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了药，惨白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几分血色，浑身上下如万蚁噬心般的痛楚也得到了缓解。
他一只手虚扶着马背，恶狠狠地瞪着夜琮。
可夜琮只是斜瞟了他一眼，拽着僵绳勒马回头之时，只扔下了四个字——
“随时恭候。”
夜琮率兵回营，雁回关的镇关大将周钒早已等候在了军营门前。
一见到夜琮，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端王爷，按陛下之命，我等已经牵扯住了北狄近五万大军的动向，接下来当如何行动？”
两军对峙，所需要消耗的粮草辎重都是极大的。
即使没有伤亡，光是这些东西损失都要数以万计。
夜琮之前做主，将军中粮饷筹借大半交给了慕漪，虽然后续赵家已经派人补上亏空，但这件事还是被有心之人捅到了皇帝面前。
“王爷，这么大的事，以陛下多疑的心性，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咱们。眼下却这般平静无波，难不成，陛下还做着别的打算？”
谁人都是，如今这位皇帝生性多疑。
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信不过。
当年，仅凭一些朝中大臣的无稽之谈，他就将夜琮从太子之位贬了下来。
更将朝中其他大臣的上书至于不顾，数不清的忠臣良将，因此事被贬值出京。
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
这一次，皇帝却高高举起，轻轻发落，显然不同寻常。
夜琮想着那日送来的密旨，淡然一笑。
“做臣子的岂能妄自猜测圣心？父皇既然命我等迁至北狄，咱们就在此安营扎寨，周将军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夜琮话未说完，人已经进了营帐。
看着跟进来的周钒，男人剑眉微皱，“周将军，我今夜将离开大营，我走之后，你务必要以身作则，约束手下将士，不可擅动，我们东曜，决不能做第一个拔剑的人。”
夜琮此话让周钒面色大变，他一时有些急了。
“王爷！邻国时疫来势汹汹，你是当朝亲王可万不能以身犯险呀！”
周钒话都还没说完，便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末将等人，当年都是跟着王爷的老部下了，不能看着王爷孤身一人深入敌后，我等愿意为王爷的急先锋！”
闻言，夜琮面上神情微动，随即轻叹出声，“周将军，你如今已经是镇守一关的守城大将了，哪有动不动就行大礼的？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只怕有损你这守城大将的威仪。”
说话间，他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神色凝重。
“周钒，我走以后，一切就拜托你了。”
周钒神情愤然，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陛下可真是太狠心了，您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又不是后娘养的，怎么能让您以身犯险呢？”
京城送来的密旨明言——着端王潜入邻国！
而搜查西溱余孽的命令上，正盖着皇族大印。
那血色的朱砂印在漆黑的墨字上，显得尤为刺眼。
可当夜琮得知此事后，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自始至终都风轻云淡。
也正因如此，周钒等一众武将的心才纷纷提到了嗓子眼。
“王爷，您不能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