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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神器入异主,武林迎变故

第88章 神器入异主,武林迎变故

司马艳阳三人飞奔一大阵,因古不往四人个个轻功高强且飞奔急速,故而未见着四人踪影,三人觉着方向未错,于是继续追赶。此道路乃是通往秦岭北麓的陈仓重镇去的陈仓古道,大道仅一条,不易迷失方向,三人因此决心追踪。

且说古不往四人凭着心中快意,一路飞奔,出了数十里后,身上热气升腾,又者此时五月热天,四人遂感口渴,正巧碰着一个设了驿站的小乡镇,乡中一二百户人家,道路中颇有行人。四人由是放缓马匹,不片刻,瞧见道路旁侧的一个茶楼,古不往道:“且进去寻个清净房舍,一面喝茶歇息,一面商议明后日的去留之处。”安达沙三人相应,四人遂望茶楼行进。

不片刻,四人于茶楼二层一个靠后的房间坐下,叫了茶水。安达沙道:“玉剑已到手,可杀归昆仑教去,将丁罩林、山香子、高竹等人一并杀了,而后我兄弟四人总摄昆仑教务,一统西域江湖!”王守一微微一笑,道:“二哥自小生于西域,故而只知西域人物,却不知中华天下,其实昌盛富庶者,在于关中与中原!西域乃苦寒之地,此前咱们无有神兵利器,忌惮于中原武林的众多高手,如今既得玉剑神器,何须再归西域,受那干烈与严寒之苦?”

章世典祖辈亦是中原汉人,他道:“三哥之言在理!我兄弟四人欲称雄天下,必得往中原腹地杀去,中原武林高手众多,正好可供我四人杀伐立威!”安达沙听得王、章二人无意再回西域与昆仑,同自己心意相左,遂望古不往问到:“大哥之意如何?”古不往悠悠一笑,喝了一口清茶,道:“我觉着三弟、四弟的主意不错!“按达沙微微一惊,听得古不往续道,”西域仅是中华之一隅,且常年寒凉,昆仑教亦是中华广大武林之细小一支而已,微不足道,咱们有神兵在手,岂能自缚于昆仑一小派?若二弟心中不忘昆仑中的仇怨,此亦不难,待咱们设法制服了中原武林,再令西域中的大小帮派一并来中原朝拜我兄弟四人,将咱们称师尊父,那样岂不是更来得痛快得意?”

王、章二人闻言,满心欢喜,急忙应声。安达沙似给古不往点醒,面上露出笑意,不再思念昆仑之事。古不往接着道:“不过究竟如何能制服中原的三山五岳,咱们却得好生谋划谋划!”章世典不假思索,脱口道:“此事何须谋划,如今既有神兵在手,自然是杀人立威了!咱们只往中原奔去,一路上遇着哪个不知好歹的,或是不愿尊我兄弟四人为大的,便一剑将他劈了!”

古不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望王守一道:“三弟之意如何?”王守一似思索得了头绪,道:“中原武林,名头响亮者,首推少林,其次武当,而后便是五岳剑派!既然如此,咱们便先诛少林,后灭武当,而后占据中岳嵩山,传令其余四岳前来朝拜,待制服了少林、武当与五岳剑派,其余三山五岳及其他江湖门派,自然闻风丧胆,咱们再一声令下,令其全数前来嵩山朝拜!如此便可一统中原,称雄天下了!”古不往见王守一讲得较为明朗,不禁点点头。

跟着,古不往又问安达沙道:“二弟之意如何?”安达沙道:“听了三弟的话,我亦觉着心痒难耐得很了,正想去杀几个人,立立声威,出一出心中闷气!”古不往哈哈一笑,随口道:“看来南郑小庙中杀的那些个和尚全不够二弟解闷的啊!”安达沙道:“那些穷和尚,全是些蚂蚁苍蝇一样的东西,纵然杀他一千个一万个,亦无人晓得咱们的厉害,自然不能解闷了!”古不往听得他三个意见相合,不必争执,且自己在西域时,跟少林的无耕、道智等长老有过节,心中正要出气,便十分欢快。古不往道:“既如此,明日咱们便径直杀奔少林去也!如三弟所言,先诛少林,后灭武当,最后令天下来朝,一统武林!”古不往讲罢,四人一齐欢笑。

四人又喝了几口清茶,古不往道:“今夜咱们便在此处歇宿了,待明日天光,再去驿站寻四个好马来,往北出陈仓去,待出了陈仓,便可一路向东,出潼关,走洛阳,估摸着七八日便能到嵩山少林了!”安达沙三人相应。于是乎,三人于茶楼中吃茶歇息。

此时,艳阳三人正巧自茶楼下的街道行过,三人已自驿站换取了马匹,骑马往前追赶。仅一个时辰后,早出了南郑地界,天已昏黑,因古不往四人已在后头,故而艳阳三人始终见不着四人踪影,又者山野中无有客栈,三人遂寻山村中的人家借宿了。

陈仓和南郑之间阻隔于秦岭,南北绵延二三百里,当中多有险山恶水,道路曲折难行。艳阳三人以马赶路,走了整整二日,于后日傍晚,抵达陈仓(今陕西bJ市区),因三人已抢先,自然寻不着古不往四人踪迹,只得于城中歇息。陈仓乃是东西的分界之地,三人因此商议明日的追踪方向,终决心往东面的长安城中等候。于是歇了一夜,五月十九日天明,又往长安城去。

长安约于陈仓东面二百数十里处,艳阳三人行走大半日,于傍晚抵达了城中。三人于连通长安城同东西大门的中大街行走时,忽见前头现出了两队人马,约二十几个,领头二人乃是崆峒派掌门易山阳和太白派掌门关冷渊,艳阳三人惊奇一下,即醒得他二人该是嵩山上赴会归来的。

