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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燕雀亦清鸣 > 第九十三章 现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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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薄雾飘浮,草木凝露,溟溟小径。

乔帛着长靴,手持竹杖,一路敲打小径两旁伸出的树枝,谨防水汽沾湿衣物。

昨夜借宿农家,因为惦记宝刀,天还未亮他就起身,之后辞别农夫,独自来到渡口旁的树林。

竹杖拨开枯叶草屑,乔帛蹲下,徒手挖土。

铜箱上只覆盖一层湿润的泥土,很容易推开,待铜箱完全暴露,乔帛小心翼翼地揭开,首先感到的便是熟悉的恐慌。

镌刻其上的符文闪动着,乔帛眼神空洞,伸手就要触摸。

往前伸的手指突然顿住,他露出疑惑,自怀中拿出布条,一点点将刀身包裹,负于其背。

水陆交通,各有优势缺陷,就速度来说,乔帛更中意水路。

来到寒石渡,他蹲在水草丰茂的岸边,用手舀起清水,细细搓洗手上的泥垢。

待手掌干净,他抬起头,看着鄢湖水面。

看似有绝对的自信,可他知道不是那样,他也会忐忑,害怕得不偿失。

这就是人生,不断辗转于得到失去,二者的优劣之别,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只要清晰地知道他的目标。

乔帛握拳,他了解,他并不后悔脱离开山,只是对于州牧的了解太少,这种毫无依托感的未知让他胆怯不安。

然,他毫无退路,终究是要往前的。

遥见渔船,乔帛起身,对着收拾渔网的船夫招了一下手。

“渔家!.......”

听到唤声,船夫抬头,控制着船靠近渡口。

“公子这是要去哪?”

乔帛躬身上船,席垫而坐,说:“颐城。”

“去颐城......那你可要去鄢湖渡头,只要那里才有船去。”

乔帛点头,表示收到对方的意思。

船夫走南闯北,知道男子不愿多说,他不多问,只说起鄢湖之上的见闻。近月,最新鲜的便是因聆风门被灭而引出的一系列超出他认知的事。

寒石渡口的盛况,船夫至今记忆犹新,他怀疑乔帛是闻讯而来的江湖人,不想错过了时机。

他划动船,对所见描述得绘声绘影,滔滔不绝耳。

乔帛在船夫高亢激昂的声音中到达离渡头最近的上岸点。

“只要在渡头停靠,不论你是客船渔船,还是大船小舟,都要收取赁费,老夫可紧着手上的银钱,不愿去凑那份热闹。”

“劳您受累,我减半了收。”风吹日晒半生,老汉的脸布满风霜,可那笑容依旧如往昔般质朴灿烂。

乔帛给了钱,船夫为他指明道路。

遵循指示,乔帛来到城镇,去往渡头的途中,他找回行装,买了干粮和水囊。

渡头往颐城去需要在船上待上五日,之后转陆路,三天不到便可抵达。

沿江而行,一路湖光山色,然优美的自然之景无法排遣他晕船的烦闷。

昏沉间,他始终记得要对宝刀保持关注,可等他从迷糊中清醒时,刀已经不见。

他翻箱倒柜,没有结果的他将探寻的目光看向周遭众人。

“你们谁拿了我的刀?”身体不适良久,加上着急,乔帛毫无耐心,他神情焦躁,语气不善。

“谁要你的刀,你的刀不是放在那么!”有人说。

乔帛循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熟悉的花色,他快步走去,将刀捧进怀中。

经此一事,他心里余悸,忽略身体的不适,对宝刀的看顾更加严密。

情绪恢复正常,乔帛回忆刚发生的一切,不知是多疑还是谨慎,总觉得不对劲。

他背对众人,将布条揭开一部分,直至见到熟悉的血红,他才松口气。

这时,他回头,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

乔帛裹好宝刀,精神一松懈,他瘫在原地,抹了一把脸。

接下来的水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乔帛注意到的事,他平安下船,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点。

他决定找一家客舍,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夜间,万奈俱静,房门外忽然响起细碎的声响,然乔帛依旧沉浸在梦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迷烟被吹进室内,过了一会儿,刀刃划入门缝,试探门栓的位置,一点点将其移开。

门被推开,微弱的火光映射下,两名蒙面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

他们来到床前,躬身拿起被乔帛放在枕头里侧的行李以及那把被包裹严实的宝刀。

在船上,这俩就发现这男人包不离身,若不贵重,他何至于如此珍视。

所以,他们跟着下船,紧随他来到客舍。

两人捧着被包裹的宝刀,心痒难耐,对视一眼,一人慢慢解开布条,刀身逐渐露出全貌。

一把刀?两人大失所望,他们转而解开行李,在里面找到数百枚铜板。

虽嫌弃,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毫不犹疑地收下。

“这刀怎么办?”那人那起刀,手臂晃动,刀上下左右摇摆。

“当然是拿去卖了它。我们搞点噱头,卖给那些有钱但不识货的商人。”

