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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繁华之地。

一少年沿街乞讨,蓬头垢面破衣烂衫。

这时一队御风军扬鞭策马奔驰而来,御风军是皇上的亲卫,由当朝大内总管御风军都督封达贤管制。

封达贤此人虽为宦官,却被当今天启皇极为信宠,与天启皇的乳娘月氏狼狈为奸,为祸朝廷。

不为己所用必害之,不为己所为必杀之。加上连年的灾祸,使得天启朝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马蹄所踏之处狼藉一片,眼看就要撞上小乞丐,突然人群中窜出一人,将小乞丐拉到一旁才幸免于难,在看此人却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额头正在流血,似是救这少年乞丐时被扬起的马蹄划伤。

“你受伤了。”小乞丐惊慌失措。

女孩摸了一下脸颊,看到满手的鲜血却没一丝害怕,淡淡地道:“皮外伤而已。”

“什么人敢拦御风军马队,活腻了怎么着?”骑在马上的一名御风军,扬起鞭子不问青红皂白地便抽了下去。

“小姐。”一青年男子冲了过来挡在了女孩面前,这一鞭子生生地抽在了他的背上。

“成叔。”女孩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忙扶住他心疼地喊道。

“小姐你没事吧。”成叔护住她问道。

御风军的马鞭再次挥了下来。

“御风军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嘛?”一少年一把抓住了抽过来的鞭子用力一扯。

那人猝不及防跌落马下,摔得呲牙咧嘴吱哇乱叫,搞得周围行人捂嘴偷笑。

“小子我看你是活够了,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他狂喊道,其余的几个便蜂拥而上。

“小哥哥,你快走吧。”小女孩冲那少年喊道。

“我不会丢下你们的。”那少年似乎并不畏惧,依然立于女孩面前。

“让你小子逞能,给我打。”那名御风军狂叫了一声。

其余的便扑了上去。

“住手。”迎面来了一位身材魁梧衣着鲜明的男子,他冲御风军大喊了一声。

“你又是谁,找死不成?”御风军岂吃这套,平日跋扈惯了,眼中只有御风军都督封达贤,管你是天王老子。

“我是信王府的侍卫马龙。”这名男子道。

“在这京城中除了封都督,谁敢管御风军的事,信王又是那个牌面上的人?”这信王云绗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排行第五,先皇活着时没被待见过,哥哥启皇云智上位后才封了他一个王爷。

“放肆。”那名侍卫把眼一瞪便要发作。

“马龙。”马龙的背后传来制止声,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走了过来。

“王爷。”马龙施了一礼站在了一旁。

“信王爷。”那名御风军也连忙施礼,虽是一个不为待见的王爷,却总归不敢在面前太过放肆。

信王云绗看了一下那御风军,淡淡地道:“我是那个牌面上的人,岂是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受人待见,这也让他养成了一个孤傲的性格。

“谁这么无理,触怒了信王?”不远处又来了一队御风军,一个个身着流云服腰挎寒月刃,坐骑精良,一看就与刚才那队大不相同。

毕竟能着流云服与寒月刃的人为数不多,大部分都是立过功的人,才有资格穿戴这一套制服。

“罗将军有礼了。”云绗人虽小,在皇宫也看惯了世态炎凉,对于一个御风军的护军也是敬畏三分。

来的是封贤达的心腹御风军护军洛琦与朱和朱校尉。

洛琦下了马对那名御风军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敢这样对待信王,滚到一边去。”

那名御风军怎敢不听,连忙带人闪到了一边。

洛琦这才对云绗一礼道:“王爷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一帮不知深浅的东西。”

云绗哪里敢追究他们的责任,便微微一笑道:“无关紧要之事,洛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洛琦虽是封贤达的心腹,但做事也还算正直,云绗虽不与他们为伍,却多少的对他们有所了解。

洛琦听了他的话回头又训斥了那名御风军道:“信王既然不追究你们,还不快滚。”那名御风军一听如受赦令,连忙应着上马带人离去。

洛琦这才向云绗拱手道:“王爷自便,我还有公务就此告辞了。”

云绗点了点头道:“多谢洛大人。”

洛琦又抱了下拳并没有说什么,便翻身上马带领御风军绝尘而去。

云绗看着远去的洛琦,心中不由长叹一声,本想离去,那少年乞丐心中感激“噗通”跪在他面前。

“你还不走,跪在这里作甚。”马龙冲他喊道。

云绗摆了一下手,示意马龙不要喝问,便对少年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因何行乞?”