易、关二人不期能于此处偶遇盟主,惊奇之余,满心欢喜,急地上前来见礼问话,欲好生巴结示好于艳阳。此时街道旁有一酒楼,艳阳正忧心于古不往之事,遂邀约二人进酒楼详谈。

进楼坐下,艳阳开言道:“二位掌门是自嵩山上下来的么?何以今日方得到此?”关冷渊道:“我二人受汪泉副盟主相邀,于开封盘桓了数日,因此耽搁了。”艳阳听得“副盟主”等语,想到自己这一正盟主,竟亲手将天下第一神器送与了古不往等人,心中又不安起来。艳阳道:“说来十分惭愧,原昆仑教的古不往、安达沙等人绑架了在下的内人、儿子和其他女眷,逼迫在下将昆仑玉剑交与他们,在下生怕古不往等人加害妻儿,便将玉剑交出去了。我三人一路追踪古不往等人,直至此处,却不见他几人踪影。”

关、易二人闻言一惊,却又不便怪责。易山阳道:“三位于何处失了他三人踪迹?”艳阳道:“陈仓古道上便丢失了。”太白山位于陈仓南侧,关冷渊闻言一惊,道:“盟主是自汉中来的?”艳阳道:“正是呢,在下的妻子给古不往四人绑架于南郑县中。他四人得了玉剑,即奔去了陈仓古道。”

关冷渊忧心道:“只不知他几人是否会上我太白山去寻事?”艳阳道:“我三人一路而来,始终未见古不往等人,太白山南北亦无动静。”关冷渊闻言稍安。易山阳道:“既如此,咱们且安歇一宿,待明日天明即归去瞧瞧。”易山阳说时,面上亦有忧色。艳阳闻言,面上又是愧色。

一旁的淳于染望艳阳道:“公子,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不知可否?”艳阳道:“不妨讲来!”关冷渊和易山阳亦留心听取。淳于染道:“此处距华山不远,咱们失了古不往四人踪迹,于他四人的下落和动静不得而知,既如此咱们何不往华山去,此时公子是武林正盟主,华山掌门孟先谷是西北武林副盟主,咱们正可去华山,将古不往四人得了昆仑玉剑的讯息告知大家,并传布四方,一来令三山五岳戒备,二来可邀请各位掌门、帮主前来华山,商讨应对古不往四人之计。”艳阳闻言点头,觉着别无良策,唯有如此。

艳阳遂望关、易二人拱手道:“既如此,两位不必归去了,随我这新上任的盟主往华山行一遭罢!”周致远亦望二人道:“二位掌门欲知门户中情势,大可遣随行来的徒弟或是其他门人转去看望。”因孟先谷性情没有艳阳这般随和,关、易二人忧心他做了西北盟主,自己依赖不得他,遂乐于巴结艳阳这一正盟主,因此二人听得艳阳邀请,心中倒是乐于如此,再者周致远的话亦有理,遂相应了。

当夜,众人于酒楼中歇宿。次日清晨,众人往西奔走而去。与此同时,关冷渊遣了二徒弟张旭,易山阳遣了大徒弟叶三青,二人各随了一二三个师弟,西出长安,往回去行看望各自门派的安危。于是乎,艳阳三人和关、易等人出长安城正东大门时,张、叶二人亦行出了长安城正西大门。

辰时末,张、叶等人行出二三十里,将入武功县境时,忽然前头现出了十来人马来,打头者四人,皆不下五十年纪。四人居中的一个瞧着六十有几,满头须发多有紫色,甚为奇异,此人身后还负着一柄宝剑,宝剑套在皮革制的长套之中,剑格与剑柄露出在外,张、叶等人于嵩山时,瞧见司马艳阳所携的昆仑玉剑,其剑柄同此剑柄无异。此四人正是古不往四人,古不往年过六旬,本该须发变白,却因他深练阴风毒杀掌而须发发紫。

因张、叶等人皆未见识过古不往四人,因此不识,不过张、叶二人瞧见昆仑玉剑的剑柄时,心中已疑。张旭稍往后瞧,心中更是一惊。原来古不往身后竟跟了他的师弟,即太白派掌门关冷渊的三徒弟——崔遂。崔遂左右又领了素日中同他关系紧密的三四个人,众人一同追随于古不往四人之后。崔遂几人往后,还有四五个无名小卒,张旭不识,不知是崔遂搜罗来的,还是古不往四人自己路上搜罗来的。

张旭惊讶间,心中急道:“莫非这前头的四人便是司马艳阳所讲的古不往四人?何以崔遂会跟随在他们身后,莫非此人已做了叛徒了?“原来崔遂虽为关冷渊第三大徒弟,然他为人狡诈,善于奉承,且心机深重,因此关冷渊不喜于他,冷落已有多时。叶三青等崆峒派人未见识过崔遂,因此不知张旭此时思想。

张旭震惊时,崔遂已望见了他。崔遂急跟头前的古不往道:“大师父!打头二人左侧的那个是太白派的二徒弟张旭,八九日前,他跟掌门人关冷渊去嵩山参加武林大会去了,眼下他几人该是回程。关冷渊的大徒弟数年前便死了,眼下这个二徒弟等同于太白派掌门人大徒弟的身份。”古不往微微留神。

张旭猛然听得崔遂不仅言辞谄媚,且公然叫唤古不往为“大师父”,还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心中大大一惊,他心性较耿直,不期崔遂等人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举,因此脸也红了,心中骂道:“这个有奶便是娘的无耻之徒!师父冷落他,看来是对的!“继而又忧道,”只不知太白山上的安危如何了……”

听得安达沙问崔遂道:“右侧那个是谁?”崔遂道:“回二师父,右侧那个不是太白派的人,徒儿不识他们,瞧其服饰,似是北边的崆峒山派的。”崔遂讲完,听得古不往道:“你问问他,嵩山大会结果如何,关冷渊等人何处去了?”原来古不往四人尚不知晓嵩山大会的结果,崔遂等人亦如此。

崔遂得了“大师父”命令,便望张旭笑嘻嘻的张口道:“张师兄,我四位师父得了昆仑神器,实乃是天命所归!我师父迟早成为武林盟主,一统天下自然不在话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师兄可下马来跪拜磕头,听候四位师父差遣,一同享受荣华富贵!”崔遂这几句既是讲与张旭听,又是奉承讨好古不往几人。古不往闻言,心中道:“崔遂这人虽心术不正,讲起场面话来,却是有一套的。眼下我四人正没几个可使唤的人手,收了他做马前卒,倒是不错!”

