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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雄奇泰山巅,各派剑光闪

第34章 雄奇泰山巅,各派剑光闪

六月廿九日,傍晚,泰山脚下的泰安县城,西蜀青城派、峨眉派、武当、少林以及五岳中除了东岳以外的其他四岳,约一二百人众,都于城中挨近泰山入山神道的地方,找客店住了下来。

唐玉宣及一众属下,是先一日赶到的。唐玉宣虽不请自来,但没有歪念恶意,且来者皆是客,泰山掌门薛敬自然笑脸相迎。唐玉宣说要参与比武,薛敬也说了“欢迎至极”等客套话,而后借机同唐玉宣浅谈了中原形势,有暗示唐玉宣宿芳宫防止丐帮共同对敌之意,唐玉宣也顺薛敬之意表了态了。当晚,唐玉宣一众在泰山山顶住下。

廿九这天的白日,泰山玉皇顶左右的一众泰山门徒,因明日将到的众派的一二百人在天街上一至两日的吃喝歇宿而忙着安排摆备。早膳过后,山顶上的百来人,在几个管事的指引下忙开。只见一众人,一会儿清扫擦拭,一会儿腾挪移动;一会儿忙着搬桌摆凳,一会儿忙着铺席放榻;一会儿挑柴搬米,一会儿洗锅搭灶;有人在房舍的里边忙活,有人在房舍外的宽场布置;有人将山顶不需的物用往山腰搬,有人将山顶短缺的物用从山腰搬上山顶来。如此这般,忙了近半日,才得歇息。泰山掌门薛敬及几个管事,查看了一遍,里里外外——比武场、歇宿房、膳食处——俱皆妥当了。而后,又安排明日的山门看守、宾客迎接以及山顶上的炊事、茶酒、招待人员。

七月初一日,清晨。

各派人众都早早起了来,昨日入住时,他们多半从店家处打听到了:从山脚神道进山,一路上穿山过岭曲曲折折,直到玉皇顶,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近半日之功。故而迟慢不得。

卯辰之交,天色已然大亮了。各派的一二百人众,男男女女各归各队,咿咿呀呀前后相望,都精神饱满地向山道入口红门宫门洞行去。泰山看守山门的人,分了左右,站于红门宫飞云阁的门洞之下,各派的人来了一队,看守的头领便在前头以武林同道的礼数,迎接当初泰山投往各派去的请函。各派人众有快有慢,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都进了红门入口去。

此时正是一年中的最热时节,虽然山道两旁多有高大林木,但日光透射之下,那热气多少还是有些。加之上山盘道曲曲折折,众人拾级上山,到得中天门时,已然行了二三十里了,一些轻功弱步子重的人,觉着又热又渴,直想寻些水喝。进了中天门牌坊,看见场子平整,一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寻那阴凉之处,或坐地歇息,或取水解渴。

其时嵩山徒众最先入场歇息,而后是青城及峨眉派。峨眉派领队的是峨眉掌门禅真师太的一个师妹,名号静月禅师。静月领下的峨眉徒众共九人,其中有掌门禅真之女司马艳雪。司马艳雪左右跟有二人,分别是她兄长司马艳风的二夫人郭采文以及上月在金陵西城偶遇的九华山名医李为珍之女彭长燕。彭长燕究其师承,归属峨眉一脉,当日金陵一遇,便应了司马艳雪之邀,六月上旬同到了峨眉,拜过了师伯禅真师太。彭长燕明眸皓齿相貌美好,同司马艳雪一见如故,两人无话不谈,这次司马艳雪登泰山,便携了她来了,同兄嫂郭采文同作自己伴当。进了中天门牌坊,司马艳雪等人正与静月在树荫下歇息缓气。

停下片刻,正随口闲谈泰山风物间,忽见人声响处,又一队一二十众的行人,行进牌坊来。众人看清时,却是武当真武观主祯元道长携下的武当一众。祯元行进后,见场子周边人众扇凉的扇凉,谈话的谈话,静坐的静坐,取水的取水,全然不顾彼此。祯元见状,也知自己身后一众子弟,也多半渴热了,便也想寻个无人的阴凉之处。此刻随在祯元身后的便是杨轻尘与侯孝康等年轻子弟。

