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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从窗隙映进来,沿上了桌角。我看着那条淡金色的光痕,一边往嘴里扒着稀饭,心里极是忐忑,因为昨天我把班上那“三横王”打了。

“三横王”名叫王扶摇。不过他自己不喜欢这名,总是自称“三横王”。这小子本来也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以前我也不想惹他。可昨天他大概觉得我也好欺负,仗着有几个帮手,居然在放学时堵我,想问我要钱。只是他虽然也算练过点花拳绣腿,真要跟我动手哪里顶用?被我用了斩铁拳中日之路中半招就打趴下了。只是我出手时有点大意,力量有点大,而这家伙也是外强中干,远没有外表那么吓人,结果我一拳把他打得闭过气去,害得我还给他推拿按摩了半天。那时我倒真个吓得魂不附体,因为要是真把他打死了救不回来,那我也得吃官司了。好在总算把他救了回来,可为了封他的嘴,我把身上那天打拳赢来的最后一点钱统统给了他,结果真给他的比先前他问我讨要的还要多!晦气不说,若是他去向老师告状的话,今天准会被妈唠叨半天,说不定还会捱上两下打。

我不怕父亲,可对妈还是怕的,总不能对妈动手吧。好在胆战心惊地吃完了稀饭,妈没有说什么,看来三横王还真个说到做到,拿了钱后就乖乖闭上了嘴。只是万一这家伙尝到了甜头,以后这么来讹我的话……

“翰白。”

妈突然叫了我一声,吓得我差点连手里的筷子都掉了。我没敢抬头,含含糊糊地说:“妈,我饱了,马上上学去。”

“明天你舅舅来五羊城了,你今天去上学时请个假,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妈要说的原来是这个事!我如释重负,叫道:“舅舅要来了?太好了!他这回给我带什么?会是枪么?”

我舅舅叫傅雁书。小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只知他每回来都要抱抱我,送我不少东西,长大了才知道他竟然是北方那个帝国的四明王之首水明王,是帝国军的第一元帅!和他相比,父亲实在太落拓了,所以舅舅每回来,与父亲也说不上几句话,只和我妈说上好久。妈说过,当初父亲和舅舅还曾经打过,不过谁都没能奈何谁,大概他二人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心病,直到现在也不怎么说话了吧。舅舅来得并不多,每回来都忘不了给我带礼物。前年来时还给我带了把非常漂亮的刀,舅舅说这把刀名叫“啸海刀”,是当初名声赫赫的十二名将之一骆浩的佩刀,他也是偶尔得到,送给我当礼物。当时我看了这刀就爱不释手,只是妈说我现在年纪还小,还不能佩真刀,何况这刀太贵重,所以收了起来。

妈笑了起来:“应该不是吧,到时就知道了。”她又看了看父亲道:“司楚,明天你去么?”

父亲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他肯定会来这儿吧?我在家准备点吃的。雁书兄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太失礼。好在宣兄正好给了我几个金币,够摆一桌丰盛的了。”

妈叹了口气道:“你呀,和哥哥一样,都忘不了这点过节。”她似乎是怕我问,又转向我道:“翰白,你现在功课怎么样?”

我嘿嘿一笑道:“不算太好,但也总在年级前十以内。”

那些老师,除了铁哥,不少都看着我头疼。因为我时常会跟人打上一架,弄得鸡犬不宁,可我的成绩偏生又一直很好,他们捉不到我的把柄,也没办法来找我父母告状。

妈看着我,忽然道:“可我怎么听人说,你老是打架……”

我心里原本有鬼,听她这么说更是忐忑,干笑道:“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我现在可不怎么跟人动手了。”

妈看了看我,又扫了父亲一眼,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看着妈的这模样,我不禁大感心虚。从记事起,我就从来别想在妈跟前耍花枪。父亲跟前我还能装出一副老实木讷模样,可妈面前,我什么都瞒不过去。就算她不知道我刚揍了三横王,但肯定知道我打过架。我低低道:“妈,有时别人也太过份,想欺负我,我当然不肯的。”