崔遂虽面皮厚、识时务,张旭却不然,他闻言羞怒,破口大骂到:“你个无耻之徒,你迟早会死于非命!”崔遂不料张旭竟如此硬气,竟敢当古不往四人之面抵触自己,毫不留情。饶是崔遂颜面极厚,此时亦不免满面通红起来。羞恼间,崔遂向古不往道:“大师父,此人如此冥顽不化,您看……”原来崔遂心中恼怒,却又担忧自己出手,不能有必胜张旭的把握,弄得不好,反会遭到古不往四人怪罪,便想假古不往之手,与自己出头。

果然,古不往瞧见张旭全然不卖自己面子,不知打狗须得看主人,心中大为不悦。古不往面色一降,望张旭道:“你师父去哪了?嵩山上的武林大会结果如何?”张旭略一拱手,冷言道:“恕我不知。”古不往大怒,忽然一下,跃出马背,直奔张旭跟前来。张旭猛然一惊,正凝神时,古不往已至跟前来。古不往挥出大袖一拂,一股浓烈的阴风忽然喷出,全无征兆。张旭到底是太白派的第二大徒弟,身上有些武艺,他猛见阴风喷出,冲向自己脸面,急地举袖口遮面,同时自马背上往后倒跃。

张旭将将跃去,那股阴风便扑打在了他身后的两个同门师弟的脸面上,那二人面目顿时凝血变暗,跟着各自惨叫一声,胯下不稳,自马背上落了地面去。与此同时,古不往飞起一脚,踢在张旭所坐的马匹的胸颈上,马匹急促地叫出一声,往后急速飞去,跟着一下撞在了尚未落地的张旭身上。

一撞之后,马匹胸颈破裂,血肉四溅而亡,张旭亦掉落了地面上。古不往身如鬼魅,再跃上一大步,举掌直扑张旭而来。张旭无论武艺还是功力,皆远不如古不往,他仓惶拔剑抵得一下,手中的长剑却给古不往打飞,跟着古不往一爪朝其面门击下。张旭惨叫一大声,顿时仰面倒身下去。众人望时,见其面目破裂不堪,实是不能直视。古不往得手,又猛然一下,倒纵至叶三青等崆峒派的几人跟前来。

古不往追击张旭时,叶三青等人瞧见身旁落地的张旭的两个师弟,见他二人面目红肿,眼鼻口三窍皆出了乌黑恶血,双手胡乱往面目抓去,似痛痒至极。不片刻,二人双手抓出的血液亦是乌黑之色,终于惨叫声中气绝了。叶三青及其同门师弟们皆不知古不往使的什么武艺,却可断定他的武功必属邪恶一类,皆大惊失色。再者古不往于顷刻之间,接连击毙了张旭师兄弟三人以及张旭的马匹,武功之高,出手之快与狠,实是生平罕见,因此个个心惊胆战,面无人色。古不往后头的安达沙三人及崔遂,却个个瞧得心满意足,好不畅快。

张旭三人惨死后,古不往向旁侧的叶三青扫视来,问到:“你可知嵩山武林之会的结果如何?”叶三青已吓得失了心神,他自马匹上滚落下来,战战兢兢地望古不往道:“武林大会…大会已结束……司马艳阳做了…做了盟主……在下不敢…不敢隐瞒…万望饶命…饶命…”古不往四人听得司马艳阳做了新盟主,不由皆一惊。安达沙脱口道:“武林盟主竟是司马小儿?”王守一道:“他竟隐瞒了我等,不与我等提及此事?”章世典幽幽一笑,道:“仔细想来,咱们也不曾问过他呀!”

古不往一惊过后,转而欢喜,道:“他这新任不几日的武林盟主亲手将武林第一神奇交了我四人手中,看来也是做不得多久的了!”跟着,古不往见叶三青吓得汗如雨下,语无伦次,心中倒有些哭笑不得。古不往又问到:“你二派的掌门呢?”叶三青听得古不往语态稍缓,心中惧怕方轻了些,忙举手拭汗,回道:“他们上华山去了…华山掌门孟先谷是此地的副盟主……”其实古不往乃是碍于颜面,随口问问罢了,心中于崆峒和太白二派的掌门,或是华山掌门孟先谷皆不放在心上,因此于他三人豪无兴致。

古不往听罢,一个后跃,又跃至了马背去。跟着望叶三青等人道:“且饶你等不死,你等退去吧!”叶三青闻言,如得大赦,急急道谢,跟着狼狈逃去,连马上也不敢骑了。古不往本想将叶三青几人一并杀了,但转念之间又思想,除了如同张旭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否则不能一味杀害,杀多了恐于自己收拢天下人心不利,因此瞧见叶三青惧服,便有心留他活命。

叶三青几人逃命去后,王守一道:“大哥,咱们是否该上华山去?”古不往正色道:“我认为华山无足轻重,咱们不必去耗费时日,不若按照眼下计划,径去嵩山,先制服少林,再收拾武当!”安达沙道:“我亦赞同大哥此意!”于是乎,四人领了身后的崔遂等人,续望长安城进发。

半日后,艳阳等人行上华山时,古不往一众正好自北面经过,行入华阴县中。小半个时辰后,古不往等人将出华阴时,正巧碰到了华山的八九个巡视华阴的弟子,因那几个领头的不识古不往四人,不意间言语冲撞,引得四人不快,古不往遂由安达沙等人出手,亦将领头的几个一口气杀了,特意留了几个吓破了胆的,上山去告知孟先谷和关冷渊等人,择日去嵩山再听候武林大会。原来古不往等人受了武林大会的启发,觉着应当重新召集武林大会,令众人推举自己为武林盟主,同时树立武林新规矩,从而统治武林。与此同时,古不往等人继续东行洛阳。

那几个侥幸活命的华山子弟,急急奔上华山,约二个时辰后,天正晚时,登至了华山北峰。其时司马艳阳、孟先谷、关冷渊和易山阳四人正商谈古不往四人下落及如何应对四人之事。四人猛然听闻古不往等人已出华阴,同时于华山脚下杀了好几人,还扬言要去嵩山召开武林大会等事,尽皆大惊。古不往等人全然不当他一回事,于他的地头之内,肆意杀害他的门人,孟先谷恼怒之间,破口大骂。