“我叫恩善,因家乡闹饥荒才出来乞讨。”少年回道。

云绗听了点了点头便让马龙拿了些银两给他,道:“这里有些银两,拿回家好好度日吧。”

恩善千恩万谢再去找那救自己的女孩与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春天,花色满园撩人心扉,一簇簇一丛丛争相斗艳,连那绿油油的小草也不甘寂寞,傲然挺立于众多花之中,居然也有一番别具的风采。

在这座偌大的花园内,花香鸟语凉亭流水小溪潺潺,却无一丝人影,冷冷清清的甚是寂寥,与这满园春光极不协调。

似乎还夹杂了一点紧张萧杀的味道,似乎府中之人说话声音稍大一点,便要心惊肉跳上大半天。

主人已将大部分仆人遣散,只有个别忠心家仆还在这座府上来回急匆匆地穿行着,似乎在忙乎着什么事情。

“这是何故?”一个女孩走了过来,脑门上包着白纱,正是那位闹市救下少年乞丐的女孩。

“大小姐,老爷嘱咐不让你下楼,小红快把小姐请回楼上。”这仆人是在闹事护主的成叔。

他是这府邸的管家墨成,与墨家老爷从小一起长大。

“小姐咱们回去吧。”小红道。

“楼上都闷死了,爹娘让我呆在楼上不要乱走,这是为了何事?”女孩满目茫然。

“大小姐受了伤老爷心疼您,让您在家静养,老爷还命我把夫人和小姐送到乡下去。”墨成故作轻松地道:“乡下的空气很新鲜,老爷希望您好好地听夫人的话,不要再胡闹了。”

“成叔为何家里这般冷清?”女孩询问。

“这不是到了农忙季节了吗,有些人回家帮工去了,小姐别问了回去收拾下东西吧,明儿还要赶时间上路呢。”墨成解释着便走开了。

女孩站在原地怔了一会,以她的冰雪聪明,怎能看不出端倪,心下犯了计较。

如若没有重要的事情,父亲是不会把母女俩送到乡下的。

她的父亲墨凡在朝为官,为人一向稳重谦和,从不慢待他人。现如今阉党当道,大肆杀伐也被卷入其中。

女孩的母亲更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

她不知道父亲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何这一段时间变得精神恍惚,动不动便唉声叹气。

“小姐,老爷让你去他的书房。”一位家仆急匆匆赶来。

去书房?平时没有急事,父亲是不会让她去书房的,书房乃是父亲与同道中人讨论朝中大事之地,就连她的母亲也不允许轻易踏进,平时只有墨成定时去打扫。

现如今被急急叫了去,到底是为了何事,难不成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她当下点了一下头,把身边的丫鬟小红打发了回绣楼,自己径自去父亲的书房,家府虽不算大,但为了给女儿解闷,特意把一些房屋拆掉扩充了后花园,才有了前面所说的那片偌大之地。

她人虽小但对父亲的教诲与约束从不违背,就是有,也是耍耍小性子不吃饭而已。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设计的非常巧妙精致,用红木与琉璃瓦构建而成,跨越了一大片池塘,池塘里养着各色各样的鱼,好不活泼,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府邸增添了不少生气。

穿过这具有诗情画意的地段,往右一拐便进入了房檐下走廊,往前再行十米,便到了这间隐蔽颇具巧妙的书房,它被两座大房子夹在中间,在外面看只能进入两间大房,其实在两间大房中间的夹门里,便进到了书房内。这夹层小门是有机关的,触动了机关才能进来。

她在门外敲了敲,里面的人为她打开了这扇不为人知的小门,她侧身进入,开门的是墨成。

父亲早已等在屋内,他正盯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那青竹和淡雅的兰花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的主人是一位高雅之人。

进的书房并没有让人感到狭窄,相反就如一口大翁一般口小肚大。

房间里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书籍整齐地摆放着把房间都占满了。墙壁上挂着一把宝剑,那是他在闲暇时健身用的。

这一切都表明了面前这位英气勃发的男子,是一位刚正不阿坚毅勇敢的人。

“墨雪。”他叫了一声,语气中夹杂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是,爹爹。”女孩儿应了一声,同样的情分多了女儿对父亲的尊敬。

良久,他动了一下那略显消瘦的身躯,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女儿。

女孩才发现父亲似变了一个人,原本饱满的脸颊变的消瘦异常,不到三十岁两鬓已是斑白,神色暗淡忧伤,往日眼神是那么的明亮犀利,可是如今却充满了悲伤绝望。

“爹爹。”女孩扶住父亲轻轻的喊了一声,脸上布满了疑问。

墨凡摇了摇头,对她道:“墨雪,我想你墨成叔已告诉你了吧,我要让人把你与你娘送往乡下。”