见到杨轻尘,司马艳雪心头热起,面泛桃红,不由痴想:“自上月十七日他先回武当,到得今日,这相别的日子竟有一个多月了!岁月悠悠,相思磨人!若不是有芊芊、雅若、采文与长燕这姊妹左右陪伴,放我一人孤零零的,这一月的漫长岁月,可该怎般度过?”司马艳雪对杨轻尘之所以相思愈甚,一则五月底吴越的金陵、余杭半月同游,增了男女情意,二则同游期间,杨轻尘向司马艳雪的兄长司马艳风提到了他对司马艳雪的爱慕之意,平生惟愿娶之为妻。司马艳风作为长兄,又明白杨轻尘是个心性比自己还正直的好男儿,心中已然盼望他提出此事,故而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而后杨轻尘先一步回武当,便是按照司马艳风之意,找媒人、备庚帖,以择良辰送往成都司马家府邸去。又到了上月中时,武当便代表杨轻尘父母亲族一方,给成都司马家下了聘礼。

司马艳雪得知此讯息,心中欢喜不胜,回想起三四年前,自己偕同峨眉几个姊妹在汉阳北郊林道下同南越狂徒遭遇,正是杨轻尘及其师兄弟路过,救了自己性命。而后两人偶有碰面,多半时日都相见不着,这恍恍惚惚的到了如今,都三四年之隔了,这一天等得可当真不易。

司马艳雪想时,彭长燕叫了她一声,玩笑道:“艳雪师姐!你傻傻的,在想什么?”彭长燕这么笑问时,已顺着司马艳雪痴迷而又极其喜慰的眼光,看到了杨轻尘。彭长燕这一看,只见杨轻尘相貌明朗、年轻俊气,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郎君,且其面相看上去,同司马艳雪也着实般配。这一看,彭长燕于两人的情爱之事,也便猜了个十之八九了。其时彭长燕还没有钟爱之人,不知有一个自己极喜欢且对方亦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会是怎样的一种欢喜满足之感,但彭长燕望见司马艳雪的喜慰而坚毅的眼神时,已隐隐约约觉出了这种男女情爱的美好迷人。

果然,彭长燕向司马艳雪叫出一声后,立面牌坊下的杨轻尘不知是听到了“艳雪”二字,还是心有灵犀一般,莫名地转头向这边瞧来。这一瞧便瞧见司马艳雪了。杨轻尘赶紧行近前来,先是同静月见了礼,而后依着寻常故人相见地礼数同司马艳雪等人问候了一番。那边的侯孝康见杨轻尘行去,而后向一个极贤淑温美的女子问话,旁边还有年纪小些的美人儿彭长燕,心中对杨轻尘本就有的嫉恨,又翻腾了一番,狠狠地瞧了几眼,便自朝荫凉的地方行去了。在侯孝康看来,他和杨轻尘在武当一门中,是不共戴天的立场;故而他面上虽和悦,心里却恨不得将杨轻尘从武当中除名。

且说杨轻尘随口问候过后,便问司马艳雪到:“这确是个咱们三山五岳年轻子弟切磋技艺的好时机,艳风和艳阳可来了么?”司马艳雪道:“这一次他们来不了。他们带人又下金陵,往孔家送聘礼去了。这不,我哥哥将大夫人姜青然也同去了。”杨轻喜道:“这是个大好事,该当如此。”续道,“你们且歇些。我陪伴师兄弟们喝口水去。”司马艳雪应到一声,杨轻尘便行去了。此时,早一些到中天门平场的嵩山一众,尤其首次得到泰山,欢喜于泰山的壮丽景物的年轻子弟,又已坐不住了。歇息时,众人便远远望见了数里高处的泰山云门夹道,对泰山的雄奇壮丽夸赞时,前行探奇的心情不免又迫切了一些。于是,几人催促下,众人望左首曲折秀丽的云步桥山道,欢欢喜喜地行去了。