艳阳瞧见因自己的一时疏忽和顾念私情,果然引来了武林浩劫,心中惊恐不安。关冷渊还不知自己的二徒弟已死,三徒弟做了叛徒,易山阳亦不知自己的大徒弟已丧失了气节和道义,因此还不十分惊恐。跟着,艳阳携了周致远和淳于染,连夜下华山,打算望东去追赶古不往等人,以赎自己之过。此时,古不往等人已出潼关。

次日正午,艳阳三人正出潼关时,古不往等人抵达洛阳。四人已听闻洛阳有个大名鼎鼎的九龙镖局,觉着镖局富有,便遣崔遂去向镖局借银钱三万两来花销,且须有马匹和人手跟随驮运。崔遂跟九龙镖局及其掌门人无有恩怨,且敬重南宫镜书是个厉害的买卖人,又只事体紧要,不能再如张旭那事一般搞砸了,言谈时便留了几分谨慎和体面。

南宫镜书得知昆仑玉剑已在古不往等人手中,又听崔遂言辞中暗示古不往等人武功如何如何厉害,出手如何“果敢”的话,心中惊恐,亦晓得了古不往四人的“借银”之意。南宫镜书是买卖人,买卖人重利轻义,最能适应时务,晓得古不往四人不能得罪,因此答允了崔遂的要求,当即于洛阳的各大钱庄中筹备足了三万两的白花花银子来,分装了五六个大马车,令人驮了随崔遂而去。

古不往四人瞧见南宫镜书如此爽快,心中大为欢喜,一面夸赞崔遂办事得力,一面令随车马来的九龙镖局的徒属转去告知南宫:只要九龙镖局不跟自己四人作对,保证维护九龙镖局于中原镖局中的霸主地位。南宫闻言,既欢喜又忧虑:喜者,自己逃过了一劫,镖局或许能得古不往众人眷顾;虑者,自己已于古不往等凶徒之前示弱屈服,不知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是否会因此而说三道四;再者眨眼便失去了三万金银,虽说镖局势大,亦经不得如此胡乱破费。

古不往四人得了银子后,又兴致冲冲地望嵩山进发。艳阳三人将将追至洛阳城中时,便听到传闻,古不往四人于镖局中勒索了一把,此时已出洛阳去了,三人仅仅迟了一步。因三人日夜追赶,颇为疲累,遂停步下来歇息了片刻,进了些酒菜后,又往嵩山追赶。不过天色已晚,艳阳三人奔出洛阳不多久,便黑了。天黑赶路须持灯笼火把,自然要迟缓许多。

二更末,三人行至伊川县东郊的白沙乡口,此处距离嵩阳县已不远,至多小半日的路程。三人行走时,忽见前头咿咿呀呀地现出了一大队火把和人马。艳阳道:“大黑夜的,会是什么人急着赶路?”周致远道:“瞧着似是镖局走镖的?”周致远瞧见前头的人马有三五十人,当中还有押送物品的五六个马车和护卫人员。淳于染道:“镖局走镖该有旗号,他们却没有。”

三人正疑时,前头行走的众人,忽然一人察觉了艳阳三人的火把,惊道:“后头似乎有人跟来!”听得前头的一个话声道:“速去瞧瞧是什么人?”这个话声正是投靠了古不往四人的崔遂的声音。原来古不往四人得了九龙镖局的金银后,因一路拉着金银行走,脚程不快,路上又临时招揽人员投靠自己,以为自己驱使的三教九流人物,因此给艳阳三人追赶上了。艳阳三人皆未见识过崔遂,因此听不出他的话声。

片刻后,对方气势汹汹地行出了五人来,手里执着火把和刀剑。到边来,领头一人向艳阳三人喝到:“你等什么人,为何赶夜路?”艳阳反问道:“你们不也赶夜路么?你们又是什么人?”领头的厉声道:“快讲!不然送你三人去见阎王!”

淳于染听见对方出口无礼,便暗运内功,将手中火把的长柄捏断了一个小把来,跟着出手一扔。淳于染这一下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武艺,不过以不凡内功催发暗器罢了。跟着,淳于扔出的小木块,不偏不倚,正巧打在说话这人的右膝盖中,这人猛然受击,“啊!”地叫出一声,便跪倒了下去。余下四人见来人武艺高强,心中皆一惊。

淳于染望跪下的这人道:“你们这些人全然不知礼数,出口便不是人话!再不好好讲话,小心要了你的小命!”这人一惊,不敢再胡乱出声,起身后,道:“敢问几位什么人?”淳于染道:“你先说你们是什么人?”这人头脑不大灵光,又不知艳阳三人正是古不往四人的敌手,便道:“前头是古不往和安达沙四位武林前辈,咱们是随从人员……”

不等这人说完,前头的崔遂见他五人在此似攀谈之装,心中起疑,喝问道:“来的什么人?怎么磨磨蹭蹭的还没搞清楚?”艳阳望眼前的人道:“你五人只管去跟他说,我三个是赶路的商贩,错过了宿头,正要寻个宿处!”这人不疑,便和同伴一起折回去了,这后边艳阳三人紧急商议应对古不往四人的办法。

却说问话的五人行出不几步,当中一人忽疑道:“我瞧他三个必然不是商贩!”领头的道:“何以见得?”那人道:“哪有商贩不带货物,武艺却如此高强的?”旁侧一人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领头的这个遂道:“咱们去报知崔师兄!”原来这伙人一并拜入了古不往四人门下,并依照入门先后,尊崔遂为师兄。

片刻后,五人行归车队,领头的急向崔遂道:“后头来的是三个人,自说是商贩,错过了宿头,正寻客栈,然而当中一个却是武人模样,且武艺厉害,我五人不是对手。”崔遂道:“另两个呢?”这人道:“居中的一个似是个年轻公子哥儿,颇具富贵之态,另一个似是随从,马鞍上挂着宝剑,相貌亦是不凡,想来亦是知晓武艺的。”