这话一出,持刀人做起了发财的美梦,他心潮荡漾,恍惚间掉入金窝,待他的双眼被的喷涌的鲜血染红,他才意识到手中的刀已刺入同伙的身体。

同伙没有倒下,他神情处在被背叛的震惊中,死不瞑目。

“不!.......”他松开握刀的手,浑身颤抖,不愿相信,也不愿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男人跑出房间,再没有回来。

翌日,乔帛在砸门的声响中苏醒,他起身,看到敞开的房门,也看到房门外惊恐的伙计,更看到染血的尸体以及立于其上的宝刀。

“不是我....”乔帛否认,可伙计被他吓得快步跑开。

乔帛看着放在地上;因翻找而凌乱的行李,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布条,将刀拔出,正打算擦拭刀上的血迹,可仔细一看,刀身不染尘埃。

江湖人不信官府,官府更管不了江湖中事,乔帛从没有打算解释,他也不觉得解释有用。

将行李再次装好,乔帛想裹刀,可布条已经染血,用它,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他将目光投向床单,手用力一撕,刀身再次被掩藏。

乔帛走出房门,他注意到客舍伙计在暗中监视。

做不到杀人灭口,那就只能无视,他走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用手从里头舀水洗脸漱口。

是非之地,不便多留。乔帛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离去。

离去的路上,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以及在他带领下匆忙赶路的署掾。

乔帛埋头回避,快步走向城外。

草行露宿,日夜兼程,一身狼狈的乔帛终于到达颐城的地界。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对于人际经营,乔帛觉得他可以穷,但形象一定要好。

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州牧不可能接见他,就算他献出再宝贵的东西也一样。

人一旦有私心,就会有软肋,而他要利用软肋达到他的目的,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信息。

信息的获取,最快捷的便是花钱,没有钱,就只能通过慢慢打听,日积月累,他总能整合出他想要的东西,并以此策划出相应的计划。

州牧手下有一将,名韩中,他有一爱妾,此妾有一兄长,名唤孙满志,因为妹妹的关系,他混迹在韩中营中。

乔帛触不到韩中,可孙满志,他有信心。

军营日常训练防卫,每旬一休,逢此时,孙满志总会招呼好友聚在一起,彻夜狂欢,颇有一种压抑许久,只待一朝释放的疯狂。

孙满志庶民出生,因有一年轻貌美的妹妹,他有机会步入军营,可世人终究是贪心不足,得陇望蜀,他受不住兵营训练的辛苦,总想成为文官。

韩中是将军,可他听命于州牧,在军营,他是有点话语权,可只要脱离这个范围,谁会高看他一眼?

韩中看得明白,无论孙满志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孙满志郁郁不得志,他借酒浇愁,开始抱怨营中那些兵蛋子看不上他,他给孙家丢脸,最后竟嘲笑妹夫无能,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真是心比天高,一个大字不识两个的人,竟妄想成为文官,韩中真该好好教训他。

心中如此想,可乔帛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鄙夷,他沉浸在他设计的角色中。

军营并非是韩中的一言堂,他有政敌,孙满志在军营骄逸的作风让许多人看不过眼,起了许多矛盾。

“呦!小奶驹还会喝酒?老子还以为他只会嚷着喝奶。”邻桌一个粗犷的汉子对同桌的酒友说。

虽没指名道姓,可刚才那充满蔑视的一眼,大家都明白是在说谁。

“你踏马说谁?”孙满志站起身,伸手指着汉子。

汉子起身,说:“既然你聋了,那老子就大发慈悲的重复一遍,老子在说小奶驹。”他唯恐孙满志不够明白,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唤道:“小奶驹!”

“他妈的!”孙满志啐道,一拳挥出。

汉子抓住孙满志打出的手,钳制他动弹不得,嘴里不忘嘲讽:“小奶驹不喝奶,想打人,也得问你爷爷答不答应。”说完,他甩开,孙满志没站稳,踉跄往后退,正要摔倒,同来的朋友将他扶着。

孙满志气在头上,心里暗暗埋怨起朋友的不作为,一掌将他推开。

“不帮忙,还在等什么?”孙满志想找回场子,招呼众人一起上。

汉子一伙人早就不满孙满志,如今他先动手,他们自然不会客气,两伙人混战到一起。

孙满志训练并不用心,所谓同性相吸,他的朋友并不比他强多少,几人被压着打。

乔帛知道他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