此时行在各派中最前头的少林派,已步入升仙坊,快进南天门了。稍后一些的是北岳恒山的女众,她们正攀登于升仙坊下方。再后一些是华山派。华山之后便是嵩山。

又说此处的泰山山道极是陡峭,壮丽雄奇,五岳仅有。幸是各派的子弟都是山中练武修行,山路行走惯了的,否则寻常百姓,在此等暑天之下,没有两个半时辰,绝难从山脚攀登至顶。最终,两个时辰不满,三山五岳的徒众,都悉数步入泰山天街南天门了。

巳时末刻。少林、嵩山、武当、华山、恒山、泰山、青城、峨眉、宿芳宫,九大门派一二百人众,又有泰山本派的三四百众,总五六百人,齐聚在了玉皇顶右侧的碧霞祠、日观台与天烛峰之间的大敞地上。

日观台与天烛峰之间的这一处敞地又数十丈见方,北侧居中是东西铺展的山岩,山岩并不陡峻,是东西连通玉皇顶和天烛峰的通道;敞地南半是裸露土石面,两端及南侧,多有裸露山岩,期间又长着不少树木。只是这些长于绝顶的树木没有山腰山脚那些高大而已。九派的人众,除了前头的掌门、领队坐着,其他人多半围站在敞地周围,也有不少坐在岩石上的。当中留出了一个十数丈方圆的空处,这空处,连同它满是山石林木的右半边,也即南侧,便是比武之处。九派人众当中最前各有几个木凳,上面坐的要么是各派的掌门,要么是此次的头领。

午时三刻,日光懒散,敞地上却已是人声熙攘。众人都就位时,只见一个四五十的儒士站到敞地北侧的一个大岩石上,面向着众人叫道:“诸位武林同道!此次比武盛会由泰山、华山与嵩山,三派协力筹办!旨在增进我三山五岳一众同门情谊,发扬彰显我三山五岳功法技艺!本次比试设甲乙丙丁四个总名次,优胜者分别奖赏七两重小金人、五两重小金人、七两重小银人与五两重小银人一个!”

听住持说道此,底下年轻一众一阵激奋,纷纷举手呼“好!”静下来后,住持又道:“除了甲乙丙丁四个总名次,还加设了轻功、掌法、内功、剑术与暗器之冠等五个意在激励突出的特别名次!特别名次中评比上者,每人奖赏绢帛一匹!”各派众人听说,又欢呼了几声。

跟着,主持又道:“本次比试旨在增进友谊彰显技艺,故而比试不限人数不限场次,年龄不过三十五者,皆可上场讨教!比试所需兵器,一律使用兵器架上的木质器械!绝不可使用金石等重物伤人!每两人比试一场,每场限时一刻!”主持说到这,指向自己左侧的一人和物件,道:“在下身侧的是沙漏一方,漏斗之下有瓷碗一个,沙粒漏满一碗便是一刻!时刻一到,计时者便会报时!报时一出,比试者便需停手!两下罢手后,便由在场各派掌门或领队,以笔纸写出自己心中的优胜者!”

往常比试,无有时限,故而众人听到比试有时限时,都咿咿呀呀地议论了一番。也有人脱口算计道:“每个时辰分八个刻时,若每场一刻,便是每个时辰可比试八场!”

众人低论时,主持又道:“如时刻未到,场上已分出胜负,便以场上胜负为准!比试不限场数,至无人上场即止!另外,比试不在派内进行,故而上场较技的两人,不可为同一门派!比试如今日结束,奖赏便今日发出!如明日结束,便明日发出!以上便是本次比试的规约!鄙人不再多言!且请诸位武林同道,场上见高低罢!!”

主持说罢,众人拍手叫好。叫好声中,也有人低议道:“现在都午时近半啦,两个多时辰太阳便落山啦!我看今日是比不完的了!”旁人附和道:“对对对!该是如此的!”