崔遂听了一通,其实也不得究竟,只顾皱眉寻思。崔遂皱眉间,道:“你们在那里停留了好一刻,便是探得这些么?也没一个准数!”这个探话的人生怕崔遂责备,心中惊恐,却不敢讲自己给对方击打了一下膝盖,顺从对方之事。前头的章世典见他二人谈论不休,转头来问崔遂道:“那后头是什么人?”崔遂不能回话,随口道:“他们探的不明,徒弟再去看看。”

章世典眉头一皱,微怒道:“糊涂!怎会连个话也问不清楚?”崔遂责备旁侧的问话人道:“四师父讲得极是,怎地办事如此不利索!”问话的战战兢兢,急向章世典拜倒道:“徒弟无能,望四师父饶命!”章世典道:“罢了,我随你们去瞧瞧!”崔遂正盼如此,于是掌起火把,移马避开,让章世典先行。

不片刻,章世典领了崔遂几人又折了回来,艳阳三人已灭了火把,正摸黑逼近众人,见对方又折回了几个人来,便暗中留心,只待伺机出手。章世典行了片刻,崔遂望见前头漆黑一片,不由奇道:“那几人呢?”方才去问话的那个道:“莫非是转身逃了?”崔遂二人正惊疑时,章世典因内功不弱,他忽然觉得了前路中的动静。

章世典心头一惊,两个人影忽然朝他扑了过来,正是淳于染和周致远。崔遂等人一惊时,双方已动手。呼呼风声中,因淳于染和周致远武艺皆不弱于章世典,且章世典此时已是独臂,故而不敌。双方过不下五招,章世典便给淳于染的阴阳双刀中的左手刀划在了右臂上,同时周致远的宝剑一剑刺进了他的胸口去,直接透至后背。章世典痛呼出一声,全身精气顿时破散了。

此时淳于染正好左脚空出,便又补上一脚,章受此脚力,身体猛然往后倒纵,直落去了一二丈外,跟着当场气绝了。崔遂几人不料对方竟是如此高手,连一向厉害的“四师父”也不能抵过四五招,心中大为惊恐,纷纷往后急退。

正此时,前头古不往三人听到了章世典前刻的痛叫声,意识到有强敌跟来,便一同奔了后头来。艳阳因未出手,故而始终坐于马匹上观望动静,猛见最前头的火光中,古不往三人掠了过来,急向淳于二人道:“当心!古不往三人出手了!”那前头的古不往还会捕音听声的玄功,他猛然听得是司马艳阳的话声,心中一惊,道:“好啊!竟是司马小贼跟来了!”古不往说时,心中起怒,便挥出了手中玉剑,一剑望后头的昏黑道路劈来。

其时双方距有七八丈,艳阳三人因灭了火把,故处于暗处,古不往三人中的安达沙和王守一手中还拿着火把,故而有亮光。艳阳目力好,他瞧见古不往挥来玉剑,心中一惊,急向淳于二人道:“快闪开,他手中玉剑劈来了!”艳阳说时,自己亦忙不及地向道路旁右侧的山林飞身而去。其时山林昏黑,仅有一些微弱星光,艳阳强力探视,又幸他飞奔及时,故而抓落在了一株大香樟树上,距身后道路已八九丈。

底下的淳于染和周致远二人一左一右,亦各自飞奔去了七八丈外的山林。这紧急一瞬,三人隐约听闻身后道路,马匹嘶鸣,另有古不往一方的两个人员的惨叫,连同土石崩裂及杂物摧折的声响,纷纷乱乱,杂作一片,响动四野。至艳阳三人落身山林时,马匹似乎气绝了,惨叫的人也不闻声响了,唯闻土石杂物前后左右,纷纷坠落,最终渐渐平息。

原来古不往挥出玉剑时,崔遂等人尚未奔至车队,距其车队尾巴,尚有二三丈的距离,而古不往三人正处于车队后部,因此古不往挥出的剑气,伤到了崔遂四五人中落后的两人。崔遂和那先去问话的,见同伴惨死了两个,心中大惊,暗自叫苦道:“亏得我快了一步,不然还不得同他两个一般灰飞烟灭了!”其余几个同伴自也胆战心惊。

崔遂等人又惊又惧,却又不敢出声抱怨,只知急速奔上,免得再给“大师父”的剑气断送小命。艳阳三人自也心惊胆战,各自躲避于山林中,谁也不敢再出一声,亦不敢出一口大气,生怕古不往再胡乱一剑劈来,真是生死难测,且死得冤枉。艳阳心中叫苦道:“可怜我司马艳阳,把持了昆仑玉剑大半年,到头来还得这般担惊受怕于此剑!武林凶险,当真是祸福难卜啊!”不过,这下飞避后艳阳三人虽彼此不闻声响,却距古不往三人所在一处已有一二十丈远了,倒不是十分危险。

果然,古不往三人静听了片刻,终不见任何声响。王守一心念章世典,道:“我去瞧瞧四弟如何了?”古不往道:“不必瞧,该是死了。此事只怪四弟他大意了。”古说时眼光扫向崔遂几人,道,“最是他几个探测不力!”最先探话的这人闻言,急急跪倒下去,磕头道:“我该死!三位师父饶命!饶命啊!”

这人自以为自己如此苦苦讨饶,该能得到古不往三人宽恕,却不想王守一冷不防地朝他头顶一记劈空掌劈下。这人叫也没叫出一声,便脑浆迸裂而亡了,死得倒是痛快。王守一似向众人道:“他自个都知该死了,还饶他做甚?”一旁的崔遂胆战心惊,唯有紧紧埋着头颅,不敢乱说一句。

听得安达沙道:“司马小儿有几人?不知死了没有?”崔遂急道:“回二师父,他们是三人!”安达沙和古不往皆不做声,崔遂急又道,“待徒弟领几个人去查探他们的生死!”崔遂说完,急唤了几个持火把的徒众,跟着一块往方才古不往剑气劈过的地方行去。

四五人查看了片刻,只见道路中间及两侧一二丈内,皆土石崩裂,陷出了一道狭长缺口,隐约见得六七处掉落尸身与血肉地方,却因尸身破烂不堪,实难瞧出究竟是司马艳阳三人一方的,还是误伤的自己一方的那两个人员的。几人探了片刻,终究不得要领,崔遂回来报道:“死了一个,余下两个逃了!”