“当然。只要别打伤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想到妈居然会这么说,又惊又喜道:“妈……”话还没说完,却见妈的双眉已经皱了起来。我的心一沉,心知上当了。虽然还没说漏嘴,但我刚才这模样,妈一定猜到我又打架了。我没等妈再说什么,抓起书包道:“要迟到了,妈,我走了。”说罢,便一下窜出门去。

从家里到学校,其实不算近。不过对我来说,这点路实在不算什么。每天这么一路小跑着去,从一开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现在跑个来回都不在话下。虽然我出门时已不早了,不过跑到校门口时,还有不少人没到校。我也知道不少老师都对我恨得牙痒痒的,我也不能让他们在这点小事上抓到把柄,所以从不迟到。刚进校门,却听得有人在一边轻声叫道:“楚翰白!”

一听这声音,我精神都为之一振。那是我班上的沈宝英,前一阵我弄来两个金币,就是帮她妈妈付药费的那女同学,她在班上算得上第二漂亮。我忙不迭小跑着过去,嘿嘿一笑道:“阿宝,你想我了?”

沈宝英皱了皱眉,小声道:“你别闹。刚才有人在找你。”

我一怔:“找我?不是三横王吧?”

“不是,王扶摇可没找你,是两个又高又大的男人。”

我更是一愣:“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嘿嘿一笑道:“还说不骗我。上回……”

沈宝英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跺了下脚道:“人家在帮你,你还胡说什么,那两个人好凶的,肯定不是好人!楚翰白,你到底又干了什么了?”

我见她这么急法,已不敢再嬉皮笑脸了,抓了抓头皮道:“就把三横王打了一顿,可也被他敲了竹杠去。可这家伙答应不说出去的啊……”

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已凉了半截。三横王还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毕竟事情闹大了,他也没好果子吃。可两个又高又大的男人来找我,我实在想不出是因为什么。我道:“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全都又高又大,比你还要宽一号。”

我苦笑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的脸长什么样?”

沈宝英伸手比划了一下,说:“眼睛不是很大,脸很方,稍有点胡子……”

她这些话实是不得要领,我有些着急,说道:“这人说了名字没?”

沈宝英摇了摇头:“他没有说。”我正有点失望,她却道:“他倒是称边上那个瘦些的叫‘胡先生’。”

一听这名字,我只觉心口便是一震。这个胡先生,不就是那天码头上看破了我行藏,对我死缠不放的那人么?那天我得到那圣女之助得以平安脱身,这胡先生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明明看到我,竟然轻轻巧巧就放过了我。我事后还担心了两天,生怕这胡先生当时因为碍于圣女的面子没动手,我一离开他就又阴魂不散地追来。但过了好几天,也没见有什么事,我也就放宽了心。毕竟,那一袋福寿·膏他们也拿回去了,根本没少什么。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追到了我学校来。而沈宝英说的那个脸很方,稍有点胡子的小眼睛男人,听起来也似有点像黑鼠。

这两个人难道是想灭我的口?想到这儿,我不禁伸手摸了摸口袋。

口袋里,放着一张油纸,里面包的正是那天手上沾到的泥膏。那晚上我闯进冥想室时,那圣女问过我一句话,问我是不是送福寿·膏来的,多半是闻到了这泥膏的气味。我就对这东西很是好奇,回家后就把手上沾着的那点泥膏擦下来包进一张油纸里。泥膏干了后,气味淡了很多,但仍然有点辛辣味道,实是说不出的怪异。我查了查,方知福寿·膏原来是一种用来吸食的东西,不过现在这东西有专卖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卖的,怪不得那天晚上黑鼠这些人弄得如此神秘,定然是在私运福寿·膏。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后,我第一个念要头倒是后悔。福寿·膏卖得很贵,听说差不多和黄金同价了,那天我扛走的一袋少说也值几百个金币。如果那晚上真被我弄出来了,那可算发了一笔财了,也怪不得那个很精细的胡先生发现被我弄走一包后会死缠不放。

我正想着,沈宝英见我不说话,伸手捅了捅我道:“楚翰白,这两个人肯定还会找你,你怎么办?”