主持入坐,比试便要开始。泰山掌门薛敬站起身道:“众位友人同道!泰山派作为本次友会的东道主,便替大伙儿挑个头啦!”说时,对身后的一个二十几年岁的弟子和声道:“青山,你拾把木剑上去罢。”这弟子恭敬地应到一声“是!”即行出来了。

这弟子倒提着木剑,站到场心,双手一拱,报到名号:“在下泰山派卫青山,在此讨教!”唐玉宣见无人上场,忙转头向身后吕茗道:“茗儿,你上去!”唐玉宣说时,特意放大了话声,以免有他人也要登场,两下对撞了尴尬。

且说吕氏姐妹是四月底由欧阳沧浪带给唐玉宣的亲身徒弟,也是唐玉宣今时仅有的行过师徒礼的从属。其他的五毒教及前宿芳宫徒众同唐玉宣仅有主从关系。

吕茗二九年岁,习武也才一个多月,她猛然听见唐玉宣叫自己上场,心中当即一紧,嗫嚅道:“师父!我怕…我怕不能取胜…”不待吕茗说完,唐玉宣续道:“如你抵不住二十招,那我必有严惩!”吕茗又是一紧,十分焦急,吕茗身旁的姐姐吕青也是心惊。但吕青心惊之余,看出她们的师父,也即宿芳宫主唐玉宣,色正辞严,绝不似儿戏话,忙对吕茗道:“别迟疑了,赶紧上去!”吕茗见姐姐脸色凝肃,立时醒转,忙对唐玉宣恭敬地应到一声“是,师父!”,便踱步到了土石场去。

场上的卫青山见上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少女子,而且脸颊稚嫩清秀动人,立马便傻眼了,痴痴看时,心头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吕茗抽了木剑,行至卫青山跟前,拱手道:“南阳宿芳宫门下吕茗,请赐教!”卫青山见对方脸蛋甜美,手儿细嫩,话声青稚,心头悸动自是难平,随口应道:“你年小,你先出手罢!”

吕茗见对方诚心待己,心有所动,但她想到唐玉宣的话,心知马虎不得,便运劲至手,一剑送了出去。

卫青山见对方手腕挺直,剑锋带劲,直指自己眉心,一惊之间,急地向侧身一避,同时举剑来格。吕茗手腕一沉,木剑前锋顺势向卫青山手指削了下来。卫青山一惊,竖着的拳指一横,木剑剑身将将挡住了吕茗的剑锋。吕茗猛见对方上首门户已开,心中一喜,顺势将剑往前急送,直取卫青山中胸。此时,吕茗虽是攻势,但她身子前趋,且卫青山的剑锋仅在她剑身的下方,卫青山若摆腕一横划,便可划吕茗前胸。但如此一来,卫青山也必然会被吕茗刺进胸骨,最终两败俱伤;这不是卫青山所愿见的。

情急之下,卫青山只得运劲脚间,急地向后飞身退避。吕茗早料到对方会如此,也一个回身飞起,急追了上去,剑尖仍是距卫青山左胸一尺之处。刹那间,两人一前一后目对彼此,于半空中飞行。但此刻卫青山是倒飞,且他见猛见吕茗衣袖飘然,面颊红润;左手捏诀,右手手腕细白如玉,心神再次触动。一动之间,倒飞中的卫青山失了先机,被吕茗后来逼上了。

眼看吕茗剑尖将到,飞身中的卫青山避无可避,又不愿两败俱伤,只得硬着头皮摆剑来劈。但倒飞之下的卫青山劲力稍弱,吕茗见他剑势,便使上全劲,迎上一压。卫青山受吕茗剑劲压制,回弹不得。吕茗见有机可乘,顺着卫青山剑身再次往卫青山手腕削去。卫青山猛然一惊,急忙抽剑间,顾不得身后之物。最终,噼啪地几下,卫青山倒飞的身子撞打在几棵一人来高的矮树之上。那一下撞打,卫青山虽站主了身子,但枝叶摆动遮掩的瞬间,他目不能视。而追来的吕茗却抓住了这短短的一瞬,挺剑逼近卫青山面前,她剑往前一送,便可刺入卫青山喉头。

看到此,场上众人无不大惊。本来众人看他两人年纪,料想卫青山大吕茗四五岁,且是男儿身,取胜必然不在话下,却不想结局下来,败落的竟是卫青山!