崔遂其时并不晓得是否死了艳阳一方的人员,怕古不往三人再怪罪,因此胡乱报说。王守一道:“死的是哪个?”崔遂压住心中惊恐,壮胆道:“大师父宝剑实是厉害,那尸首皆破烂成碎块了,不能辨认是哪一个!”古不往道:“罢了!咱们往前头寻宿处去罢!谅他们受此一惊,也不敢再追来了!”于是乎,众人又往前赶去。

片刻后,已听不见了古不往众人的声响,艳阳三人方出声来叫唤彼此。末了,三人摸黑聚行至一块,心中惊魂方定,见彼此无恙,又自欢喜。淳于染道:“马匹没了,咱们追还是不追?”周致远道:“我觉着不能逼紧他们,玉剑太过厉害,夜间又不便躲避,实是凶险得很。”艳阳道:“既如此,我三人往前去寻宿处吧,待天明了再作论处。”于是乎,三人望前摸黑而去。

一阵后,行至白沙乡里中,见古不往等人已占据乡里住宿,三人不敢惊动,遂于偏处安身。次日天明,古不往等人续往嵩阳县城进发。其时,古不往等人得了昆仑玉剑,并将侵扰嵩山的讯息已如风暴一般,迅传武林,不过处于风暴正中的嵩山众人却还未得讯息。

巳时初,古不往等人抵达嵩山少室山东南脚下。亦是此时,艳阳三人于偏僻小道抢先古不往等人,抵达了少林派和嵩山派的掌门禅院中,将古不往等人将来侵袭的讯息告知了二派掌门。原来今晨起来后,艳阳三人瞧见古不往一方已有警惕,偷袭不易,便绕道抢先来告知嵩山、少林二派防备。自然,二派门人得知此讯,皆十分震惊。嵩山派的门人随后探知,古不往等人并未行来太室山,而是往西面的少室山去了。于是乎,姜含领了陈元龙、丁达、王劲节、钟景等派中主事长老,还有前来报讯的周致远,一同行往少林寺一侧去观望动静。

巳时正,少林主持无恒,携了无耕、道智、慧融、慧行等一众长老及数十弟子,另有前来报讯的司马艳阳和淳于染,正匆匆行向常住院东面的山门去时,见古不往三人及身后四五十徒属已闯进山门里侧来了。那守门的僧人惨死了三个,余下三四个正往里退避,见无恒等人行来,便避去左右。

古不往三人和崔遂见艳阳三人果然只剩二人,倒不十分惊讶,崔遂更是暗自庆幸,自己胡说一通,竟然讲对了。不过艳阳二人抢先来了少林寺,却是古不往众人意料之外。听得古不往惊奇之余,望司马艳阳道:“司马小儿,你倒是命大得很呐!”艳阳道:“古不往先生,您几位已答允了在下,不以玉剑枉杀无辜,怎地言而无信,一路而来,随意烧杀劫掠?”

古不往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央求我等不去西蜀杀害你家人么,我等已答允你了啊!否则何以径出汉中,奔至洛阳和嵩阳县来呢!”艳阳闻言,面上一红,心中不安道:“他这话讲得好不阴险歹毒,如此一来,整个中原武林的祸患岂不皆是我司马艳阳引来的了,还道我央求于他,别犯西蜀,可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果然,古不往话完,少林一方的许多长老皆面现疑色,当中一些甚至面色陡变,自是心中起了怨意。

听得淳于染出声道:“古先生,你等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艳阳公子迫于无奈,将玉剑交与你手,不过讲了些公道话而已,何来央求等说!”古不往道:“你是司马家的人,自然与他讲些好话了!若不是我兄弟几人信守当初诺言,不是西蜀寻事,西蜀还能有如今的安宁么?凭我手中玉剑,将西蜀整个天翻地覆,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艳阳和无恒等人闻言,又见古不往肆无忌惮的神色,心中颇为不安:艳阳二人惊惧古不往手中玉剑的威力,无恒等人却忧于眼下少林的浩劫。

古不往讲完,王守一望周致远二人冷道:“昨夜你们杀害了我们四弟,今日还不快出来抵命!”安达沙亦向古不往道:“大哥,咱们不必跟他们啰嗦,且与四弟报仇了再说!”王守一又道:“大哥,司马小儿武功颇为厉害,须得你玉剑出手不可!”艳阳二人闻言,心中不安,少林一方的众人亦是隐忧。

听得古不往道:“待我问他们一句再动手不迟!”古不往向无恒等人望来,道:“你等愿不愿臣服?”无恒道:“敢问古先生是要贫僧的命呢,还是要替贫僧等人看守少林寺?若是要贫僧的命,贫民现下便可将性命交与古先生;若是要替贫僧等人看守寺院,这吃斋念经与侍奉佛祖、菩萨的寂寞生活,只怕古先生等人过不快活!”无恒讲得心平气和,古不往众人不期无恒会出此几言,心中一凛。

不过古不往一凛之后,即察觉了无恒后一句话的破绽,他道:“我几人既不是要替你等吃斋念佛,又不是要替你等侍奉佛祖!只闻少林武学天下第一,因此欲知,少林寺众高手能否抵挡得了古某手中的宝剑?众位若能抵挡,古某即刻离去,若不能抵挡,众位尽快俯首称臣,来听候古某吩咐和差遣!”少林众长老听得古不往出言如此无礼,面色不禁大变。

无恒面色微微一变,觉出了自己话语的破绽和对手的强势,遂念了句“阿弥陀佛”,跟着改口道:“素闻昆仑玉剑天下第一,贫僧是确信无疑的!既如此,贫僧愿一死以谢古先生,或是让出少林主持之位,唯求古先生顾念少林寺数百年的佛门基业,不要毁坏了寺院和三宝。”古不往三人见无恒求饶,其余众长老亦无可奈何,心中颇为快意。