我沉思了一下,又嘿嘿一笑道:“我也想不出。要不,到你家里去躲两天?”

沈宝英的脸一下涨红了。她这人很容易害羞,我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正待再打趣两句,她轻声道:“可是……你只有呆我房里,这样好么?”

我见她居然当真了,不由好笑,还要再说,忽然听得边上有人轻声叫道:“翰白,原来你已经来了!”

那正是宣铁澜。沈宝英看见他,更是局促不安,鞠了一躬道:“宣老师。”她和我在说话被宣铁澜抓了个正着,一张脸都快要红破了。宣铁澜却只是冲她点了点头,说道:“上课去吧。”等沈宝英一走,他把我一把拉到边上,轻声道:“翰白,祸事了!那个黑鼠居然找到这儿来了!”

虽然已猜到了多半,但听宣铁澜这般说,我的心仍是一沉,也低声道:“他是为了那天的事?”

宣铁澜道:“定然是的。你那天被他打过照面么?”

我道:“黑鼠认得我。”

宣铁澜叹了口气,说道:“糟糕!真是糟糕!翰白,你老实说,那天他们运的货是不是福寿·膏?”

我道:“咦,你知道了?”

宣铁澜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可是我家老头子前几天把我问了个底儿掉,后来又自言自语,说什么‘定要禁绝了’。昨天,他说终算把禁绝福寿·膏的动议通过了,我就知道定然是因我们那晚上的事引起的。”

我看着他,不觉有点佩服,铁哥这人向来也不算怎么细心,这番推论其实也是完全倒了个个,却歪打正着。我从身边摸出那张折好的油纸道:“我先前也没想到,回来后才发现的。宣叔叔要把这东西禁绝了?”

宣铁澜拿过油纸,打开来看了看,又凑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叹道:“真是这东西,糟糕了,他们一定以为是你害得他们血本无归的。翰白,你今天千万别乱跑,放学了我带你从边门走。”

这一天放学,宣铁澜叫住我,带着我从后门出去。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忍不住道:“铁哥,那些人还在找我?”

宣铁澜点了点头,小声道:“翰白,这段时间你请个长假吧,尽量别出来了。”

我一怔,问道:“这么严重?”

“他们说要找一个叫‘楚翰白’之人。我去应付他们说楚翰白只是个学生,他们才将信将疑地走了。可是我看他们这模样,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我心里一沉。黑鼠跟那个胡先生难道真的想要我的命?也许他们是觉得被我断了这条财路而想报复。福寿·膏买卖的向来都不是什么正道生意,何况现在被禁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铁哥,他们真要找‘楚翰白’这人么?”

宣铁澜道:“是啊,所以我才会担心。翰白,你跟谁报过名字?”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没人有啊,那黑鼠只知道我叫白鹰。”

宣铁澜叹了口气:“大概你也不知什么时候漏出去的吧。反正虽然暂时对付过去,你还是尽量避一避为好。”

宣铁澜送我回家时,父亲正在家里忙着拔一只刚杀好的鸭毛。见宣铁澜送我回来,他放下鸭子,洗了洗手招呼宣铁澜坐下。我心里有点乱,一头钻进屋里去了,让宣铁澜在堂屋里跟父亲说了一阵话。待宣铁澜走后,父亲又问了我不少事,将那天码头上的前因后果都问了个清清楚楚。等我说完,他却若有所思地不说话。虽然我向来对他有点不以为然,但这时也有点好奇,问道:“爹,你说他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你报仇。”