卫青山同吕茗两下站定。众人咦嘘之间,卫青山红热着脸,向吕茗道一句:“我输了!”卫青山说完,便行了出来。吕茗也绝没想到会如此,见卫青山怅然而去时,她自己也痴了片刻。

片刻后,吕茗忽然醒转,行来场中间,手儿向众人一拱,红热着脸,道:“小女实是侥胜!承让了!”一句说完,放下手中木剑,也跟着行了回去。吕青见妹妹得胜而归,先前绷紧的一颗心不禁松了下来,还不少欢喜。片刻,吕茗行近,唐玉宣欣慰道:“打得不错,在我这里,你算是过关啦!”吕茗见师父,亦是宿芳宫主及五毒教主的亲口夸赞,到底有些喜不自胜,眸子一亮,张口道:“多谢师父苦心教诲!”便欢欢喜喜行回吕青身侧去了。身子站定后,吕茗又静下来,悄悄往卫青山站的那处瞧去,见卫青山也瞧着自己,且面上满是落寞之色。吕茗眸子不由一闪,收了回来。

这时,主持站身叫道:“第一场,宿芳宫吕茗胜!准备重新计时!”泰山这边,见自己伙伴莫名地败落下来,迅又跃出二十五六岁的一人。这人取了场上木剑,站身场***手道:“在下泰山派林大海,讨教!”本来众人以为唐玉宣会再次发话,却不想,这次她却悠悠然,坐着不动,神色同普通寻常看客一般,似乎全未听到林大海的话。

静了片刻,坐于宿芳宫对面的青城派领队周凤山对着身后一子弟道:“子华,你去向你林兄讨教一二。”周凤山五十几年岁,颇有一些长者的威严,这子弟恭敬地应了他一声,便行去了。拾起木剑后,这弟子对着林大海拱手道:“在下青城派叶子华,望赐教!”林大海随口客套一句“承让!”,两人双双摆开架势。林大海看叶子华样貌,该是小自己一些,便道:“远来是客,你先请!”但林大海嘴上这么说时,心里鉴于方才卫青山的疏忽,已然做好了出防招的准备。

叶子华亦想到方才吕茗同卫青山的比试,深知输赢同占得先机有关莫大干系。叶子华随口道一声“小心了!”时,猛地一剑刺向林大海膻中来。林大海确已小心周全,以一招“太白醉意”抵住了叶子华剑锋时,迅又以一个“粘”的手法将叶子华的剑身胶住。胶住叶子华剑身后,林大海以内劲一送一压,剑身便已反转到了叶子华剑身的上方。叶子华心头一惊。将要摆开,又见林大海剑身欲向自己肚腹刺来。其时叶子华剑身已挨近自己下身,很难反击。叶子华情急之下,迅地跃起了一个筋斗。叶子华身子在半空中划了道小弧后,倒纵到了一丈多外的一个大石块上。叶子华将将站稳,又见林大海持剑飞步逼来。跟着两人一上一下,急拆了四五招。

周围众人,听那木剑铛铛作响之间,见林大海以一招“顺手牵羊”向叶子华左腿朝上撩来。叶子华足尖一起,急向右侧石块跃避了开去。林大海叫一声“小心看剑!”,再次飞身挺剑追刺。叶子华见林大海身子凌空剑尖指向自己鼻端,急地挺剑招架。却不想林大海剑势凌厉,丝毫不乱。林大海同叶子华剑端碰触后,急使“拨草寻蛇”、“清风如谷”,接连两下,又将叶子华迫退。叶子华一退,林大海便也站身大石之上。身子站稳后,林大海又同叶子华接连对拆了七八招,两人都已斗得火热。

七八招后,叶子华被林大海剑势迫至大石块边沿,林大海急送一个假势上去,而后左腿摆出,对着叶子华双腿一扫而去。叶子华大惊,急地双脚点石而起,跃到了右侧两丈多远的枝头上去。林大海也跟着脚尖运劲,向枝头急追而去。而后林大海站身枝头,两人又急拆了五六招。叶子华且打且退间,忽听报时的人叫出:“时辰到!双方罢手!——”两人闻声,收住了剑,双双从枝头上跃了下来。