无恒讲完,古不往淡淡地道了句:“好说!”却别无他话。无恒无奈,只得行出一步,跟着缓缓举起来手掌来,似欲要出手自绝。左右众长老及司马艳阳二人尽皆一惊。艳阳急道:“无恒大师不可!”古不往大怒,望艳阳道:“要他不死亦可,你来替我三人的四弟尝命如何?若得如此,我众人于少林寺或可网开一面!听说你已是天下武林仅有的正牌盟主,如此亦可保住了你武林盟主的大好名声呢!”古不往狠狠地挖苦了艳阳一番,面色即刻由怒变喜;安达沙和王守一亦观看得欢喜快意。

果然,艳阳闻言大为羞愧,满面透红,又心中惊恐,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说自己如此给他三人逼死了,岂不太也糊涂!可自己确又是武林盟主,且又亲手将昆仑玉剑交了古不往手中,以致有今日之祸。

却不想,无恒身为得道之僧,确有不小修为,且胸怀颇为大度,他见司马艳阳前来报急,心中已生谢意,此时瞧见艳阳正直诚善,便有护他之心。无恒道:“此事虽有艳阳盟主之过,亦是我等苍生有此劫难之数,唯求贫僧之死,能解古先生心头之怨!阿弥陀佛——”无恒念完,忽然举掌往自己胸口拍落。无恒掌中运有内劲,如此随手一拍,虽不动声色,却足以拍碎自己的脏器。

果然,艳阳及众人猛一惊时,无恒胸口热血自口中冒出,跟着缓缓倒了下去。艳阳脑门翁的一响,急驰追星步法,瞬间奔至无恒身前,跟着单膝跪了下去,悲道:“无恒大师,是我司马艳阳对你不住啊!”艳阳说罢,眼角竟闪出了泪光来。淳于染晓得艳阳乃高贵之身,平身从未跪拜祖宗、父母、授业恩师以外的人,此时虽是单膝下跪,亦显出了极大的愧疚、悲痛和尊重。

果然,艳阳如此一举,又见他眼角中的泪光,少林的无耕、道智、慧融、慧行等长老无不动容;古不往三人见得如此,心中亦动,其实也是古不往不料到主持无恒当真会自绝,心中起了些意外。艳阳正悲痛时,稍后边的无耕、道智、慧融、慧行等长老纷纷盘膝坐倒了下来,举出双手坐禅定状,口中默念经文,以悼主持无恒之亡。

正此时,嵩山派掌门姜含领了门下的陈元龙、丁达等人赶至,见无恒已死,尽皆一惊。此时古不往三人稍稍镇定了一些,姜含等人便趁机行去了少林一方。姜含的师叔陈元龙望古不往道:“古先生,你手中虽有昆仑玉剑,但当今武林高手众多,境地广大,你总不能一个个都杀了罢!”原来陈元龙已七八十年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见无恒给逼死,司马艳阳十分愧疚、悲痛,因此出声来讲公道话。

掌门人姜含亦道:“不错!古先生若欲显身武林,抑或成为武林之主,除了武功兵器之能,还得修持德行,尊奉武林道义呢!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古先生三思!”姜含见古不往等人已是无人能制,因此有心劝说,盼其能有所触动。古不往原本不喜他人“教训”自己,却是姜含以“古先生”三字讲话,虽不知他内心如何,却足以表明他众人于自己已是惧服,因此颇为得意。

古不往道:“既然如此,咱们八日后于洛阳召开武林大会,再行商讨武林盟主和天下大事!”古不往讲罢,回身随手一剑劈出,剑势去处,只听嗤呼一下动响,身后三四丈外的山林山门已荡然无存,那堆砌山门的砖石已四处飞散,无影无踪。古不往回首来道:“八日后,三山五岳若不来洛阳赴会,此山门便是三山五岳门庭的榜样!”古不往讲完,也不顾众人是悲是痛,便唤了安达沙和王守一等人,即刻转身而去了。

嵩山长老丁达恨道:“当真是欺人太甚!”姜含道:“想不到武林竟会有此一劫!”艳阳瘫倒在地,眼含热泪地道:“都是我司马艳阳的罪过,可教我何去何从呢!”说罢,即落了泪来。少林众长老纷纷念经祝祷。

古不往众人去后,少林一方即安排无恒的火化和超度事宜。又就古不往所讲之事同司马艳阳和姜含等人谈论了一番,不过究竟如何才能阻止古不往等可能引发的武林浩劫,却没有稳妥可行之计。艳阳作为“致乱之源”,心头已是前所未有之挫败与担忧,形容憔悴,并怀疑当初自己以玉剑换取妻儿平安之举是否大错特错。艳阳悲痛沮丧,一直留身少林寺中,等候无恒火化及入塔安灵。

次日午后,古不往三人又回至洛阳,并强命九龙镖局掌门南宫为中原武林副盟主,以协助自己兄弟三人筹划七日后的武林盟主之事。南宫得知古不往等人上了嵩山,并逼死了无恒,慑服了司马艳阳和嵩山掌门姜含等人,晓得已无人能制他手中神剑,因此出于贪生保命和镖局安危,领受了古不往赐封的中原副盟主职位,心中其实颇为不安。又一二日后,古不往三人于洛阳召集武林大会的讯息遍传武林。

山东武林盟主薛敬及左右人正在济阴谋划齐鲁当下事务,闻讯震惊。薛敬愤然道:“司马艳阳当真是糊涂!他怎能将昆仑玉剑交与古不往等亡命之徒呢,岂不是将大伙儿往火坑里推!”派中长老许盛为叹道:“武林将将得了太平,眼下又要天翻地覆了,可是多事之秋啊!”长老魏星横道:“事已至此,须设法对付古不往等人才好!”长老张通道:“这不是泰山一派之事,亦非山东一地之事,可不便筹划呢!”众人于是愁眉不展。

河北武林盟主汪泉及其长老正巧聚于开封。汪泉苦叹道:“据说古不往三人不比司马艳阳,玉剑到了他们手中,可着实令人担忧啊!”长老段事成怨道:“司马艳阳他怎就全不珍爱他手中的神剑呢,说送人便送人啦?那可是几多人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神器呢!”长老江春水道:“司马艳阳年小,正是性情中人,他疼爱自己妻儿,生怕古不往等人加害,因此交出玉剑,亦是情理之中!”长老徐干道:“经此一事,方知昆仑玉剑还是在司马艳阳手中最好,玉剑在他手中,武林无人担忧自身安危。”卢军道:“只可惜他少不更事!”曹洪道:“或许他是出于无奈。”众人随口谈论,不得要领。

