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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道人想来想去,不禁吞了口口水。

江书客看在眼里,却装作不在意,摇了摇手,说道:“我是无所谓!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你真的不想问一卦么?”

黑衣道人犹豫的道:“呃、这……”心想名声和心愿孰轻孰重,难道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吗?于是将心一横,说道:“大师,我的……姻缘……”

江书客微笑着斜躺在扁担上,用手支着头,道:“唉!你突然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千金不算的!”

黑衣道人赶紧跪下,说道:“大师,我、我不杀你了,钱我便退给楚王,求您帮我算一卦!”

江书客起身皱眉道:“哎……这……”

黑衣道人磕头道:“大师,不然,王上的二十五万订金全都……”

话未说完,江书客摇手说道:“我国师之位都不要了,还缺这笔钱?唉!”摸摸右肩,说道:“我这伤处不好使…”

黑衣道人心想:“又是要等时辰么?”赶紧上前运功推拿。

江书客饶富兴致的让他推拿,推了右肩,又推又手臂,然后连脚也搥了,真气运化,弄得浑身舒坦;

这小巷无车出入,傍晚也无行人;听着清风蝉鸣,好生惬意。

如此推拿完,江书客喝了水,躺在扁担上,闭着眼睛,问道:“你说,你将这附近的同道都料理了?”

黑衣道人一愣,问道:“还有漏网之鱼?在哪?”

江书客微微一笑,摇摇手道:“念你这份孝心,我这卦便送你了!”

黑衣道人大喜,赶紧磕头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江书客双手枕在脑后,说道:“这美娇娘你可要好好善待,改改你那性子。若夫妻失和……”

黑衣道人心头一颤:连我性子有毛病都知道?

哪里知道凡人都有些性子脾气,江湖命相师只要嘴上挂着这些“废话”,便能将人唬住。

至于卜算本领,又是另一回事。

但隔行如隔山,黑衣道人哪里知道?说道:“那是我蠢,那是我笨,那是我无药可救,我一辈子罗汉脚,活该!”

江书客点点头,躺着说道:“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你去郢都南门,从东二狗门往东二十五步,然后爬下护城河堤防;

别以为你道术好直接跃下,那处只有用爬的才能发现;可以看到一个虬髯醉鬼。

将他救起,旁边那坛酒你替他好好收拾。

这醉鬼中的是『迷香恋』,你用真气助他将酒气排出,再灌他三大碗二倍浓的『清心银连汤』。等他醒了,他女儿便是你的了。”

黑衣道人心想:“便是方才那酒痴?要这家伙作我岳父?”

江书客闭着眼睛说道:“都这把年纪就别挑了!小的嫌岳父能做你弟,老的又嫌丑。不然你去妓院赎一个大姊。”

黑衣道人“噗”的笑了出来,莞尔一笑,磕头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大师路上小心,我这就不送了。”说罢,再拜稽首,然后纵身飞去。

江书客站起身来,挑起扁担,说道:“后面树上穿灰衣的朋友……嗯……我这么一说,你大概不敢下来了吧!”

周围气氛一凝,江书客挑着担子转过身去,微笑道:“我说这里安全,你大概也不信吧!”

旁边埋伏的刺客们想起先前一个踩了雷,一个落了坑,哪里还敢出去?听江书客这么一说,更是心里发毛。周围只听得虫鸟之声,毫无其他动静。

江书客笑着说道:“那么你要待到什么时候?”环顾四周;也不知是真知道埋伏,还是随意望望;刺客们见江书客望来,都心头一颤,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江书客望着四周,问道:“你们晚上难道不回家么?”

埋伏的刺客心中一凛:糟了!若因段大师这么说说便不敢出去,那岂不永远卡在这里?

但又想莫非是欺敌之计,然而自己的怀疑是否又在大师的算盘之内?想来想去,没一个人敢动。

看了一圈,江书客“嗤”的笑了一声,摇摇手道:“唉!罢了!替你们操心做什么?你们又没付钱!”说完,扬长而去。

刺客们便如此眼睁睁的看着江书客离去,个个万分懊悔:怎么没一个兄弟付钱问平安,想动已来不及,想撤又撤不了,难道要真要在此地卡到天长地久?

日暮西倾,江书客挑着担,一路平静,投了店过夜,见掌柜神色有异,知道店里有埋伏;

也不动声色,到了房里,换下了衣服,卜算了方位,捡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写着“我在疗伤,机不可失”,挂在吉位上,服了一粒“天殊还元丹”,然后取出花间醉赠的那包豆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上次差点呛死的“仙豆”;

没想到他竟如此慷慨,一口气送半斤;哪里知道花间醉也是被硬塞的。

习惯的抓了一把,想起不对,全都放回袋中,拿出了两颗,想了想,又将一颗放回去;

看着那一颗,本想磨成粉,但此时动不了真气,只有一颗也很难敲,最后倒了一杯水,闭着眼睛吞下。

刹时灵气直冲颠顶,赶紧盘腿入定,靠着“仙豆”的灵气推动“天殊还元丹”的药性,转眼浑身真气膨派。

如此行了三十六周天,渐渐稳定,收功起身,发现右臂已完全痊愈,经脉也已打通,能动一点真气了,只是真气不足,做不了什么事。

起身下床,喝了水,用眼角检查着门窗,果然有被撬过的痕迹,但房内器物毫无移动,床边更没有脚印;偷偷一笑,装作若无其事;

虽此时修为已不必入睡,但要成此卦,必须睡一觉;

于是换上寝衣,拣了两枚木板,写了几个字,迭着搁在床边桌上,然后将灯调至最暗,放在木板旁,幽幽照着木板上的字。

如此布置完毕,倒头大睡。

夜里,怪声此起彼落,有的像是虫,有的像是鼠,这客栈虽是砖造,却还有木房和竹楼的“嘎嘎”声。

如此到了半夜,窗缝射进一道黑影,“噔”的一声,一枚飞镖钉在墙上;

接着窗悄悄的开启,仿佛风吹一般,然后一道黑影翻了进来,落地无声,往四周望了望。

循着灯摸到了床边,见桌上摆着木板,见板上有字,拣起来一看,见上面写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愣了一下,赫然回头,蓦地“唔”的闷哼一声,中镖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