主持起身,道:“诸掌门、统领,请纸笔写出胜出者姓名!”九派中评判胜败的分别为泰山掌门薛敬、恒山掌门郭萍、华山掌门孟先谷、嵩山掌门姜含、武当领队长老祯元、少林领队长老无恒、青城领队长老周凤山、峨眉领队长老静月禅师以及宿芳宫这边陪同唐玉宣的五毒教长老马善。片刻写罢,众人将纸片纷纷拿起,主持看了一遍,朗声道:“三人叶子华,六人林大海!——林大海胜!”得胜的林大海忙向叶子华拱手道:“叶兄弟承让!”叶子华也随口道一句“不敢!”便将木剑放回去了架子上。

片刻后,主持道:“下一轮开始!预备重新计时!”这时峨眉派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弟子对静月道:“师叔,弟子愿去一试!”静月应到一声:“好罢!”这峨眉弟子便行往兵器架行去了。众人看时,见这女弟子相貌虽不倾国倾城,却有一股不俗的清气。只见她持了木剑,行至林大海对面一站,从容道:“峨眉弟宋芳,望赐教!”林大海顿时嗅到宋芳身上的一股淡淡香气,再瞧她言行举止时,颇有侠女风度,抱剑的双手虽细白却沉稳。

林大海不由起敬,倒持着剑,也客套了句“不敢!”礼罢,宋芳道一句“小心看剑!”时,剑身忽地弹起,右手一张一紧之间,她本来下垂的木剑竟笔直地向林大海喉头刺来了!宋芳这一下抓剑的手法极是灵巧快捷,引得周围观看的一众,不少人赞叹。

林大海一惊之下,却无法像宋芳一般抓剑,只得一个纵身,从宋芳头顶跃到了宋芳身后。宋芳见状,一个转身,剑锋又再刺来。此刻林大海剑已持正,宋芳剑尖将到时,他迈前一,挺剑来打。一声轻响,两剑相交。宋芳只觉手心一震,方知自己的内力同林大海相较,要弱那么一些。这一探后,宋芳剑急抽回,两人乒乒乓乓急拆了五六招。

众人看时,只觉宋芳身子轻灵,变招迅疾;林大海劲力虽大,但出剑始终快不过宋芳。待到第七招时,宋芳趁林大海回剑之机,一个弓步前趋,剑刺林大海左足。林大海急忙点地而起,飞跃到了二三丈远的林木之上。宋芳身子弹起,跟着飞追上去。两人在枝头上又急对了五六招。众人看时,只觉着宋芳剑出轻快,而林大海应对之间,双脚渐见紊乱。又几招后,林大海果然一脚不稳,身子倾斜。宋芳趁此之机,使足劲往林大海扬起的剑身上一弹。林大海立足不稳,往后急点几下。宋芳趁机抢上,刷刷几剑对击后,一个回撩,从林大海左肩一划而过。林大海见自己输招,收剑一跃,跃回到了地面上。

待宋芳也跃下来后,林大海拱手道:“宋姑娘剑法娴熟,轻功不俗!林某当真受教了!来日方长,咱们再来比过!”宋芳一拱手,随口道:“承让!”主持见状,道:“本场,峨眉派宋芳胜!”说完,又叫下场比试。

华山掌门孟先谷身旁的一个弟子请示道:“师父,让弟子上去同她一试如何?”孟先谷略一想,道:“好吧!她剑法熟,你手法快,比一比也好。”这弟子上场拿剑后,行到了宋芳跟前,道:“在下华山派杨得福,向宋姑娘讨教!”不仅宋芳,旁看的各派众人见这杨得福行礼时,都有也讶异,因为他握剑的是左手。宋芳随口道句“不敢”时,心里寻思:“这人是左撇子?还是有什么玄机?”