其时中南之地的同玄初得一方盟主,心中正自欢喜得意,欲同庞勋、甘茂等人好生谋划荆楚之事,猛然听闻古不往等人得了昆仑玉剑,并要召集武林大会,心中既是震惊,又苦恼,好不扫兴。

同玄愤道:“司马小儿怎就如此是非不分呢!儿女私情,岂有武林大局紧要,亏他还是武林正盟主呢!”甘茂颇为嫉羡的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古不往等人冷不防来此一手,竟谋得了昆仑玉剑!”庞勋叹道:“如此一来,当下武林的这台大戏,可得由着他们几个演唱一段时日啦!”同玄满是痛惜,正色道:“只可惜,咱们眼下的计议,只怕也是无从施展了!”甘茂道:“既如此,洛阳之会去还是不去?”庞勋道:“我觉着,得看薛敬、汪泉、姜含、杨轻尘、孟先谷等人去是不去了。”同玄思索道:“不错。如此紧急关口,可不能迈错了步子!”

武当山中的杨轻尘及派中长老正商议。同方道:“眼下正是古不往三人得意及猖獗之时,武林劫难在所难免!不过昆仑玉剑只一把,他三人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且三人所行非是正道,必然难以长久,须待其自身出了嫌隙,方可用计破之!”杨轻尘道:“师叔公此言极是。”同方又道:“不过行事在于周密,且须有十分得力之人手,武林虽大,然三山五岳众人各有所思,各有所虑,必然不能成事!”

真武观主祯元道长道:“依我看,此事可会同司马艳阳等人谋划。司马艳阳自身武艺高超,如今又在嵩山之中,正可和姜含等人通气,若得轻尘等我派要人助力,或许能够得手。”同方道:“祯元师弟此议正是。”杨轻尘遂道:“既如此,我去会同艳阳和姜含等人商议。”于是乎,杨轻尘拟行嵩山。

此时司马艳雪、唐玉宣和孔芊芊等人皆在方城县宿芳宫之中,她几人正为玉剑落入古不往之手以及司马艳阳的处境而忧心。次日正午,杨轻尘及从属行至方城县。杨轻尘得知唐玉宣在宿芳宫中,晓得她是当今女子中的第一高手,遂移步宿芳宫去邀请同行助力。杨轻尘讲明了来意,唐玉宣慨然相应。因此行目的跟以往不同,不宜张扬惊动,唐玉宣便只携了吕氏姐妹二人中的姐姐吕青同行,以为侍应,她姐妹二人是唐玉宣的仅有的徒弟,唐玉宣因此选定吕氏。

正巧杨轻尘亦仅携了自己的一个师弟周奉有同行,出宿芳宫时,唐玉宣瞧见杨轻尘身旁仅周一人,微微一惊。杨轻尘方道,周奉有乃杨轻尘之父杨业的徒弟,为人忠厚可靠。杨、唐言谈间,周奉有和吕青四目相对,二人怦然心动。随后,四人欢喜,骑马望方城县城一侧奔去。午后,四人四马一同奔出方城县东郊,望东北面叶县的方向赶去。

不料奔得个把时辰,正出叶县东郊不远时,夏日的骤雨来袭,又无躲避之处,四人冒雨奔行,片刻后人马尽皆湿透。又奔一阵,幸见道旁高处有一个雨亭,四人遂下马行进躲雨。其时骤雨带风,四处扫荡,山野林木犹如江海浪潮一般阵阵翻腾,景象颇为壮观。四人于雨亭中并肩观看,其实雨亭较小,且四面无壁,不能安稳避雨,不过四人心头安宁,又有内功御寒,故而不惧。

果然,狂风骤雨呼啸了一阵,忽然停歇。四人观望倾谈,又一阵后,露出了日光来,四人大喜。原本四人身上无一处不湿,日光出来后,又有自身内功运动,身上雨湿渐渐变干。随后,彩虹现于天边。四人上马奔行,夜间正好赶于襄城县城歇宿。次日天色平稳,四人奔行大半日,傍晚时分,终于抵达嵩山太室山下。

其时司马艳阳正苦恼丧气,忽听闻杨轻尘和唐玉宣前来会见自己,心中十分欢喜,跟着三人相聚一处,艳阳谈了古不往等人所为,又有自己的过失和无比愧疚。杨、唐二人见艳阳十分沮丧,纷纷出好言宽慰,并激其斗志,艳阳方得恢复了神色,并决心同杨、唐二人联手消灭古不往三人,以救赎自己之过。当晚,众人又同嵩山派掌门姜含就古不往三人之事秘谈了一番,末了,宿于嵩山之中。

与此同时,武林众门派,或是慑于古不往淫威,或是出于贪生保命,或是心奇热闹,或是探测古不往三人意图,或是别的原因,纷纷启程行往洛阳。

次日,五月廿五日,艳阳众人告别姜含,行往洛阳。晚间,七人悄悄进入洛阳城中歇宿,为着便于会面商议,七人寓宿于同一个大客栈中。此时距古不往所讲的武林大会召开之日尚有四日,艳阳众人因此暗中打探古不往一方的动向。

廿六日,众人探得崆峒掌门易山阳和太行派掌门阮自雄一同携了重礼来洛阳,示好屈服于古不往三人,古不往三人十分欢喜。艳阳七人不期崆峒掌门和太行阮氏竟会如此突然地屈服于古不往,心中尽皆大惊。

廿七日,不见有帮派来讨好,却探得古不往三人收纳了好些前来投靠的旁门左道人物,其“门户”徒众大增。

廿八日,忽又探得泽州大刀帮、常山郡长枪帮、hd城金氏斧头帮、安德县太和门、pY县八卦门及襄城县的朱武义帮等五六帮派一同行来向古不往三人屈服示好,并进献了歌姬美妇二三十人。洛阳城及古不往众人,名动内外;洛阳亦成了乌烟瘴气之所。幸是名门大派尚不见有人来洛阳屈服讨好,艳阳众人心中尚可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