墨雪点了点头,的确成叔刚才在院中已经告诉她了。

“本来打算明日送你们,可是爹爹明日有事要办,我只有打发了你墨成叔护送你们今晚离开。”墨凡道。

“娘可是知道。”墨雪问了他一声,神情上有些担心。

墨凡摇了摇头,他闭了闭双目对女儿道:“你娘这几日很是疲惫,让她休息一会,再过一个时辰,你们就速速起程吧。

墨雪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扭过头来见父亲伏在案上神色甚是凄凉。

“爹爹,有事瞒着女儿?”她又返回到老父身旁。

“啊,儿啊爹爹累了,让爹爹休息一下吧。”墨凡并不接女儿的话,只是一味的催促女儿快快离开。

“女儿见府上这几日个个人心惶惶的,我想定是家里出了事情,为何不让我知道?爹爹阻止我去花园散步,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更别讲去什么乡下了,况且乡下已无亲人,爹爹要我和娘怎生长住?”墨雪虽是几岁的孩童,但这几句话却问的异常犀利。

“唉,朝廷阉党当道,世间有志之士都讨伐之,但启皇不与理会,我已乏了,无力再于阉党斗争,想告老还乡,你和你母亲先走,我打点好行程就去追赶你们。”墨凡见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向她道出实情。

当看到女儿似懂非懂的眼神时,不由又叹口气道:“我儿还小,怎懂得这许事情,儿还是快叫上你母亲一同去吧。”

“是。”墨雪也不再问,虽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个大概。

平时父亲从未这样灰心过,今日如此定是大事。

她只好转身出来。

天空乌云密布,远处有风吹过,看情形大雨将至。

墨雪没有注意到这些,顺着走廊东行来到母亲的寝室,见母亲一人呆坐床前,似有满腹的心事。

“娘,女儿来了。”她轻轻走近母亲的身边道。

母亲似乎没有听到。

“娘,时间不早了,爹要我们速速起程。”她又轻轻地说,没有一丝急躁。

让人不敢相信,她才六岁。

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天一下子黑了下来,如苍穹盖地。大风也随即而至,似乎要把这个世间的肮脏全部吹走。

雷声将冥想的母亲惊醒,她看了看窗外的大风,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女儿柔声道:“是雪儿啊,何时来的?”

“娘,爹爹让我转告您去乡下,现在就动身,请娘收拾好行李。”墨雪道。

“去乡下?”母亲不解地问:“你爹为何没有告诉我?”

“怕娘担心,所以要我来转告。”墨雪道。

“你爹他现在何处?”母亲急急地问。

“在书房。”墨雪回答。

母亲不在多说起身便往外走,墨雪没有问话在后面随行。

母亲顾不了狂风大作吹乱了发饰,径自来到书房,不曾敲门就闯了进去,墨雪也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书房里只有墨凡与墨成,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猛见夫人闯进吃了一惊。

“夫人还没有收拾行李?”墨凡急急问道。

墨夫人摇了摇头。

“夫人坐。”墨成为她搬了把椅子。

墨夫人魂不守舍地坐了下来,对墨凡道:“老爷为何不同我们一起走?”

想是墨凡知道夫人必有此一问,似早最好了准备,不假思索地道:“我还有要事没有办完,请夫人先行,办完事情随后就赶上。”

“既然如此,我便等你办完事情再走,让雪儿一人先行。”夫人紧紧相逼。

“夫人怎么能放心雪儿一人行走。”墨凡道。

“不,我定要同你一起,墨成带了雪儿先离开。”墨夫人突然对墨成道:“速度离开,越快越好。”

墨成一愣,为难地看着墨凡与夫人,他从未见夫人发火,就是大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此次见夫人这般,似乎她知道了些什么。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房内每一个人,在这惨白的闪电下,让人觉得心中有些恐惧,那雷声滚动夹杂着狂风怒吼的嘶声,屋内的火烛一下子灭了。

就在这时猛听得外面一阵大乱,隐约中有喊杀之声。

墨雪闻声要出去,却被墨凡一把拉住,他对墨成道:“快把夫人小姐藏起来。”

他一边嘱咐墨成小心行事,一边打开了书房门走了出去。

“墨凡在那,速速出来接旨。”府内大乱,喊杀声越来越近。

“好好护住小姐,老爷我们走。”夫人趁墨凡没有反应过来,快步走出书房,并把书房的门关好,抓住墨凡的胳膊穿过走廊往前厅走去。

“爹、娘。”墨雪也要跟出去,却被墨成死死抓住,捂住了嘴。

眼看是要大祸临头了,此时又怎么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呢。

墨成将书架上陈放的一本与其他的书本没有区别的厚厚书籍用力掰开,似乎这书籍并非纸张做成的,显然是用陶瓷烧制而成,墨成将书掰开后,光滑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能容纳一人进出的甬道。

天哪,这是一条通往这座府邸外的暗道。

墨雪同墨成走了进去,感觉小风凉飕飕的。

往前行了一阵子,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成叔,这是什么地方。”她的确不知,长这么大,从不知道父亲的书房内还有这样的一条暗道,怕是娘也不知道吧。

“嘘。”墨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按了下去,墙壁上出现了一道亮光,那道亮光并不大,却是能连接墨府大厅,把个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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