宋芳正想时,杨得福将剑持正,道:“姑娘留意,我可要进招啦!”宋芳右手握剑,左手杨起,应:“请赐教!”杨得福见状,一剑点去。宋芳见杨得福剑尖刺来,急出招去对。却不想,剑还没碰上,杨得福手肘一撤,右腿也往后退了一步。宋芳性直,不想拖沓,便跟进一步,随手一剑刺去。杨得福摆手一挡,左腿往后迈了一步。杨得福退一步,宋芳距他便要短几寸,剑刺不着,只得迈步跟进。双方如此一退一进,急对了八九招。

两人脚下尘土飞扬之间,杨得福已退到了敞地边的一棵绿树旁。那树一丈来高,枝叶不甚茂密,但枝叶上结了许多指头大小的籽儿。退至树下,杨得福急耍了几招,趁宋芳剑锋稍退时,噗呲一下钻进枝头上去了。宋芳见杨得福还是逃避,正要持剑追击。跟着,宋芳双脚刚离地,便听得噗噗两声细锐声响。宋芳心中呼到不妙时,果然发觉自己右肩下的云门、中府两穴位被什么物事击中了。

云门位于胸肩锁骨下窝凹陷中,中府位于锁骨下窝外侧,宋芳两穴被击,顿感右肩酸麻,使不上力。宋芳急往地上看去,见是树上结的两粒果籽。才知,方才杨得福往树上钻去的一瞬,已顺手抓了两粒果籽,而后以果籽作暗器,击打自己穴位,自己不防他此招,故而中计。

得手的杨得福从树上跳下,向宋芳拱手道:“宋姑娘,你已中了我打穴暗器,一时半会不便使剑啦!”宋芳道:“不错!你左手剑法虽一般,但右手打暗器的功夫却独到,我自愧不如!”到了这时,观看的众人连同宋芳,才都明白杨得福方才且打且退,原来是为了靠近树木,摘取树上的果籽作暗器!宋芳放回木剑下去后,住持便如上报说了一番。

住持报罢,少林领队长老无恒身旁的一个小和尚道:“师叔,弟子上去讨教一二?”无恒应了一声。这和尚便上来了。杨得福见这和尚拿着一根一人来长的木棍,光溜溜的,显是长年使用的一般,且这和尚步子稳健,精气沉稳。还不待对方说话,杨得福便开口道:“这位僧兄,在下长于打穴暗器!暗器的取胜的要诀在于出其不意,而方才我同宋姑娘交手时,众人都看在眼里了!故而这一场,在下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的啦!就当在下输了罢!”

小和尚见自己还没报告家门,对方便说了这一通,且话语间又透着真意,一时竟大不好意思起来。杨得福说罢,便行了下去。杨得福心想:“自己方才以独到的暗器手法将宋芳击败,宋芳剑法不错,如接下的比试中无人在暗器上胜过自己,那么‘暗器之冠’便非自己莫属了!如此一来,今日的比试也算讨了个风头了!”

小和尚正自站身时,北岳恒山中行出了一女子。这女子二十几岁模样,身子清瘦,头发乌黑,其相貌颇有一些秀美,但眼神于周遭人事而言,却是空空的,同她的年龄颇不相称。这女子上场时,司马艳雪及身旁的郭采文,神情皆是一动。原来这女子便是郭采文的亲姐姐郭采燕,她年龄同司马艳雪差不多大小。

当年郭采燕对孤竹一叶动心,只是无缘表露,两人也没有能聚在一起的姻缘,孤竹一叶后来便同五毒教主唐玉宣相恋,再后来于第二次衡山之战中和刘霄同归于尽了。那以后,郭采燕便收了尘缘之心,回恒山潜心修炼去了。

郭采燕拿了木剑,站到和尚跟前,见礼道:“北岳恒山派郭采燕!望师友赐教!”和尚右手持棍,左手作禅印,道:“小僧乃今时少林第四代弟子,法号不求。”两下礼罢。郭采燕右手持剑,左手捏诀,道句“僧友小心”时,便一剑向不求左胸刺去。

不求见对方手法力道皆不俗,当下一惊。一惊之下,不求双手抡棍来打。不求将将打开,郭采燕剑即撤回,又向不求右胸刺来。不求棍急又回打。两下碰撞时,郭采燕剑又急撤,径朝不求眉头刺去。不求摆开双手,举棍上格,将将把剑锋错开过顶时,郭采燕剑急抽回,同时左脚抢上一步,持剑朝不求肚腹刺去。两人的这几下对招,看似不相上下,但心细的人看到郭采燕趁机抢上时,却知她已补上了不求棍长自己剑短的劣势。

