
“我们？”
“我们仨，快点的。”
莫迪做出三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偶，如雾化形，他的能力之一，不是幻术，也不能像凌彻一样创造一副躯体，不过是个可以简单操控的空壳。
“你们两个这么快回来，发现什么了？”
“东区的老街和白玫瑰庄园。”绮莉简洁的概括了一下繁杂信息，记忆碎片像洪流奔腾，想从中打捞出有用的东西也很考验智商。
？？
“您再赏脸多说两句呗。”莫迪也不怎么受绮莉身份威慑，半开玩笑道。
“这些人虽然死法各不相同，但死因都是那批失败的魔力增幅药剂，他们现有的线索就是这两个地方，调查过几次，但都没什么收获。杰德的弟弟跟庄园的女仆长往来密切，本来是他们用来钓鱼的饵，但他们把这条线索跟丢了。”绮莉又思考了一下可能有用的细节，“货源好像是从庄园流出的，但他们一直抓不到证据，至于东区，好像是很多起案子的案发地，所以也需要重点调查，这个案子开始的时间比你资料上的早很多，他们本来只想掩盖这些人的死因，但死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防止事情发酵的更严重，他们不得不调查清楚是谁在从中作梗。”
“你们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她到底干了什么，不会跑去警察局严刑逼供了吧，尤其是霍尔蒂，局里有风吹草动也不太可能完全瞒得住她，她上下一联系，几乎可以肯定绮莉说的话没毛病。
“你们两个要是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