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点头表示明白，既然进了军营，走到这个位置，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很多事情一旦牵扯到军政，就是不适合仔细追查的，所以“到此为止”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于某些人来说，杀人灭口是必须的，而对于内贼来说，这也是他们能够认可的“好”结局了。
因为出卖军机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被抓后就意味着要经历拷打审问，不但受苦受罪，最难的一点是，即使这些他都扛了下来，也依然有可能会祸及家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交代，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钱财和地位，而为了保住这一切，他们要的就不仅仅是这些内贼的命，还有他们家人的。
所以总是一死，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心里就做好了这种准备。与其累及家人，还不如给家里留下钱财后自己一命呜呼，倒也一了百了。
慢慢地，即使内贼被抓住后坚决不开口，军官们也不再继续强行审问，只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就拖出去杀掉，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这样一种规则，说起来也算是“祸不及家人”的一种扭曲变异形态。
楚毅这么多年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这些事的存在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世界有各种各样的肮脏需要埋藏，所以各种各样的奇怪做法也会渐渐出现，甚至潜移默化地替代或者形成了规则。
这些楚毅很清楚，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所以他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些规则，不论他心里认为合不合适，因为只有接受了，他才能继续活着走下去。
他知道王守忠也是这样，所以一开始他才会下意识地认为内贼一定已经全部被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了王守忠的话后，叶清桐的背影便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绪在涌动，像是一种扬眉吐气的顺畅感又带着些许的畏惧。
楚毅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便皱了一下眉头，王守忠见状又一次露出了那种略显古怪的笑容，说道：“所以，你觉得要是有一个人，完全不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当回事，同时还残忍又准确地捏住了别人的命门，成功逼迫这些亡命之徒倒戈相向，你认为这会是一个仁慈的人吗？”
楚毅一时哑口无言。
理智上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他总是无法将王守忠现在描述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那个身影联系在一起。
在还没有接到自己的任务前，楚毅整天无所事事，有天晚上睡不着便起来随便走走，正好看到了叶清桐一个人站在积满雪的院子中央。
他没有出声，叶清桐好像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着，而另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楚毅总觉得那天晚上的叶清桐和平时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些悲伤，又带着一种决绝，但最为明显的还是一种过分的清冷，也正因如此，楚毅没敢贸然上前打招呼，过了一会儿后便自行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