且说不求见郭采燕抢上,持剑攻自己下路,心中一紧时,左脚急忙后撤,同时撒开左手,右手持棍来格。土石飞扬间,“碰”的一响。一响之后,郭采燕急回剑,跟着右脚甩出,朝不求半曲的左脚扫来。不求当下避无可避,右脚急地一点,纵身朝半空跃去。郭采燕急忙正身,而后以推身之法,嗖地一下逼近前来。不求匆忙间转身,见郭采燕剑尖已近自己二三尺内,自己的长棍无从展开。匆忙之间,不求只得双手执棍,竖着格挡。郭采燕招不待老,顺着木棍往不求右手上削。不求撒开右手,便要退避。郭采燕趁此间隙,剑锋急又往不求左腕撩来。不求匆忙之间再次撒手,咣当一声轻响,不求木棍甩落在地。场上不禁“咦”了一声。

正身后,不求手作禅印,道:“郭姑娘剑法迅疾,小僧受教了!”郭采燕道:“承让了!若不是我先出招,得了先机,这胜负也未可知!”说完,不求拾棍下去。观看的各派人众或是低声议论。跟着,便听主持道:“本场,恒山派郭采燕胜!”道了这句,又道“重新计时,下场开始”之言。

主持话一收,唐玉宣一边便行出了一个男子。原来早一刻主持开口时,唐玉宣便向马善低语,要他择一门人上去,马善便叫了这年青教员。且说这男子二十五六岁,着五毒教苗装,头裹灰黑头巾。男子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把细长的柳叶刀,而后执刀行到郭采燕跟前,道:“在下原黔地五圣教,现下南阳宿芳宫徐大山,望姑娘赐教!”见礼罢,两人正身。郭采燕见这徐大山双手执刀,觉着劲力不凡,当下心中警惕。

跟着,徐大山脚随手动,左脚抢上一步,双手执刀向郭采燕左肩劈来。郭采燕后退一步,挥剑格挡。两下相撞时,郭采燕才知对方并没有使多大力道。果不其然,徐大山将刀抡回,砍向郭采燕右肩。这两下是连环动作,郭采燕又侧身急挡。徐大山见郭采燕侧身,将刀抽回,跟往郭采燕侧脸刺去。郭采燕急退一步,再次挥剑来挡。碰地一声响后,徐大山刀运劲一压。郭采燕感触徐大山劲力,心知自己单手难抵徐大山双手,如自己会八卦步法,便可以八卦步法拧身躲避。但郭采燕不会八卦步法。

情急之下,郭采燕飞起左脚,朝徐大山握刀的双手踢去。这一下,徐大山如单手拿刀,另一只手便可以掌功来对击郭采燕左脚。可徐大山却是双手都握在刀把上。情急之下,徐大山稍稍跃起,同时左脚迎郭采燕左脚踢来。跟着“啪”地一响,郭采燕脚被踢回,人也向后趔趄了一步。众人看时都知,这不是郭采燕出招不利,而是她的脚力不如徐大山脚力大。

这一下后,徐大山急忙抢上,跟着两人寻着平常的套路,急对了八九招。两人一上一下,忽左忽右,时而跃起,时而跳开。一时间,场子上尘土飞扬,场边枝叶舞动。八九招对击下来,众人见郭采燕额头脸颊皆冒汗。郭采燕这才发觉,自己单手拿剑,如遇到旗鼓相当而又双手拿刀的对手,难免会抵制不住对方的劲力。但徐大山也感受到,自己双手拿刀虽每出一招,劲力上都重大几分,但身体的开合摆动,却不如单手拿剑的郭采燕轻灵。跟着,两人刀剑相交,撞开后,都顿了一下,两相对视,似是寻思对方长短。

徐大山心想:自己想顺利取胜,要么刀法再出奇一些,要么内功再强大一些,否则郭采燕瞧出自己劣势,一味以轻巧身法回避,自己定然难以讨她便宜!郭采燕也想:对方劲力逐渐加大,每一对击,自己的手指都感震麻,如果一味躲避,又不大好看……两人正思索时,忽听得计时者报:“时辰已到,比者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