我吓了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道:“找我报什么仇?我不就找了他们一包福寿·膏么,最后也仍回到他们手上了。”

“在他们眼里,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分明是有用心的。被你害得断了财路,不找你报仇还找谁,应该还想从你身上找出指使者来。现在只是还没找到,而你这个楚翰白只是个学生,他们还觉得不像,所以暂时没下手。”

我的心里一阵阴寒。的确,现在福寿·膏买卖被断绝了,他们再赚不到钱。联想到就在几天前我做了这么一票事,他们很自然会觉得我是为了禁绝福寿·膏而来收集证据的,找我报仇也就很自然了。只是我心头一动,问道:“有件事,他们究竟怎么找到我的?”

“你跟谁说过真名么?”

我摇了摇头:“拳场里只知道我叫白鹰。”

父亲皱了皱眉:“铁澜说,他们知道你叫楚翰白,但不知你的来历,所以铁澜把他们糊弄过去了。可是他们连番寻找,迟早会找到你的。”他顿了顿,说道:“他们究竟从哪里得知你的名字的?”

我一怔,忽然道:“是,拳场里有个人知道我的真名。可是……可是她应该……”

父亲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忽道:“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是吧?”

我突然一阵慌乱。倒不是因为被父亲看穿了,而是我实在不愿相信安妮小姐会让黑鼠他们来要我的命。只是不管我多么不愿相信,我只对她说过真名。黑鼠知道我的真名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只能是安妮小姐告诉他的。也许安妮小姐是不经意地时候漏出来的?我实在不愿相信那个又温柔又和蔼的安妮小姐居然会让黑鼠和胡先生来要我的命,可是现在回头想想,那一天我一离开拳场就碰上了两个劫道的,实在十分可疑。我一直以为是黑鼠指使的,可黑鼠显然仅仅只是个在拳场做事的拳手,地位也不甚高,所以那天半夜他还得自己去码头扛包。能叫得动那两个人下手的,她比黑鼠更有可能。我已不敢再隐瞒,结结巴巴地把先前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连安妮小姐送我出去的事也说了。父亲听得很是仔细,却一直一声不吭。等我说完,他仍是沉默不作声。过了一阵,他才说道:“明天你要去看舅舅,接下来这几天也仍请假吧,在家里歇个十来天再说。”

我急道:“这怎么行?这么长时间不上学,今年期末考怎么办?”

“在家自习。”

我还待再说,父亲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翰白,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卷进的麻烦有多大。”

见父亲如此郑重,我吓了一跳。虽然觉得父亲卖国求荣令人不耻,可是对父亲仍是非常佩服。我道:“爹,福寿·膏这点事这么大?”

父亲点了点头:“也许,五羊城的平静,会因此而打破。唉,我现在都不知道禁绝此物到底对不对了。”

父亲这话我更是听不懂了。禁绝福寿·膏,是宣叔叔提出的动议。宣叔叔竭力主张的,我相信绝不会有错。父亲与宣叔叔是生死之交,以前也一直赞同此议,现在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道:“爹,你不是说福寿·膏不是好东西,禁掉了难道不对么?”

父亲看着我,半晌才长叹一声道:“这世上,很多事都并不是如此简单的。就如洪水将至,究竟是一味加高堤坝堵好呢,还是挖通分流渠道疏通好?”

我想了想道:“也不一定。有时分流疏通会适得其反,结果为祸更大。不如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我想的便是三横王的事。将他狠揍一顿,让他见我就怕后,他就再不敢来找我麻烦。我以前就是不想多事,结果他反而得寸进尺了,以至于来路上截我。父亲听我这么说,却是一怔,笑了笑道:“你这回答倒不一样,但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看谁的实力更加了。”

三横王那两下子,当然没法跟我比。这话我险些就要漏出嘴来,总算悬崖勒马,吞了回去。我道:“爹,你也别想太多了,难道以宣叔叔还压不住阵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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